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弄奴才》第17章


金妹猛然抬头,应道:“哎,来了!”把手里的针线放在我床边,道:“我要干活去了,不能看着你。你可要乖乖的,不要乱动。等我把活干完,再从厨房里弄点好吃的给你。”说完匆匆忙忙去了。 
我这才知道,原来她是忙里偷闲来照看我的,心里感动。 
其实想想也是应该,小王爷那么绝情,怎么还会留下专门侍侯我的小丫头。 
金妹这小姑娘虽然泼辣,倒挺有良心。 
背上依然是火辣辣的,象一直被文火慢慢烤般又热又疼。 
我不敢动,只能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打量这破旧房子。好房子没了,好床没了,好看的衣服也没了,以后吃的,恐怕也只能是和刚刚可怕的茶水一样的冷饭。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想着小王爷哄我玩,逗我笑,为我捶腿,亲手帮我穿衣服的样子,忽然心灰意冷。 
下午,陈伯也来了。一直在我床边唉声叹气,说他对不起我爷爷,没有好好看着我,让我闯出这样的大祸,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大逆不道,简直应该算替天行道。 
可是嗓子还是太干,浑身还在疼,我懒得又把陈伯吓昏,所以没有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陈伯唠叨了一个下午才走,离开前要我好好休息,说主子有大量,已经饶恕我的罪过。陈伯把我调到外院做点粗活,希望我好好将功抵过,日后做个好奴才,报答主子的恩典。 
我听得几乎吐血,眼珠子高高凸了出来瞪着陈伯。 
他不知道我的意思,只当我在默默下决心要开始洗心革面,非常高兴地摸摸我的头去了。 
天快黑了,金妹才回到这里。 
我已经饿得咕咕叫,可我尽量抬头看看金妹摆在桌上的东西,失望地发现只有一碗白粥。 
没办法,我现在是虎落平阳,被小王爷那条可恶的狗欺。 
“玉郎,你看!”金妹忽然从怀里掏了一个纸包,打开来,居然是喷香的卤牛肉,还带着热气,一看就知道是从厨房里偷来的。 
我立即兴奋起来,眼睛的光一闪一闪。 
金妹真是个好人,她把卤牛肉撕成一丝一丝搁在碗里,和着白粥喂我。 
我一口一口吃得非常香甜,很快就乖乖把整碗吃完。 
连续几天,金妹都在照顾我。每天一早帮我抹把脸,说两句话就被人叫走了。她说快到七夕,王府里的丫头都有很多活要干。晚上的时候,她总从厨房里偷点东西给我吃。 
陈伯也仗着自己主管的身份,弄了不少药材给我。他每次来,依旧是讲一大套的奴才经。我虽然已经可以开口说话,不过看在敬老的份上,总算三番四次没有驳他的话。 
日复一日,我总算可以下床了。 
陈伯见我恢复过来,哈哈大笑道:“好,到底是年轻人。外院里正等着用人,你再休息几天就过去吧。” 
我点点头,能逃开恶毒的小王爷,当然求之不得。 
“玉郎,你要好好干,外院可没有里面近身侍侯主子舒服,知道吗?” 
我又点点头,心里说:陈伯,和小王爷呆在一起才真不是人干的活,你没有尝过滋味不知道。 
于是,我被调到外院,当起干粗活的下人来。
第二十一章 
大家都知道,我没有干过粗活。所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第一天学习劈柴,我把斧头劈坏了。陈伯说他真佩服我,要知道能把斧头劈坏的人其实不多。 
外院有许多和我一样干粗活的下人,居然对我指指点点。 
“看,那就是把主子踢伤的贺玉郎。” 
“哟,看那白白净净的样子,倒想不出他那么狼心狗肺。” 
“主子看着贺家的老脸,一入王府就叫他到书房侍侯笔墨,居然这么胆大包天,贺家当了王府里几代奴才,如今什么脸都没有了。” 
“主子也算念旧,到底没有要了他的小命,还恩典到外院来干活。” 
“快走,这小子目露凶光了。” 
“对对,快走,他把斧头都劈坏了,劈起人来可怎么好?这样的奴才谁敢要?也只有我们主子才这么好脾性。” 
我瞪着那些人缩头缩脑地跑掉,一肚子火气无从发泄,干脆把坏掉的斧头扔到一边,跑出找陈伯。 
“陈伯,我不要砍柴!” 
陈伯语重心长对我说:“玉郎,不要焦急。学劈柴也不容易,想当年我…。” 
谁想听他的奴才奋斗史? 
“我一拿着斧头,就想砍人!”我咬牙切齿。 
陈伯吓了一跳:“你千万不要又惹事。好吧,我帮你想个法子。” 
除了陈伯和金妹,每个人看我的眼光都是怪异的。仿佛我是一个可怕的麻风病人,或者是个随时会扑上来咬人喉咙的疯子。 
其实,我不过是很有道理而且有余地地踢了小王爷一脚而已。 
夫子说,作恶多端的人,都有英雄来惩治。 
为什么这世上人们把英雄当成疯子和怪物? 
陈伯帮我调了个工作,专门到大厨房去挑水。 
管大厨房的张大娘高高大大,听了陈伯的话,几乎吓白了脸。 
“陈伯,”张大娘扯扯陈伯的袖子,两人走到一边说话。 
“他就是那个踢伤主子的贺玉郎?” 
“张大娘,这孩子不过是一时不懂规矩。主子都饶他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在厨房里学习学习。”陈伯放下老脸和张大娘嘀咕:“我总不能不帮老贺照看一下孙子,你也知道,他当年在的时候没少帮我的忙。” 
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危险人物。 
自出生开始这十几年,虽然我妈说我顽皮,我爷爷说我欠打,却从来没人说我会是个杀人狂魔。 
可张大娘回头打量我的眼神,仿佛就把我当成杀人狂魔。 
“连主子都敢踢的奴才,能指望到哪里去?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安心干活的人。”张大娘转头,神经兮兮地问:“老实说,他不会在水里放毒吧?” 
我简直差点摔倒。 
这个死老太婆,她必定不知道她那主子是何等欺压善良,活该挨踢。 
由于我狠狠地瞪了张大娘一眼,吓得她几乎晕倒,所以,厨房的差事也落了空。 
陈伯望着我叹气:“唉,玉郎,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这么凶瞪着张大娘作什么?现在好了,连最好说话的张大娘都不肯收你。” 
我无辜地看着陈伯。 
真的非常非常不明白,明明受欺负的是我,被戏弄的是我,被占了便宜的也是我,为什么本来应该很同情我的,也是被小王爷欺压的所有下人,没有一个站在我这一边? 
怪不得奴才都让人瞧不起,只怪他们自轻自贱。 
回到简陋的小屋里,我坐在床边,暗暗咬牙就算我真是一个奴才,也绝不自己作践自己。 
金妹知道我又没了差使,居然耻笑起我来:“说了你吧,整天大家少爷似的,一点本分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陈伯,你能好到哪里去?” 
我怒道:“我现在又能好到哪里去?没有自由没有尊严,人人对我指手画脚,挨了没道理的打还要被人笑话!” 
“哟,你还发狠呢。”金妹鼻子一哼,说:“你这样的奴才,敢打主子还不安心干活,换了别家,不是拉出去打断腿就是再卖到别处去。王府是多好的主人家啊,吃得饱穿得好。要是把你卖到别人家去,不但吃不饱,遇上脾气坏的主子,一天一顿鞭子。” 
我愣了一下,没想过还有被卖到别处的可能。 
混蛋!我又不是东西,可以这样卖来卖去的。 
想到这里,我眼睛凸起,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金妹害怕起来,连忙安慰我说:“你也不要怕。王府是大家,从来不干买卖奴才的勾当的,实在不喜欢了,最多打一顿赶出去罢了。” 
“你这也算安慰?打一顿赶出去还当成恩惠!我好好一个人,为什么要被他们爱打就打,爱赶就赶?” 
这一下,金妹也火起来了。手一甩,站起来跺脚:“好,你有出息,你比我有骨气。谁希罕你这个傻瓜似的人?哼,明明是个奴才,还讲骨气?”她说完,头一扭,怒气冲冲出了小屋。 
陈伯一直因为我没有差使而发愁。因为他觉得,好奴才的本职,就是能够为主子干活,最糟糕的是,他认为我也必定这样想。 
其实,没有活干,对我而言才是最好的。 
王府里有许多大树,园子里还种了许多果树。 
最近不知道为什么,许多野生的鸟儿在大树上筑巢生蛋。在小王爷身边近身侍侯的几个大侍女,平日在王府里嚣张得主人似的,那天把陈伯找了去,说那些野鸟啄坏了园里新结的果子,那是要拿来给皇帝和王妃上鲜的,还说野鸟把她们养的鹦鹉给吓着了。 
反正说了半天,就是吃饱了撑着,要找那些鸟的麻烦。 
陈伯一听,高兴得不得了,终于为我找了个好差使。 
于是,我被派去负责捣这些倒霉鸟的窝。 
奴才 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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