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第48章

老皇帝驾崩，新帝登基。
我站在他的身边，看着那满朝文武的朝拜。心里有些激动。我想我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了，然后帮助他，帮助这个国家。
可是，我不知道，这却是噩梦的开始。
登基不到半年，江下地区发生洪灾，百姓生命岌岌可危。
看着他忙这忙那，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上……
我没有任何能力。
我不知道上一代的神官是如何辅佐君主的，可我从小就听闻神官无所不能。
那么我呢？
一个异类，一个没有用的摆设。
朝廷上下纷纷传言：本朝的神官并不存在。而我只是个摆设，空有神官称谓的摆设罢了。又或许是本朝天子违逆天意，于是神便收回了本该属于本朝的神官。
他派人将我送回了那个许久不住的小院子。
“先避避风头吧。这些事由朕处理便好。”他的口气很冷淡。我知道经历了那样的事情以后，他早已不是那个会翻墙跑进我的视线带给我好吃好玩的那个少年了。
可是这一避就是2年。
期间，我不断地重复着一个梦境。
很真实，却又令我自己不敢相信。
不顾侍卫的阻拦，我跑去见了他。
他对于我的到来似乎很不满。
可我只是想让他知道我的担忧我的顾虑。我告诉他这连日的梦境，我告诉他南邑会有兵变。虽然，那只是我的揣测。
他略微沉吟，道：“知道了，你回去吧。别再跑出来了。”
有那么一刹那，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并不希望我，出现在他的面前……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那时候朝廷上下都劝谏皇上处死我，然后迎接新一代的神官。尽管培养下一代的神官很费时，可至少比我这个摆设要好多了。
那天亦如十年前那般是个飘雪的日子。
不同的是那个少年已不再。
他走进我的院落，他说：“朕要出征了。去南邑，平定叛乱。谢谢你，给了朕足够的准备时间。”
我想我应该是笑了，可眼里却流下两行清泪。
感谢神，能够让我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尽管，这能力来的有些晚……
可是神似乎很吝啬。从那次叛乱之后，我的预知能力消失了，一干二净，仿佛我从未拥有过。
过去的画面在脑海中纷纷掠过，我叹息。我不清楚为什么最近总是在做同一个梦。
在梦里，我恍惚地在宫中行走。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急切地去往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哪里的未知地点。只知道，我不停地在走。一直一直，眼前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一直一直蔓延开去，似乎是通往神界又或者是地狱的一条永无止尽的路。
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自己急促的脚步声。
忽然眼前的场景一闪，又变成了另一番景象。
那是皇上的御书房。
我呆呆地望着那微微敞开的大门，不明所以。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身周有三三两两的太监宫女或从里面出来，或是从我身边走过。
梦，很真实，真实的仿佛无法醒来。
我轻轻走了进去，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我，驱使我将那厚厚的却是微掩着的大门推开来。
一片醒目的绿，以及那林间传来的悦耳鸟鸣将我惊醒了。
又是这个梦！
我惊惧地呆立在原地不敢再踏前一步。
这个连日来缠着我的噩梦！脑海中又闪现出那即将发生的画面。
不可以！不可以再踏前一步！不然，便又要经历那切肤之痛！又要面对那让我癫狂的场景！
可是，我越是这样想着，身体越是不听使唤，我越是走得更快！
踏进那熟悉的书房，我看到了德妃娘娘。她正低着头为皇上沏茶。身后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回头，一个黑影闪过。随后便是一片混乱！
原本安静平和的书房瞬间成了人间地狱！守在一旁的太监宫女被那群忽然闯入的黑衣人砍杀殆尽！
御林军赶来护驾，却被更多的黑衣人阻挠。
一片喊杀声中偶尔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瞬间，血流成河！
大片大片刺眼的猩红以及血腥味让我干呕晕眩。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停下来！！不要再杀人了！！……住手！！住手！！”我尖叫着冲进那混乱的人群中。想要阻止这场噩梦。看着那横在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看着那纷纷倒地的身躯，我哭喊着尖叫着！
神啊！求求你让我解脱！
“噗——”利刃没入肉体的声音在耳边清晰异常！
不要！不要！！
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缓缓倒地。我心如刀割！
尖叫着冲到他身边，扑通一声，我浑身无力地跪坐在他身边，颤抖着的唇让我难以发音，“皇……皇上……皇上……”
喷涌而出的鲜血有着温热的粘腻的触感，那么真实。
我颤抖着扶住他的身子，胡乱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裙摆，“皇上，你坚持住！风儿……风儿这就给你止血！皇上……皇上……”
“风儿……”轻的仿佛下一秒的便会消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那声音似乎是来自彼岸的风，那么遥远，让人无法抓住……
“皇上，你不能死！这个国家不能没有你！皇上！你不可以死的！”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的伤口。我烦躁地将眼睛胡乱地一揉，颤抖着将碎布条缠在他的腹部。
“风儿……好好活着……”他轻轻一笑，那么苍白。
随后，他的头微微向一边歪去，而那原本就微弱地仿佛不存在的呼吸也在此刻骤然停止……
他的头歪向的那一边，是德妃满脸血污却微笑的面容。他双眼中的柔情在那一瞬间被定格，永远地聚焦在了那个不远处的女子的身上。
“不……不！不要！！！”
猛然睁开双眼，眼前是熟悉的纱帐。
冷汗湿透了全身，发丝贴着我的脸。
安静的夜里，突兀地回响着我急促的呼吸声。
窗外月色依旧清凉如水。我茫茫然地望着窗子发呆。梦中的情景真实得可怕！眼泪不知何时淌满了我的脸颊。我双手抱膝，希望能够温暖自己冰冷的身体，将脸埋进双臂，泪水湿透了我的衣衫。
我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了。
每每午夜梦回，从噩梦中惊醒，总是这样心有余悸地一直坐到天亮。然后再装作若无其事地前往皇上的寝宫去看看德妃和皇上。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多年前的那样。我想，这或许就是消失已久的预知梦……
可是，神啊，求求你，我宁愿你一辈子让我碌碌无为，也不要在这时将这预知未来的梦抛给我！
我想，我真的会崩溃……
51。…五十章
风儿死了，而她曾经住过的院落里的那棵老枯树却在不久后抽出了新芽，很快竟结出了小小的果实。
白焱告诉菀如烟，那将是下一代神官，又或许是风儿的转世。
菀如烟常常去那个小院子。有时候会坐上半日，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棵古树。身边，只有碧儿陪着。
这日，菀如烟仍是静坐于院中。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是碧儿焦急的声音：“娘娘，不好了！”
菀如烟心里突地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寝宫内，菀如烟精神有些恍惚。
谋反？篡位？
明明这些词跟她八竿子打不着的，现在却摆在她的面前。
碧儿从几个老嬷嬷地方听说，白玄密谋篡位，已被捕入狱。
那天晚上，白焱回来的很晚，而菀如烟一直在等他。她想问个明白。
“这么快就知道了？”白焱问得很直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菀如烟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抿了抿唇问道：“白玄谋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弄错了？他……不会的……”
白焱冷笑，“不会？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要朕告诉你整个事件的过程吗？呵。事实与你所想的恰恰相反。”他微微眯起眼，轻轻叹息。
“他太过自信，太过自以为是了。他以为朕会把京城的兵力都派往边境？”他冷愣地嗤笑一声。不带任何感情。
菀如烟蓦地睁大双眼，“边关异动……就是……他做的？！”不会的！白玄，怎么会……怎么会呢？他明明不在乎皇位的……
“呵。你以为你很了解他？”白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笑了起来，“菀如烟，你太天真了。你知道吗，风儿的死就是他造成的！”
那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开！
“不，不可能的！这又跟风儿的死有什么关系？！”菀如烟有些无法接受。
“是该说他太过小心谨慎了吗？”白焱微微垂下眼睑，灯光柔和了他的轮廓，有些哀伤有些颓废。
“在兵变前夕，他想试探一下皇城中的虚实。于是他派了大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