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朱门》第289章


朝会上,德宗忽然对三皇子大加赞赏,又提拔了几个对三皇子忠心耿耿的老吏,这些人或是和廉国公同辈之交,或是廉国公的门生,总之,魏家在整个新年即将来临之前忽然如破晓的黎明一般,以一种强硬之姿进入众人的视线,叫人不去胡思乱想都难。
一时间,廉国府门前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唯独恪亲王听闻此冷笑一声,叫儿子儿媳紧闭门户,这段日子无论是谁来登门求见,都随便找个借口打发出去。
二十九这日,恪亲王府与大公主府两家合作为一家,浩浩荡荡往宫中前去朝拜。照理说朱氏病重,就该叫丽妃娘娘主持内命妇、诰命夫人们的朝拜,况且最近三皇子风光无限,即便母凭子贵也算不得什么。然后德宗根本不准丽妃出席今儿的这种盛大场合,甚至叫了御林军的一队人马亲自看守在丽妃宫门前。
没人能揣摩懂德宗想要做什么,但大家却隐隐感觉到,四皇子也好,朱贵妃也罢……大约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第三二四章 年夜饭
大年三十这日,恪亲王府从上到下俱是一新,丫鬟婆子喜气洋洋,没有一个不穿戴整齐,小厮仆役们严关把守各自岗位,从外大门到二门,处处张灯结彩,从庄子里搬来的新鲜花卉簇成了一团团,一捧捧,厅堂内,抱厦中,内外廊檐……无不欢声笑语,连王府养的雀儿也叫的外格清脆。
凝萱一早穿了华服跟着公公和赵煦进宫祭祖,她这才见识了赵家究竟有多少皇家女眷,不算宫中内命妇,就单说有品级的王妃、郡王妃、公主……就已经叫凝萱记昏了头,更别提那其中还有数不清的侧室妃子在其中凑热闹。
皇贵妃朱氏就像大家一开始猜想的那样,并没出席祭祀的队伍中,四皇子府上只有四皇子妃领了两个侧室站在了女眷的长龙中。仨人蔫头耷脑,并没往日的朝气,更看不出过年的欢喜劲儿。若是谁偶然冲她们打听情况,仨人就像惊慌失措的跳蚤,不安的左右来回窥探,唯恐被什么人察觉。
昨日是朝中诰命夫人们的朝贺,今日确是赵家宗族的祭祖。德宗身穿吉服,左右各站着皇子们,其下便是恪亲王为首的份位重的王爷。皇子皇孙站了一地,远处则是赵家的媳妇们,浩浩汤汤挤满了整个皇家宗祠。等忙完这些已经是未时三刻,眼见天边夕阳暗沉,恪亲王领着儿子媳妇到王府又是多半个时辰之后的事儿了。
“王爷,王妃已经接回来了。”恪亲王的心腹管事从大门内迎了出来,附在王爷耳边低声说着。
恪亲王脚步不停,正步往前走:“请王妃去观月阁。”
赵煦见父亲有些不对劲儿,低声嘱咐凝萱:“将年夜晚就预备在观月阁,我去瞧瞧父亲。”
凝萱一把拉住了赵煦,“我刚才见父亲和果郡王家的大公子说了些什么,你劝的时候留神些,别惹的父亲不高兴。”
赵煦反握住凝萱的手,“我知道,王妃那儿……”凝萱嫣然一笑:“麻烦的家伙,你只管去,我自然会弄的妥妥当当。”凝萱一直目送赵煦远去,这才轻叹一声准备往观月阁去。碧潭和笑槐一左一右的扶着凝萱,“王爷怎么忽然请了郭王妃回来?打的咱们一个措手不及。”
凝萱感慨的一叹气:“这也算不得什么突然,大年三十,总不能叫王妃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庄子里,便是我也于心不忍,何况是王爷?我们即刻就去吧,免得王妃久等。”
笑槐和碧潭想到郭王妃往日作为,想到那一阵子她们主仆几个在郭王妃面前吃的苦头,不觉额迹生寒,忙紧跟着凝萱往观月阁而去。
观月阁并不是府中制高点虽在,但却是观赏月色的极佳位置,后有竹林掩映,穿墙而过的冷风到此削减了不少,加上观月阁中生的火炉子,这里只比别处更暖和几分。
凝萱本是要按照王府老规矩,将年夜饭摆在正堂,可听公公那么一说,少不得叫丫鬟婆子们开始重新布置。
她几人到的时候,郭王妃正在观月阁中枯坐。凝萱猛见这一个灰衣素服的老妈妈,几乎不敢相信她就是自己那个处处要强的婆婆郭王妃。
“王妃,您这是……”凝萱几乎没察觉自己的磕磕巴巴,两手无措的站在郭王妃几步开外。
郭王妃缓缓扭头看向她,眼中一汪死水,恍如看破尘俗的苦行僧。这才几日的功夫,郭王妃平白老了十几岁,额角隐约可见几丝白发。
凝萱悄悄垂泪,往前紧走两步:“儿媳不知王妃在庄子里过的这样清苦,儿媳这就找他们理论去。”
“善哉,何必难为她们。”郭王妃一张口彻底震晕了众人,“如果不是你公公非叫我来,我何必再沾染这俗世的烦恼,”郭王妃说完,也不看凝萱一眼,只闭目养神,不知什么时候从袖口中掏出了一串儿佛珠,在口中却也是振振有词,念的有模有样。
笑槐扯着凝萱就出了观月阁大门躲进角落里:“世子妃,咱们可趁王爷和世子爷还没到,给郭王妃找件合适的衣裳吧,若是叫王爷他们瞧见,不得怪罪您啊。”
碧潭也赞同似的附和:“针线房做了一套预备送大夫人的衣裳,不然我去取回来应应急。”
凝萱却低笑道:“我瞧王妃这次是真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碧潭,你亲自去请世子爷过来,笑槐去打点琐碎事务,务必把年夜饭安排的妥妥当当。看今儿的样子,戏班子未必排的上用场,告诉大管事娘子,派了专人‘陪着’戏班子,别叫她们走散在园子里乱逛。”
笑槐和碧潭肃着脸应声而去,凝萱转身进屋默默陪伴寂静无声的郭王妃。
夜幕降落未落,从观月阁上往远处看高墙之外,不知是哪家燃放的烟火,此起彼伏的在天空中盛开。王府中的灯烛悉数点燃,从此地俯视而下,就是一条长长的火龙。郭王妃一句话也不与凝萱说,凝萱正百无聊赖的苦等着,就见火龙深处来了数道人影,打头的正是恪亲王并赵煦。
凝萱一喜,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准备去迎,只见郭王妃手中的念珠一顿。凝萱在心中莞尔,看来也未必就是真心皈依佛门,不然怎么心性还是这样不沉着?早该稳如泰山了吧!
凝萱笑着错后半步,挽住了郭王妃。郭王妃身子一僵,诧异的扫了扫胳膊上白皙而年轻充满弹性的玉手。
凝萱就是一笑:“媳妇扶着母亲过去迎公公吧。”
郭王妃沉默片刻,竟没甩儿媳妇一巴掌,只轻轻“嗯”了一声。
王府四人难得这样融洽的坐在一处吃饭,恪亲王是一家之主,做主位当之无愧,郭王妃占了对面的席位,赵煦和凝萱左右护法似的将两位长辈围了个结实。十二道热菜,三道凉菜,很快摆满了整张桌面,俱是色香味俱全,且个个都有非吃不可的深意。
凝萱冲笑槐点点头,那丫头忙从婆子手中接过早就酝酿好的老酒。凝萱亲自执壶,依次恭敬的为众人斟满。
“今儿是大年三十,咱们王府借了世子妃的福,难得这样喜庆一次。”恪亲王歉疚的看了看赵煦:“那些年本王痴迷修道,耽误了煦哥儿,这杯酒就当为父赔罪。”
赵煦慌的站起身,酒盅里的酒水泼洒了大半,赵煦脸色难堪:“父亲……你这么说岂不是羞煞儿子”
恪亲王接过了小酒壶,重新为赵煦斟满老酒:“今儿我与皇上说了,年关之后把王位传给你,世子妃是个好孩子,你们二人只要和和睦睦,万事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万岁看在我一片忠心的份儿上也不会为难你们小夫妻,将来有了子孙,只好生教养就是。”
凝萱越听不对劲儿,公公竟似托故的话语,“媳妇还盼着公公亲自教养小世子呢”
恪亲王一笑:“亲自教养是不能了,不过本王却给你们找了两个妥当的先生,一文一武,足以堪当教养赵家儿郎的重任。”
赵煦声音低沉悲切:“父亲是笃定主意要如此了?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若您只是担心陛下忌惮咱们家,儿子只辞去一切职务,也学果郡王似的,在家当个闲散的皇亲国戚,一辈子风调雨顺,万事沾不到碰不到也就罢了。”
赵煦的话中不无赌气的意思,岂知恪亲王听完大怒,呵斥道:“混账话本王已经舍弃了几十年的光阴,难道你也甘心走父亲的老路”人生能有多少个光阴,恪亲王年少时胆识斐然,得先帝喜爱,本该少年得志,中年功成的恪亲王,却早早如老僧坐定似的淡薄一切。赵煦明白父亲的苦衷,凝萱明白公公的无奈,郭王妃呢?
从头到尾都没搭过话的郭王妃忽然道:“当着两个孩子的面儿,你老实说有什么打算”
或许郭王妃给人一贯都是自私自利的模样,恪亲王只当郭王妃是在追问对她的打算。“你若是愿意,本王就送了你到北地住两三年,对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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