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升职记》第443章


太上皇见儿子们挖空心思想让自己开怀,不忍拂其心意,按下伤悲听他们说,偶尔插话问上几句。
心下却愈加的黯然:若是果儿在这里,听说那新品种的牛肉,大概又要欢天喜地的琢磨如何吃了……
他不愿流露伤感于人前,假作喝茶,将情绪掩饰过去,强自转移注意力。
几个小辈正说起最新式的火枪,那火枪射程远,后坐力小,用起来十分顺手。在座之人多服过兵役,说起枪来,自是热烈。
却听一人说道:“弘晚上回说,想要后坐力更小,也是有法子的,不知他弄好了没有?”
“弘晚?没见他啊,不知忙什么呢,整天不见人影。”
太上皇微抬了下眼皮。
这是随口说说,还是在提醒朕与皇帝注意,弘晚几人不在场?
眼波扫过之处,认出说话的两人,先头儿那个是胤祺家的弘瞳,接他话的是胤家的弘曙。两人都是庶出。
当年唐果对着单子反复念叨N遍强化记忆,顺带着给他科普过。不然他那么多孙子,不常见的还真分不清。
太上皇一生中,这种把戏见得太多了,心中喟叹,喝茶不语。
胤、胤都是夺嫡乱斗中爬出来的人精儿,听了这话,目光一掠,将在场之人情态尽收眼底。
胤一盘算,除了弘晖公务在身没来,胤独子弘旺、胤次子弘晚、胤长子弘春和太子的俩儿子永玮、永瑞以及弘晖之子永都没在请安的行列里。
这眼药上得够及时的。微微撇嘴,胤特意再瞧一眼皇六子弘,弘生母就是在唐果灵堂上气死黛玉的那位李佳氏——表情状似不在意,细看却有几分意味不明。
呵呵……小子,还是毛嫩!
见自己的小儿子弘恍若不觉,拉着十三家的弘正低声说话,胤放下心。决定回去必要告诫儿子,以后少往这些心眼儿不正的小子们跟前凑合!
再就是,得跟他亲哥胤祺好好沟通沟通。新一轮的夺嫡越来越激烈,别老子小心谨慎半辈子,临了被儿子坑了。弘瞳那个小兔崽子,旁的本事不怎么样,拉帮结伙的能耐可是见长,再不管,怕是有祸!
胤也是同样想法。他那四儿子弘历跟五皇子弘走得太近,非常不好!
胤正给他爹斟茶,好似没听见。
“汗阿玛,十三弟明日晚间大概就到,十弟最迟三日后也到了。儿子想着,十二日晚间并无要事,咱们爷们设宴欢聚一番,汗阿玛以为如何?”
“也使得。皇帝打算怎么办?”
见老爹搭了这茬儿,胤越发高兴,因对众人道:“大家伙儿都说说,怎么办才热闹?”
众人献计献策,将刚才的话茬儿便揭过去了。
在太上皇那儿吃过晚饭,胤回到自己主帐,大太监王永年亲自端过茶来。
胤用碗盖拨弄着浮在上头的茶叶,随口问道:“弘旺、弘晚俱是第一次到草原来,八弟和十二弟又不在随驾之列,朕也忘了问了,他们可还习惯?每日里都做什么呢?”
王永年躬身笑道:“皇上日理万机,许是忘了?上回您派奴才给阿哥们送贡果,特意问过两位阿哥的情况。都挺好。奴才听太子长子身边的人说,叔侄几个常在一处打猎,很是和睦。”
胤点头,“那就好。你去传敏成贝勒来。”
“遵旨。”
王永年一走,胤将帐中人都打发了出去,召来暗卫:“如何?”
暗卫低声报告了一番。
胤怒极反笑。
太上皇免了儿孙们每日请安之后,只弘旺、弘晚、弘、弘春照旧天天过去,插科打诨的逗祖父开心,或是陪着出去游玩。弘晖忙于协调蒙古部,又要跟胤、胤一起调集南北物资,爷几个实在不得儿。弘晖每天早晨早早带永玮、永瑞、永过去请安,然后留下几个小家伙儿陪伴太上皇,自己去办差。
另有弘、弘历刚从军营出来,忙着见人、熟悉情况,每日晚间去太上皇那儿报道一次。
其他随驾的弘字辈阿哥,包括自己带来的五皇子弘和六皇子弘,除了跟自己一起,平时居然没一个去请安的。
合着全是孝敬给自己看!
亏他们还有脸告弘晚的刁状!
胤揉揉眉心。李佳氏被黜之后,弘兄妹他便分别记在谦妃王佳氏和谨嫔董鄂氏名下,一再警戒他们,错在他们母亲,不要记恨旁人。
看来他的话成了耳旁风,吹过就算了。
而且今儿这事儿,弘晚只是个陪衬,只怕最终是冲着永玮和永瑞去。
胤心里五味杂陈。
弘、弘、弘曙、弘瞳日常交好他早就知道如今看来,明显已经连成一线。还有王永年这个老奴才,必是有所勾结。不然不会只强调那叔侄几个游猎之事,却不提人家日日去给太上皇请安。
皇帝纠结了。
在他看来,皇子们有野心很正常。只是他这两个儿子,怎么看怎么蠢!
胤能猜得出他们为何对祖父不上心。弘和弘都是他爹禅位之后出生的,长到十来岁才见着祖父。这十八年来太上皇从未过问朝政,远离权力中心。在这些人眼里,大概是尊荣有余,实权不足,根本不必放在心上。旁的侄子们估计也是一样的想法,况且还有太上皇免请安的谕旨在前,大家乐得省事。
真是……
还真把太上皇当成退位的唐玄宗了?!
这脑子,与当年自己那些争皇位的兄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竟然还学人家夺嫡!
皇帝抱头。
闹心!
七月十二。
胤礻我和胤祥到木兰围场有两日了。
皇帝将手头儿的要紧事儿处理完毕,旁的事儿推开,今天全员放假晚上烤肉、开篝火晚会。
白日里大人们聚在一处唠嗑儿,小辈儿们直接放羊,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一群堂兄弟相约着去遛马。
没多大一会儿,弘晚跟弘曙便在言语间起了争执,跟前儿的人没劝住,二人跳下马、缰绳一扔,开片。
背后说人这种事瞒不了。弘晚几人早就知道被上眼药了。弘旺继承了生母的忠厚脾性,且父亲胤有历史遗留问题,平时低调惯了,这次也不例外。弘晚、弘春可没这么好说话。
弘晚自小被祖母、父、母、兄长宠大的脾气急,跟弘又有“杀母之仇”,哪里忍得下?
他憋着气来的,早想好了挑衅的法子,果然一挑一个准儿。加上从小跟高人习武,这会儿打弘曙就是个玩儿。
弘瞳、弘见势不好想要拉偏架三打一,早有弘春在一边等着。三对二,弘曙三人被揍了个鼻青脸肿。又有相好的兄弟上来帮他们仨。
弘晖不在场,弘旺、弘分解不开,加上不怀好意的人在里头搅和,各方火气越来越大,很快马上步下的撕扯开来。
皇子皇孙们打群架,侍卫们不敢拉扯他们,又不能不管,只好缩手缩脚的劝架,被推来搡去。人群里裹着马匹,乱成一团。
正乱得不可开交,永玮小兄弟三个骑着马从山脚转过来,没等对眼前的形势做出反应,群殴队伍里两匹马突然脱了缰,撞飞好几个人,还踩倒两位,发疯似的冲永玮他们狂奔过去。其它马跟着受惊,也要跑,被回过神来的几个阿哥、侍卫死命的拉住。
场面混乱至极,惊叫声四起。
这一带是阿哥们常来常往的地方儿,防卫外紧内松。为的是保证没有外敌渗透进来的情况下,不妨碍阿哥们玩耍取乐。
侍卫们离得远,拦截不及,一边喊叫着催马上前,一边对着疯马开枪、放箭。
一匹马腿受伤扑倒在地,翻滚着奔永玮滚了过去。
永玮的马受惊非小,惶急间向一边避开,却正挡在另一匹疯马的去路上。那匹马也受了伤,疯得更厉害,去势极猛。
永玮欲待拨马而走,忽然想起身后就是永瑞和永,略一犹疑,已失了良机。
来不及走避只能硬拼。永玮一咬牙,双腿夹马腹,给了坐骑一鞭子迫它向前,指望能阻一阻疯马。同时腰腿发力,双手一撑,从马背上跳起来,向后翻腾。
这是死里求生的法子,即使躲过两马相撞,永玮落地之后难保不被那两匹马撞到、压住。马再瘦也有数百斤,到时候还是一个死。身后的永瑞、永会不会波及,也很难说。
永玮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骤然遇险从疯马冲出到做出判断,只有几秒钟,全凭急智做出的选择,对错却是没时间考虑了。
他那坐骑却是不疯,千钧一发之际让开正面,与疯马擦身而过,二马肉贴肉没撞!
若是永玮在马上,势必被挤成重伤,如今这两匹马只是各自多了些擦伤。那疯马未遇强力阻止,去势不减,疾驰而至。
永玮却已落在了地上。左脚底被石头一硌,“咕咚”摔倒。
眼见簿马蹄子对着自己踏过来,永玮头脑竟然出奇的清醒:我要死…
耳边传来各种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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