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宝袭音 墨妖》第186章


足灌了一个月也没用,清河火了便去找高宗告状,说太医院的医士不当用。高宗听得一肚子闷笑,板着脸与皇姐讲:“道说药补不如食补,且吃着食粮药膳看看。”
结果清河回去,果真选了好山参熬汤给喂,开始两天倒是见好,肌理也有光泽出来。可第三日头上竟是流开了窦血,罗太医诊脉时几乎想跳脚:“太火旺了。”参汤岂有天天用的道理?清河当然知道不可,只是宝袭这不死不活的病症着实是个诡异的难题。便干脆用了粳米天天熬了细粥喂,结果竟是最好不过的法子。原本枯瘦下去的人,一天天的盈润了起来。面色也开始好转,额颊上也有光泽了。一家人欢喜得什么似的,直到年关时更是已经养得活人一般。可就是醒不了,因为什么?
“是不是二娘不想醒?”
从卢国公府回来的路上,天冷,温思贤便与洪梨一道坐在车内。对于二娘的怪事,洪梨其实有自己的小算盘。好好的,为什么哪天也不犯病,独哥哥被放出来的那天犯了病?而又为什么明明脉相好了,却总也醒不过来?难道是不愿意醒么?若醒了,无论如何还是要和三哥一起过日子的。以二娘的心性,怕是不乐意。可……
一道不悦的眼光扫来,洪梨低下了头去。
果然听得夫郎不悦:“这等事关名节之事,勿要多言。”
“是!”洪梨垂头乖顺。温思贤却更是头疼,靠在本板上,越着这事便越是奇怪。总觉得象是哪里出了差错,却无论如何想不到出口。当然,绝计不是洪梨想的那个理由。毕竟……
“太医针炙过十数次了,奴在旁看得真真的,确实一点动静也没有。”
今日便是除夕了,象去岁一样,三郎在屋里与娘子一道守岁。可眉头却总是盯着娘子脸色,皱得紧紧。蓉蓉这些天在外头听得风声是越来越多,各种闲言碎语尽有,其中自然以娘子不愿醒来陪伴三郎为第一桩。是故,便寻了一个机会挑了开来。太医针炙之位都是剧痛,若果真有识,为何不见一丝反应?别人如何,蓉蓉管不着,可三郎却是万不可这样想的。
程处弼看也没看胖婢,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看娘子面色。蓉蓉为此甚是忧心,可接下来的话她一个做婢子的更不好讲了。况且那天,她确实看见尉迟郎君搂着娘子,眼中全是喜爱。而娘子又为何一直不喜三郎?蓉蓉摸不清楚娘子心里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可她知道肯定不是三郎。但三郎如今待娘子这般好……
便是大郎又如何?大郎便是所有欢喜都是给娘子的,可大郎可以不要那些。娘子这两年昏着,大郎不照样朝上朝下?尉迟夫人不照样一个接一个的生?
便是那位尉迟郎君又如何?别说没官没职没家没业了,就算是一切都能挣得回来。娘子是嫁过人的,那人心里会不介意么?他尉迟家的烂摊子要是哪天再翻了船,娘子岂不还要跟着糟秧?而那人,更是在娘子昏迷后,飘然远走了。没说去哪里,也没说何时归来。当然,蓉蓉明白尉迟郎君的心情,是他冲撞了娘子,或者唬了娘子一跳,才吓得娘子犯了症。他是很苦,可娘子跟了他又真的好么?
思量完,蓉蓉却又觉得自己好笑了。她一个做奴婢的,想这些做甚?娘子要如何,她帮着依着劝着也就是了。再多的便是管不了,而更从来娘子便是喜欢谁,和要跟着哪个过,都不是一回事。
守岁本是个喜乐的事庆,却因为娘子的昏迷,在三房这里变了味道。
虽然三郎早在前年就吩咐过,要象没事人一样笑闹。可主子不喜,做奴仆的哪个敢正经肆意?
又是时近子时了,远近处已经有许多人家开始放炮,三房院子里也摆上了一只小楼架子的炮仗,都只听着钟楼上的子时鼓点响,便要点火。往年,这点都是三郎点的,今年,程处弼也已经披好了大氅,立在了院子里。手里执着线香,看着那漫天明亮的星斗,今天是三十,晚上是没有月亮的。无那一轮明辉,夜空一样静美,只是少了皎洁。
狡黠。便似那猫儿的狡黠一般。
她是很美,却不是最美的。
她脾气很坏,可该听话的照样听话。
有许多人问过他,到底温氏哪里迷住了她?程处弼初时真想不出来,他只知道自己欢喜她,想天天看见她。婚后天天抱着她,便觉得万事满足,怎样也是甜蜜。可后来那事爆光了……她没有一辈子,只有几年。所以早早预备下所有在意人的后事,尽她的力量去做,尽她的能力去维护。而后便远远的躲开,再也不见。
为她的狠心,程处弼难过过。
可更多的则是气愤自己的不通。
便象她说的,其实很多地方都看得出来怪异。她的嫁妆、她对婢女的差别、她每天的开开心心……
可自己竟然丝毫未觉。这样的夫郎,让她如何放心诞嗣,又如何去喜爱?
想起二娘曾经说过的那句:男子因怜生爱,女子因敬喜慕。那敬,原是这世上最难得的。
而或许,程处弼终于明白。明白一直对她的喜爱和执着,不过出于一个敬字。
敬她没有因为私愤而在二哥二嫂的事上捣鬼挑拨;敬她就算是明知道大嫂的计俩也还是告知自己瞒下;敬她对洪道的劝慰;敬她对洪梨的安排;敬其明白宗女的责任,不曾叫嚷过无奈和反抗。敬其哪怕不喜自己,也依然尽着为妇之道。
说来,都是应该的。
可要做到,却并不容易。也许她心里是有怨的,也许她本心并不愿意那样做,更也许她便是那么做了,也是为了别人,有别的目的。可她做了,做到,便已经比许多人都强。
恰似旧时曾经以为的人家,便该是这般和乐模样。
面具破了,却在另外一张上找到了他最想要的东西。
而如果真的有机会,也许自己曾经觉得最好的东西还可以回来。
子时的钟鸣自东殿荡响而来,一层层传出,悠长而又响亮。线香点过,燃起一溜青烟,而后便是噼哩叭啦的炮竹声一串串响起。红色的炮衣随着冬雪满天飞舞,化在地上成就了一地的喜庆。
眼前闪过新婚时,府中满地吉庆的模样,似乎也是这般。
而二娘那里……不管如何,她终是会醒来。而自己,也会一直等着她。
《全文完》
第十卷:青果
第163章 程三温二番外一
宝袭是睡过去的。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又朝着一个地方走了很久很久,可是仍旧没有进展。身体不累,可是心累了。无聊又无望的日子,如果是每个‘鬼’都要过的?那么宝袭总算明白来了‘鬼抽筋’这个俗语是从哪里来的了。无冷无暖的空间里,没有饥渴和累饱,睡觉的质量其实很有限。端看心累的程度尔。累得狠了便睡得久些,不怎么累便是半躺半醒。而这一觉,着实是累的。因为宝袭在这个鬼地方呆得简直快憋疯了,她想出去,所以咬着牙一股气的走啊走。有目标,却仍然没有看到出口和尽头。
然后……逐渐有了暖意,似乎有厚厚的被子压在身上,给了压意也给了安抚。有些微热的汗意在身上酝集,转身掉了一个角落,些微的冷气串进了被里,减缓了燥热换来了舒适。鼻尖里传来幽幽的百合香,不是妈妈喜爱的香水百合,而象是……大唐朝的香饼子?
忽的一下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水红鸳鸯锦的帐幔,歪头,一对莲子荷叶枕便在颈下。而再往上看,熟悉的纱幔无一不显示着这间是何处何地?而指间细滑如玉的丝绸更绝对不是二十一世纪的产品。几乎不敢回头,因为烛光的照影让宝袭明白,床上的两幔仍是挑起,一个身影在屋子里晃来晃去,而屋外嗵嗵嘣嘭的炮竹声一响接过一响,远远近近、重重叠叠。如此热闹密集的炮竹声……是在过年么?
一声门帘提响,外屋有了动静。而后似乎是秋儿的声音,脆生生的喜悦:“今岁的炮楼子可真响,炸的红衣把地上都盖满了。定是个好年头。”
回到大唐了?
这个认知是宝袭几乎眼前发黑。才要生愤便听得耳里居然出现了那个男人的声响:“如果不喜欢,趁无人发现,还可以回去。”
什么?回那种地方去么?宝袭几乎抽抽。大唐再不好,可天是蓝的,水是甜的,草是绿的,花是鲜活的。哪里不比那个黑漆漆的死人地方好?而且就算是人,也并不是都很差劲。清河很好、阿兄不错、那个和尚也有趣,阿梨、裴夫人……还有便是……
“三郎,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守岁守岁,放了年炮就算是到了新岁,可以安寝了。
要睡到这张床上来么?宝袭想拧眉头,可转尔便又笑了。温二娘……对了,不是在曲江坊么?怎么搬回居德坊来了?而又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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