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南墙》第11章


续起码一个月。”
林均想到一句词:“梅子黄时雨。”
“对对对,不过我们这里不种黄梅子,种红的。小伙子现在走真是可惜,你要是再留个小半个月,杨梅也可以摘了。我们山令城的杨梅啊,可是别地都没有的,你肯定没尝过!”
林均礼貌的一笑。他从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没品过,杨梅又不是什么稀奇的水果,他要是想吃,自然有人送上精挑细选的。
而且他也订好了回去的机票。林均最不缺的就是钱,杨梅村那家民宿包的全额款于他而言更是九牛一毛。南方的初夏连空气都是苦涩的,他若是回了北方,那里至少没有雨。
可当他看到前方的红灯变绿,还是抱歉地让师傅调头。他也给邹向南,第一个邹向南没接,第二个才通,那声“喂”很小心,是怕林均还在生气。
林均冷冷地问他现在在哪儿,邹向南说了村名。师傅知道后说那儿不是市区,这个天气他不是很想去。
林均没有犹豫,给师傅加了钱。
约莫二十分钟后,出租车驶进了木黄村。林均上一次来都是七年前了,只记得邹向南家在最后面那一排,具体要怎么走也没个大概。司机师傅问具体地址,林均再给邹向南打电话,那边关机了。
林均真想直接走人。没有人是生来脾气就这么好的,他今天受了太多气,撒手不管只不过是一转念。
可他还是下车,顺着记忆钻进一条小巷。他没带伞,瓢泼过后的绵绵细雨落在他身上脸上没带来舒爽,反而是徒增粘腻。那份随时随笼罩着他的闷热加重他的躁动,在那个转角前,他一颗心也热了。
他也看清了眼前。
记忆里的泥路已经变成了水泥地,细雨打着两侧绿樟,路尽处是红瓦洋楼,楼后有青山白雾。
他眼前是如画的烟雨江南,画中有个撑伞朝自己跑来的邹向南。
林均站在原地,等邹向南在三秒后慌慌张张地给他拭去脸上的雨水。
他微微垂眼,沉默中,当浑身的燥热随对方指尖的温度如云烟般散去,他知道自己也没救了。
10 第10章
跟邹向南回到他家后,林均先是在他房间的浴室洗了个澡,然后用毛巾擦着头发出来。他只穿着邹向南的睡裤,邹向南原本说给他去找找宽松的衣服换洗,他此刻站在裸着上身的林均面前,两手空空。
“我去我爸和我弟的房间里都翻过了,都没合你尺寸的。”邹向南低头,瞅着林均脚踝上的裤脚,问,“要不你先凑合着穿?我等会儿把你衣服洗了,用吹风机迅速给你吹干?”
林均沉默着,从浴室挂钩上勾过邹向南那件衬衫式的睡服上衣。他穿上后邹向南就没忍住笑,那种不合身的别扭感比裤子要来的明显。
但林均还是冷着一张脸,邹向南抿着嘴把笑憋回去,去浴室捞起林均换下来的衣服,拿去房间外头的阳台洗。
那阳台很大,左侧有一个石制的洗衣台,邹向南把衣服放在那上面,撩起袖子就要撒洗衣粉,颇有想做点事给林均赔不是的殷勤感。林均都看在眼里,坐在阳台右侧的竹椅上,直视对面的楼房和远处的山和云,问:“你平时在家也自己洗衣服?”
邹向南的手停在了空中,他背着林均没回头,想了想,说:“你的衣服材质那么好,肯定不能机洗。”
“你确定你一通瞎洗对衣服的杀伤力比机洗少?”
邹向南:“……”
邹向南最后还是把衣服都放进了旁边的洗衣机。他转过身,正想着要不要用“做饭”这个同样不靠谱的理由溜走,林均一拍他旁侧的那张竹椅,眼神斜着往上瞟,不容置疑地比邹向南更像这个房间的主人。
邹向南还是第一次见林均这么强硬,脑子里什么挣扎都没有,就驯顺地坐到了那张椅子上。他并不紧张,但腰身挺直,明显是藏了心事。
“我刷微博了,”邹向南说,“我没想到陈三太说的帮帮忙是这样,那几张照片里的也不是我。”
“我知道。”林均不仅知道,还已经安排秦晓掐点发律师函和证明。他在尽力而艰难地补救,他有权利知道邹向南轻然应允的理由。
林均没有维持方才的强势态度。后背陷进靠椅:“为什么答应帮陈漾?”
邹向南没想到林均会这么问。他眨了两下眼,后背也缓缓地放松下来。
“……以前没人帮过我。”
林均侧头,看着邹向南因为垂着脑袋而袒露出的白皙后颈。那里贴着几缕没扎起的头发,有红的,也有黑的。
邹向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十来岁的时候,比如那天我爸砸我吉他,我就好希望有个人能从天而降,帮我和他争和他抢,但是没有。之后的日子就都像那个砸吉他的下午的重复和循环,每次我都祈祷着有人帮我,哪怕是站在我身边也行,可是每次都没有,反而是真的打算放弃了,我居然会时来运转遇到了你。”
林均说:“陈漾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我知道,”邹向南点点头,“就是因为不一样,我才希望他能获得一切他想要的,那种感觉就好像……好像我能用这种方式弥补我自己。我没办法去帮过去的自己,但我现在能帮帮他。况且他确实是很好的人,这点我完全可以保证,只是她母亲太着急,关心则乱了。”
林均无奈地瞥了他一眼:“谁在你眼里都挺好的。”
邹向南笑,乐观道:“其实……真的没什么影响啊,你看这热搜都挂了好几个小时了,我现在还不是好好地坐在这儿,不管我有没有掺和进去,我坐在这儿,看到的还是这片景。”
话落,邹向南的后背也舒舒服服地靠上竹椅的后背。此刻雨停了,风也走了,不远处的那栋洋楼里并没有人影走动,因为这个村里很多人早已陆陆续续搬去了城里。邹向南的父亲也离开了,但不是住到山令城区,而是因为他弟弟考上了省会的高校而举家搬到那个地方。
省会房价高,为了买房,他们打定主意要卖了木黄村的三层独栋宅基地,邹向南当然不肯,说要卖就卖给他。别人把车子房子转手给亲戚,多少都会打个折扣,邹父却把羊毛薅到了亲儿子身上,愣是从邹向南口袋里掏走了能买省会市中心一套房的全款。从此他们一家三口成了文明的城里人,木黄村只是邹向南一个人的家乡,留着他每年在举家团圆的日子里住上一个除夕。
邹向南也是最近才决定常住,他并没有拾掇过这栋小楼里除了自己房间外的其他地方,只是把门锁上,但今天林均也在,他才风风火火地收拾了一间和自己同层的客房。邹向南不会做饭,两人晚饭是在村头的一家小面摊吃的,之后林均就回了客房,邹向南在自己卧室里躺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绞尽脑汁想不出来要怎么开口,问林均这两天有什么计划和打算。
但林均似乎同他心有灵犀,邹向南正纠结着呢,林均就来敲门,他站在门口,还是冷着一张脸,说:“太硬了。”
邹向南一个鲤鱼打滚坐在床上,张了张嘴,愣愣地反应不过来,到底是什么太硬。
“床。”林均指了指他屁股下的席梦思,“客房那张是藤床。”
“哦哦哦,”邹向南抓了抓头发。手工编织的藤床其实是木黄村的一项老手艺,有弹簧的软床垫虽然舒服,但老一辈都睡不管,还是喜欢硬硬的藤床,觉得这样对脊椎好。邹向南从小也睡的硬藤床,但他一个本地人都屈服于舒适度给自己添置了席梦思,林均这种从来没睡过的躺上去肯定是彻夜难眠。
“那要不我们换换?”邹向南从床上跳下来,也没等林均给出回应就撒开腿往房间外跑。林均也就没客气,靠卧在那张还有邹向南温度的床上。他疲惫地闭上眼,没有再理会手机里的讯息,这场风波归根结底是陈漾的家事,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想邹向南说得也并不全无道理,网线一掐移动数据一关,虚拟世界的一切就都消失了,只要不看,现实生活还是一片风平浪静。
而邹向南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他在去客房体验了一把久违的藤床后,委屈巴巴地把脑袋从门外探进来,跟林均抱怨:“真的好硬。”
他并不知道自己声音混着鼻音,腻得林均也硬。
林均正人君子:“那我去客房。”
“得了吧,席梦思下面塞颗豌豆你说不定都硌得不舒服,你就睡这儿。我进来拿几床棉絮铺上,凑合着睡就成。”
林均问:“那要不一起睡。”
“怎么可——”
邹向南的“能一起睡”还没蹦出来,林均一拍旁边的空处,声音沉稳道:“过来。”
邹向南乖乖地过去,乖乖地擦着床沿坐,在林均不允许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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