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第379章


那时候老是抱怨天要热死人,这燥热的夏天什么时候才能过完,只这一转眼,他竟有些怀念那股燥热的滋味了。
热的没处躲没处藏的时候,让丫鬟端来一盘冰镇西瓜,轻轻咬上一口,那股凉意直沁到心里,真是惬意。
不知这一生,他还有没有机会回到大业,看一眼他一手建造的那雕栏玉砌,如诗如画的柳府。
纵横一生,曾经那样的辉煌过,死后却要埋骨异国他乡,落叶不能归根,这是一种怎么的悲哀?
渐渐地,柳伍德苍老的眼底竟蒙上了一层水雾。
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柳伍德一激灵,他叙述擦去眼角的泪痕,转过身,“谁?”
“老爷……”是季安,他脸色苍白,脚步有些踉跄。
瞧见是他,柳伍德舒了口气。
“季安回……”话说了一半,柳伍德才发现季安神色不对,他心一咯噔,声音戛然而止。
好一会儿,才透出一口气,瞧瞧左右,一把拉了季安;“进屋说……”
“……昨夜柳家三十多个暗桩都被人挑了!”一进屋,季安就扑通跪了下去,近四十岁的汉子,他声音里竟隐隐带着一股哭腔。
“……什么?”好半天,柳伍德才反应过来,“被挑了三十多个暗桩?怎么会?”
之所以称为暗桩,就是外人不知道那是他柳伍德的产业,偶尔被查出一个都很难,三十多个暗桩啊,怎么会一夜间竟全暴了光?
柳家明处的产业已经全部被官府查封,现在暗桩又被毁了大半,那他柳伍德以后还靠什么立身?
话问出口,柳伍德身子幌了幌,险些栽倒。
“……老爷。”季安一把扶着他。
“……到底怎么回事?”柳伍德一把推开他。
“……暗桩里所有人都被杀了,财务洗劫一空,连我们的秘卫营都被毁了两个,一个活口都没留。”季安咬牙说道,“老爷,我们怎么办?”一边说着,把一早收到各处密碟传来的情报递过去。
“……怎么会?怎么可能?”急促地,一张一张地看出各处密碟用飞鸽传来的情报,柳伍德脸色青白,“……谁有这么大的力量,能一夜间查出并毁了我这么多暗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季安,怀疑这些情报是不是假的,是谁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抑或,这只是一个噩梦,醒来后一切都会回到最初,他柳伍德还是风光一时,呼风唤雨的大业望族。
“除了黎家,怕是再没人有这么大的手笔了,一定是他们抓了荣管家……奴才已经五天没联系到荣管家了……”嘴里说着,季安暗暗叹气,“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老爷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和黎家作对?”
扑通一声,柳伍德一屁股坐在炕沿上,他两眼无神地喃喃道,“……一定是黎君做的,一定是他,我动了白秋,触了他的逆鳞啊。”
斗了这么久,以柳伍德对黎君的了解,他出手虽狠,却从不伤及无辜,可这次,他不仅劫了柳家暗桩的钱财,竟连一个活口都没留!
可见这黎君是真的怒了。
“……还好,荣管家不知我们的藏身之处,否则……”擦擦额头的汗,季安一阵后怕。
否则,怕是他们昨夜也早人头落地了。
听了这话,柳伍德就一激灵,“阿凤呢,快叫她回来,我们马上离开。”说着话,柳伍德穿鞋上了炕,一把掀起用篾条编制的炕席,抽出紧挨墙角的两块活动的砖头,露出一个洞口来。
“……小姐在前院和珍珠说话呢。”见柳伍德二话不说就收拾东西,季安吃了一惊,“老爷这是干什么?”
“快收拾东西,我们走……”一边收着藏在炕洞里的财物,柳伍德嘴里说道,“……怕是黎家人马上就找到这了。”
第三百七十章 扑空
“怎么会?”季安摇摇头,“奴才这里除了老爷,外人谁也不知道。”
“黎君可不是一般人,不说他会抓了暗桩的人逼供,你一早收了这么多密报,这些齐聚而来的鸽子早就暴露了我们的行踪!”柳伍德指着一院子的白鸽说道。
隐居在这农家院里,平日养几鸽子很正常,每日偶尔收到一两封密报也不足为奇,谁也不会怀疑什么,但,今日一大早就飞回三十多只鸽子,镇上的居民没什么,可这些绝逃不过黎家密碟的眼。
按说柳家暗桩的人都被杀了,要等外人发现报官并传开至少也得一天,甚至几天都不会被人发现也是有的,消息绝不应该传回的这么快,现在,柳家各处的密碟竟都得了消息并迅速地传了回来。
显然,这是黎君故意而为。
就是为了引出柳伍德!
也想通了这些,季安一瞬间出了一身白毛汗,“奴才这就去招呼小姐。”
半个时辰后,柳伍德父女等四人扮成两对老年夫妇相携着走出农家小院。
走出门口的小胡同,柳伍德左右看看,刚要迈步,瞧见前面拐弯处有条人影正东张西望,他身子一震,一把拽了正要迈步往前走的季安,“他叔,往这面走……”声音颤巍巍的,一副老态龙钟的涅。
季安一怔神。
要离开这里,前面是唯一的路,柳伍德这是要往哪去?
“他大伯……”刚一开口,季安也发现了胡同口的人影可疑,想也没想就跟着柳伍德向左走去。
佝偻着腰,柳伍德一手挎着包袱一手扶住扮成老太婆的柳凤,头也不回,身子颤巍巍的,一步一步不仅不慢地往前走。
“老爷,前面没路了……”顺着夹道一直往里走。四人来到一个低矮的茅屋门前,季安对这一片非踌悉,他低声说道。
没言语,柳伍德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略一犹豫。季安抬脚跟了进去,走了几步又忽然汀,季安扭头回来一把将门栓插上。
茅屋不大,里外三间,一进门就是厨房,分东西两屋,东屋里住着祖孙两人。爷爷正坐在凳子上用才打的秋麻在腿上搓麻绳,小孙子四五的涅,长的虎头虎脑的,围在一边蹦蹦跳跳地玩。
瞧见有人来了,爷爷抬起头,“这位是……”看了半天不认识,又改口道,“这位大兄弟找谁?”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来。
“我是往前面老李家串亲的。一大早赶来了人却不在,走的渴了,求这位大哥给口水喝……”柳伍德佝偻着腰∑着嗓子做出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庄户人家都淳朴热情,见几人汗涔涔的,一脸灰黑,一副风尘仆仆的涅,爷爷忙往炕上让,“快进来坐……”
招呼着把几人让到炕边坐。
那小男孩已经蹬蹬蹬跑去舀了一大瓢水,“……爹一大早才从井里打的,可甜呢,老爷爷快喝。”
“……谢谢小朋友。”柳伍德拍拍小男孩的头,接过水瓢。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瓢,这才转身递给季安。
季安也接过去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瞅着两人喝的起劲,小男孩闪着黑糊糊的大眼嘻嘻地笑,见季安把瓢递过来,就问柳凤珍珠,“两位老奶奶也喝?我再去舀一瓢来!”
从小娇声惯养▲凤哪喝过这种生凉水?
下意识地摇摇头,“我不渴。”
听见她声音轻细,爷爷下意识地看过去。
见爷爷起了疑,柳伍德忙岔开话题,“……这是令孙?”伸手拽过要去舀水的小男孩,“几岁了,叫什么名字?”
“四岁半……”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脆生生地答道,“叫狗剩……”
“……家里就你爷孙俩?”柳伍德抬头看着爷爷。
“秋忙……”爷爷摇摇头,拉了把凳子坐下,“他爹娘都下地干活了……”吩咐狗剩,“家里来人了,狗子快去把你爹叫回来。”
“爹和娘都割麦子去了……”狗剩听了爷爷的话,就咚咚咚往外跑,“老爷爷坐,我去叫爹娘回来给你烙饼吃,我娘烙的菜饼可好吃了……”说着话,小男孩已经跑得了外屋门口。
柳伍德脸色一变,朝季安使了个眼色,季安抬脚就追了出去。
见季安手脚突然变的极为利索,爷爷脸色一变,腾地站起来,“你们……”
话没说完,柳伍德起身上前搂住爷爷的脖子,胳膊一用力,只听嘎巴一声,爷爷的脖子竟被他生生地拧断了,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那边季安拎着狗剩的尸体走进来,“老爷,他们怎么处理……”
“……拖后院埋了。”柳伍德眼睛都没眨一下。
“热死我了,我去西屋把衣服换了……”湣鹈患堇镆焕弦恍×骄呤澹坏米杂桑锸紫日酒鹄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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