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爱吾爱(清穿)_2》第94章


“我怕家里有小九的人。”
“他游说你半天,你就只有这点儿收获?你是担心他太费心机,惹来皇阿玛的惩处?”
她摇摇头,叹口气:“当初你获罪被枷号,他和十四胆敢以性命相胁迫来营救你,为着什么,还不是逮住老爷子最后一点父子亲情。若是做皇帝的不是你们的阿玛,这一招还有效么?”
“我会劝劝胤禟的,我已表明心意,想他一人也只得作罢。”胤禩牵住她的手,“你不是说操心老得快,这会子又担心这些做什么?”
“少了你,他已经有新的人选了!”
“十四弟?”
“历史书上写着表哥会两立两废,如今已应验了,其他好多事都是没错的。那么,康熙朝如此,雍正朝的事想必也不会背离史书。我之前不敢说,是怕无端生出你心底的戾气,反而促发更多的矛盾。”
胤禩食指点在她的眉心:“还有什么是我承受不了的?只要你在我身边。”
“胤禩,史书上没说你和胤禟与胤禛起了怎样的争斗,但是他会把你们夺爵、囚禁,并从宗室除名说你们不配做圣祖仁皇帝的儿子。”她心里隐隐作痛。
他却云淡风清:“成王败寇,也不算什么!”他略一停顿,留意到她紧张的神色,“别忧心,我真的无所谓,说不定我赢了也会这样对他。为了大局,为了要达到的目的。”
墨涵斟酌着问:“阿其那、塞斯黑在满语里是猪、狗的意思么?”
“你的满语还是没有进益。阿其那指的是关外冰原上的一种鱼,被冻在冰层中,只要敲开冰,就能吃到鱼了。塞斯黑是遗弃、抖落脏东西的意思。怎么想起问这个?”
“他为了侮辱你和胤禟,让你们改名字。”
“阿其那?塞斯黑?”
墨涵点点头:“你选哪一个?”
“阿其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说得轻松,看她脸色大变,才连忙安抚:“我会应对一切的,你放心。咱们一家都会没事的。”
“胤禟会死在你前面。”
“还有谁?”
“除了几个小的,就只有五哥、七哥好些,就是三哥也会被他折腾几次。胤锇和十四会被囚禁几年,丢了性命的——史书上写死于幽所的,是你和胤禟,雍正四年,八月,胤禟死于保定,九月——”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似乎一旦松开,他就会在眼前消失一般。
胤禩却出奇的平静,他呆看着墨涵,这么多年,这样的恐惧一直深埋在她心底,她有无数的机会躲开自己,可以选择更稳妥的命运,却义无反顾的和自己纠缠在一起。原来,康熙四十七年并非最凶险的境地,还有更不堪的屈辱在等待着他。“墨涵!”他用微弱的声音唤着她的名字,微弱到瞬间被这空旷野外的风声吞没,却凝聚了他所有的感动和爱。他不知道感情的天平上,他付出了多少,相比她给的,那么渺小。
“嗯!”
“谢谢!”
“谢我什么?我虽然知道这些,也改变不了什么。表哥的命运,没有改变。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我们带着孩子离开,你设法说服胤禟、胤锇,再去西宁接上十四,我们一起离开。”
“墨涵!谢谢你选择了我!”他搂着她,搂着他一世的珍爱。
她却笑起来:“傻瓜!不是我选择了你,若能去挑选就不是爱了。爱是给予,不是索求,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是一心一意的傻瓜,才会守在一起。”
“是的,我们要守在一起。你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的。只是,十四弟去西宁是什么意思?难道西北要用兵?”
“我不早说过,他是大将军王!”
“这样的封号是不合规制的。皇阿玛属意十四弟?”
墨涵把野史中遗诏改笔划“传位十四子”为“传位于四子”的传闻说了,胤禩笑话道:“旁人信,你也信么?诏书中,该是汉文、满文对照的,再者,应为皇十四子。”他忽然想到什么:“你最初对四哥敌意重重就是为着这些野史中的记载?”
墨涵点点头。
“这些你也信?那书上怎么说我的?”
“说你是只狡猾的狐狸,最会拉拢人心,还说你是个好色之徒,让李煦和曹寅在江南给你买了好多女人。”
“可你最初可不是这样说的,在关外,你说,皇八子温润如玉、儒雅温柔、意气风发、德才兼备。”他越说越觉着好玩,有些沾沾自喜,“你不会是前世就喜欢我吧?”
墨涵翻个白眼,她的男人被她影响成如此开朗的一个人,实在是她的功劳,特意到郊外说重大课题,却被他逗得笑声连连。“你少臭美!我前世才不喜欢你这样傻乎乎的男人,我喜欢风流倜傥的男人,好比小九那样的。”
“那我现在弥补还来得及吧?你不是让人放出风去,说弘暾是我在外面养下的儿子。你不是嫌咱们家孩子不够多,不及九弟、十四弟家,要不我再去捡两个孩子抱回来?”他的笑意更深。
“是哦,到时候孩子越长和你越相像,我才是吃了哑巴亏说不出。”
二人说笑着往回走,胤禩冷不丁冒一句:“京城到江宁,选上等良驹,每个时辰更换,十三个时辰可达。”
“万不得已才如此,最好是提前走,否则拖家带口的,容易惹人注意。”
“是去你说的荷兰?郑成功赶走的那个荷兰?”
“是哦,那是个很自由的国度。咱们的钱还存在那里呢!”
这个时刻向往自由的人,胤禩笑问:“有多自由?由着你骂皇帝?”
“不是哦!观念,思想,好比你要和小九成婚,律法也承认的。”
下卷 除夕
亘古以来,从未有帝王能御极一甲子,休论其他丰功伟绩,单君临天下六十年这一件就足以令玄烨沾沾自喜,但他在长达一年的时间内,抑制着举行庆典的冲动,西北战事虽初战告捷,可等着使银子的地方还多,而国库并不如外间所想的那样丰盈。他是个历经太多变故的老人,想要以更加平和的姿态让臣子知道,他,千古一帝,他在主宰一切,自然是宠辱不惊。除夕一过,就是康熙六十一年了,千叟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墨涵的主意。
“万岁爷,七格格觐见!”
“宣!”
一生有多少个女儿,他一时想不起,可最终还能时常相见的竟是墨涵这个养女,他也不知为着何事,这丫头忽然乖巧起来,不再那么像个刺猬似的顶撞他,静下心体会,难怪太后在世时那般宠爱她,这孩子倒也格外用心,自太后过世,竟带足了三年的孝。
岁数大了,好些事要慢慢思索才有头绪,是了,她的转变就在五十三年,死鹰之后。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他的手才一挥,那个已不是小丫头的旗装妇人已自顾自起身,大节下,她的笑脸带着喜庆:皇阿玛,儿臣是来讨债的!”
“哦?朕什么时候欠你钱了?”太后的贴身首饰据说一大半都赏给了这丫头,和着胤禟一起找钱的门道是越来越多。
“皇阿玛曾经许了儿臣一个恩典,儿臣可记得清清楚楚,弘皙还可以作证。儿臣是第一个恭贺皇阿玛御极六十年的人。”墨涵径直到案前研墨。
“你费了十几年工夫琢磨,是要一道保你一家平安的恩旨?朕写给你!”康熙近年有些眼疾,他揉揉眼角,徐徐走到案前。
“皇阿玛!”墨涵很是惊讶,虽然这样的心思她动过,却最终否决,旨意是死的,人是活的,黄缎子圣旨最多是个心理慰藉,没有实效。何况,她如今已把老爷子的笔迹学个九成九,萝卜章和玉玺虽然有区别,但是糊弄外臣还是管用的。墨涵摆好洒金红纸:“赐给外臣的福字,儿臣已给皇阿玛备下了,只是单请皇阿玛御笔亲赐一个‘福’。”
他的目光有些浑浊,但是写斗字还能应付,手有些颤,握着笔渐渐稳住,他忽然明白墨涵的心思,下笔竟有了力量,耗了心意全神贯注一气呵成那个“福”。
“老了!怕是没有下一个十年了!”
墨涵好意骗他:“儿臣还要想想,康熙七十年时,向皇阿玛讨什么彩头呢!”
“好孩子,朕自个儿知道。”
咸安宫内,胤礽对着那桌御赐的酒席,捧着那个“福”字,笔力不如以前了,阿玛老了,他自个儿都是快五十的人了,慢慢开始显现老态,何况即将七十的皇阿玛。
移居咸安宫快十年,相对封闭的环境更适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做主同石兰夫妻同寝,住了一间屋子,而他若要宠幸哪个妾室,通通叫到石兰屋里——至于弘晋的生母林氏,胤礽似乎特别宠爱,很卖命的让这个过了三十的女人怀上孩子,让她加倍感受了唐莞死前所受的痛苦。直到石兰过世,一切才告一段落,虽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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