《盛世荣华》第197章


“三姑娘这是要去哪里?”石妈妈笑问。
“大姐姐明日回门,我去瞧瞧有没有能帮得上二太太的。”陆清宁笑回:“妈妈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是太太叫老奴来给姑娘传句话,太太说,二舅老爷他们的海船怕是要回来了,叫姑娘最近这些日子莫总往外面跑了,有什么事将管事们找来吩咐就是。”石妈妈没大弄懂谢氏的意思,只是照着原话给陆清宁学了学。
陆清宁听了,却有些局促起来。太太这是要做什么啊!真要与她说这些,等她晚饭时分去千叠园,偷偷说给她听就是了,还叫石妈妈来传话!
石妈妈看三姑娘的神色有些奇怪,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清头脑了。可太太就是那么吩咐的,她还能多问?话已经带到,她便可以回去交差了。
可不等石妈妈离开,就见不远处有个小厮跑了过来,一路跑着一路喊:“三姑娘,三姑娘,你的信!”
是铁锤!陆清宁不由满脸通红,忙告诉石妈妈:“您回去吧,跟太太说我知道了。”
石妈妈很是疑惑的转头走了,就听得陆清宁在后面斥道:“铁锤!你大呼小叫的想做什么!”
又听得铁锤颇为委屈的说道:“不是三姑娘你说的么,有信就是有信,又不是私相授受,不用小的藏着掖着?”
石妈妈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正瞧见陆清宁满面飞霞的将那封看起来极厚的信接过来。微微叹了口气,石妈妈一路往回走一路低声念道:“女大不中留啊……”
陆清宁并没听见石妈妈说什么,因为两人已经离得很远了。又教训了铁锤一顿,告诉说以后只管稳稳当当的进来,莫再大呼小叫了,她便带着水晶又回了清宁园——她总不能拿着一本书那么厚的信去帮二太太打理中馈不是?
重新回到自己的书房,将丫头们全数打发走,陆清宁一边拆信,一边在心底甜蜜的抱怨着:去年,二舅父和四表哥也曾出过海,可是一封信不曾送回外祖家呢,白鹤鸣这家伙究竟用的什么招数,几个月间就能从海外送回两封?
拆开信,她端坐好看起来,竟然又与上次一样,十几页纸,还是描述的各种风情与景致……好在这次并没说遇上了什么暴风雨,还告诉她,如果顺利,船队大概在十月初十前便能到家!
陆清宁颇有些不甘心的将信纸重新折好,打开信封又要往里塞,就瞧见信封里面隐隐有三个黑乎乎的字迹。她忙拿过裁纸刀,将信封拆成一张牛皮纸,就见那三个莲子大小的字写的是:等着我!
第二百零二章 情动之初
几只海鸟欧欧的叫着,展翅从甲板上空飞过。海风比前几日温柔多了,拂在面颊上就像祖母的手……白鹤鸣挺立在甲板上,双眼微微有些模糊——祖母去世已经十年多了,他好想念她啊。
从他第一次在官道上见到陆家三姑娘,就喜欢上她了。她那天虽然用个帕子掩着面颊,一双眼却分外灵动,上下马车时亦分外灵巧,远远立在人群外的身姿很是挺拔,就跟祖母年轻时差不多……
没错儿,他根本不曾见过祖母年轻时的模样。可是祖母内室里有一幅画,据说是祖父初次遇上祖母后,用了十来日才画出的,那幅画里的年轻姑娘,眉眼与陆三姑娘并不像,可是那站姿,那微扬的下颌,根本就是如出一辙。
想跟谢家的船队出海,本是一时兴起——若是能出海,一走就是大半年,每年出去这么一次,渐渐也该被人遗忘了,于他倒是很好。
只是没想到会在谢家遇上她。为了再多遇上她几次,他每日都按时去谢府“报到”,那几日,似乎是这么些年来最快活的日子。
他从来都不曾遇上过这么刁钻可爱的女孩子,是的,是刁钻,而不是刁蛮。王公大臣家的女孩儿他见多了,不是刁蛮骄纵叫人厌烦,便是自作清高沉闷无趣,她却与她们截然不同。
临行前在天颖府天然居,他叫她等他回去,也不知她听懂了没有?怕她听不懂,第二封信送走前、他又刻意在信封里写了一次,也不知她看到了没有?
那一日在密道里,他拉了她的手,可是不见她有一点点羞涩呢。唉,她还是个青涩的小姑娘呢……
“六爷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谢玉麟的笑语在白鹤鸣身后响起。
白鹤鸣匆匆回头,笑着指向海面:“今儿天气好,我出来看看鸟儿,前几日阴霾重,只闻其声不见其影,惹得我心痒痒的。”
这次回程,谢二老爷不将他看得那么紧了,来时路上,可是轻易不叫他上甲板的……
随即他又颇有些不快道:“我早就说了。你我兄弟,什么六爷七爷的?我都直呼你谢老四了。你就叫我一声白老六又怎么着!”
白是国姓不假,可平民百姓中也不是没有姓白的。他若真拿着出身当个宝儿,也不会日日将京城看做牢笼。
“等你真做了我表妹夫,我再那么称呼也不晚。”谢玉麟似笑非笑的回道,眼神也不忘打量白鹤鸣的反应。
见白鹤鸣并不局促。反而笑得有些得意,谢玉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总觉得。这位爷将亲事看得太简单了——郡王府的嫡子与商家女结亲,大顺朝从来不曾有过先例啊!
“那又如何?我父亲最是孝顺不过,当年我祖母过世前,特地为我的事情交代过我父亲,我父亲说了,只要我不做大逆不道之事,其他都依我。”白鹤鸣第一次跟人说起祖母临终说过的话。
谢玉麟闻言不由微笑起来。原来如此。
可是似乎忽略了明郡王妃?王妃若是不答应呢?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没有父母点头,又与私奔有何区别?就算能到官府给婚书上档,违背了父母可是大不孝!
白鹤鸣似乎也没想到这一点。被谢玉麟一语点破,一时有些无措。可旋即就笑起来:“左右我只认陆三姑娘一个人。我母亲若不同意,便叫她指望我三嫂再给她添个孙儿吧。”
“我跟你说,我三哥身体不好,膝下只有两个女儿。我母亲急得不行,想给三哥添几个侍妾,又怕三哥身子骨儿扛不住……”白鹤鸣声音极低却有些促狭有些得意。
谢玉麟听罢既无奈又想笑。白鹤鸣这家伙也忒混不吝了些?竟然欲用子嗣要挟亲生母亲?
而白鹤鸣与表妹之间,恐怕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吧,表妹那么精明,应该瞧不上这家伙!可是叫这家伙一说,却好像两人已经私定终身了似的,这可不成!万一事儿不成,表妹还如何嫁人?
谁知不等他将略带警告的话说完,白鹤鸣极不快的摆了摆手:“一起处了这好几个月,我还以为你已经了解我了,谁知竟然不是!我还不是私下与你聊天才这么说的?”
谢玉麟忙大张声势抱拳作揖,口中连道对不住,白鹤鸣不免哈哈哈大笑起来:“原来你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
……两人笑罢闹罢,谢玉麟正颜问白鹤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喜欢我表妹什么?”
白鹤鸣为这个问题深思熟虑了足足半刻钟,终于道:“她跟我见过的姑娘都不一样!别人或是像玫瑰,或是像牡丹,或是像梅花,她却像棵竹!”
谢玉麟心中终于有了底儿——看来这白鹤鸣对表妹还真是真心实意的。既是如此,就看船队回到大顺之后,白鹤鸣如何运作吧,至于表妹那边,回去再给她写信探探口风也不迟。
也是此时,陆清宁才离开高家村的作坊,正在回城的路上。
香料作坊的原材料已经不多了,永宁谢家也没有太多存货了,全指望这一次船队带回来呢;白鹤鸣临行前,她曾经嘱咐过他,莫将银钱胡乱花用,只可着香料一样货物囤积便好,也不知他听没听她的?
船队里一共十艘商船,两艘战船,皆是官船。谢家与另外一个许家,都是受皇家指派、以皇商身份做船队副领队的,同行的正领队是官——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家与许家都可以各自捎带一船货物去,再捎带一船舶来货回来,权当做领队出海、与外洋各路客商周旋的酬劳了。
而刨除这两船货物外,其它隐匿于官货之外的货物,全部叫做私货。船队里的人们,上至正领队,下至打杂跑腿普通水兵,莫不指望这些私货赚些银钱,白鹤鸣这次跟着出海,也是冲着能够捎带私货才去的。
第一条,捎带私货莫占用谢家与许家的船只;第二条,到了外洋后,莫被各式各色的洋货晃花了眼。这是白鹤鸣临行前,陆清宁给他的忠告,只是她不知,那家伙是否将她的话放在心上,不过这也是考验他的一个途径……
一路这么寻思着,陆清宁突然就打了个极其响亮的喷嚏。赶紧掏出帕子擦了擦鼻子解痒,口中不免嘀咕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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