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相思寸寸灰》第93章


叶昭青看看墨临渊,无奈地摇摇头。面对这个畜生,他可不敢上前。他知道阿白对于墨临渊和秦筝的重要性,自是不敢伤了它,但那畜生却不似他懂得这许多,但凡有人胆敢招惹它,定是锐齿利爪伺候。
墨临渊看着床角上那抖成一团的身影,心里无端地添了烦躁。他摇着轮椅一点点地靠近阿白,伸手在它脑袋上拍了拍,感觉到它放松了紧绷的身体之后又轻轻地挠着它的下巴,不一会儿它就舒服地眯了眼睛,凑靠着伏在墨临渊脚边。
“阿白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你。”墨临渊望着一旁的阿白,手上仍在顺着它的皮毛,“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查?”
乐泠然偷偷瞥一眼叶昭青,见他并不看向自己,遂心虚地低下头,将一旁桌后的包袱拎了出来,在桌上摊开了。
“刚刚送来的,我想着王爷未必愿意见到,便打算收起来放着的……”
阿白看着那包袱中的东西,兴奋地跑过去,扒着桌沿直立起来,却又被叶昭青轰到一旁,不满地咕噜咕噜叫着,拉扯着墨临渊的衣袖。
而墨临渊,早在看见那东西的一瞬间便感觉压抑,当他看到那信中的寥寥几字时,胸口似乎是被人用手攥住了,连带着脸色也变得青紫。
“我以后会自己照顾自己。”
她,再也不稀罕他的保护了……
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叶昭青尚来不及替他喂药,墨临渊便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污了桌上那铮亮的战甲。
第十四章
常远看着稍远处正冷着脸练兵的秦筝,不由得再一次地叹息。
墨临渊成亲的消息差不多是和返营的秦筝同时到达的。常远甚至来不及过多地震惊便将全部心思放在了秦筝身上,他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永远失去了她。而当他自叶曙那里得知秦筝在京中的一切时,心疼万分地红了眼,又无比庆幸她最终选择回到这里。
想到这里,常远又忍不住再一次地埋怨叶曙:“你早知道王爷要成亲,为何不同我说!”
“我不是怕这事儿是骗人的吗?谁知道竟然是真的……”叶曙缩缩脖子,喏喏地解释着,随后又不乐意地反驳:“再说你回去有什么用?你能阻了那女人进门?我医不好她的心至少还医得好她的身呢……”
常远懒得理他,不过也不得不承认叶曙说的没错。就算当时回京的是自己,恐怕也不会改变什么,也许结果比现在更差。
现在想想那几日的情形,他都忍不住后怕。那一日秦筝形若枯槁地回了营,钻进帐子倒头就睡,一睡就是两天,吓得他拖着匆匆赶来的叶曙一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直到她张开双眼这才放心。醒来后的秦筝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没事。第二句话是:日子还得过。
于是她真的像是没事一样如常带兵操练,甚至还率军出兵迎战。只是全军上下都知道这秦将军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成日家挂着笑同他们混作一团的那个人。
她不笑,不哭,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一遍遍地巡视营地。
邵锦华曾经私下和常远还有叶曙谈过,三人都认为秦筝这是在毁自己,但同样的,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曙曾经试过在秦筝的饭内下药强迫她睡觉,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他当然不会知道,那些饭食秦筝一口未吃,全数倒掉了。邵锦华曾经也曾试图点住她的穴道使其昏睡,可是被常远制止了。秦筝如今身子这般虚弱,恐怕会因此而伤了也说不定。想来想去,常远还是觉得要从根本下手,她的心结解不开,药石枉然。
“秦筝!”常远眼尖地瞅着她摘了头盔夹在腋下向大帐走去,赶紧叫住她。
她闻言转身,身上宽松的铁甲随着她的动作晃荡了一下,看的常远皱紧了眉头。自她醒来后便跟军中领了这统一的铁甲,只是这些铁甲都是按照男子身量来做的,秦筝如今又瘦的吓人,便是最小的铁甲改了又改,穿在她的身上也仍是宽大了些。
“常大哥,有事?”
常远沉默了一下,试探着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入暗门?”
入暗门?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原以为猜到常远用意的秦筝颇有些意外。难道他开口叫住她不是为了那件事吗?
“常大哥,我身为朝廷命官,是不能加入江湖门派的。”
“你……你可以不做将军的。”
原来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个话题啊。秦筝苦笑着,淡淡地开口:“常大哥,不妨直说。”
“该是你说才对。”常远见她已经看穿自己的用意,也不再遮掩,索性摊开来讲:“别闷在心里,有什么尽管说出来。”
“常大哥,谢谢。”秦筝明白他的关心,但仍是逞强,“我真的没事。”
常远没说话,只是上前一步猛地将秦筝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他有力的双臂使劲儿箍着秦筝,硌的她有些疼。秦筝起初还用力挣扎,随后却慢慢地放缓了动作。常远感觉到秦筝的变化,也卸了力道,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在她背上轻轻地拍打着:“别让自己那么累,你还有我呢。”
秦筝没有说话,只是双手绕过他的腰,攀上了他的后背,然后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裳。不多时,常远便感到自己胸口有湿热的感觉弥漫开来,悄悄地松了口气。
“乐姐姐很好,温柔善良、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闷声开口,却是数着乐泠然的好处。
“秦筝,你也不差啊……”
“不,我从来都知道我比不上她。”秦筝打断了常远的安慰,固执地继续道:“我也知道大家都说我是野丫头,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可是我想,就算我不擅女红又怎样,只要我立下战功,在军中独占一席,便一样可以骄傲地立在墨临渊身边,我不会给他丢脸。”
“你的确做到了。”常远听到她沙哑的声音,不舍地道:“在永祯,你是第一个有如此成就的女子,王爷也以你为傲。”
“不是的,他说他希望陪他一生的是一个女人,而不是女将军。”秦筝躲过常远想要抬起她脸的手,将头垂得更低,“我这才知道,原来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多余的……”
常远不敢相信墨临渊竟然说过这样的话,更不敢相信秦筝单单因为这一句话便将自己从前的努力全部否认全部抹杀。原来在旁人看来乐观坚强的秦筝在感情上竟然如此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秦筝才好,此时此刻他只能用力地拥着她,想着也许如此便能将自己的力量过渡到她的身体里,让她有力气来面对这一切。
叶曙自远处匆匆而来,见二人正拥在一起,便悄悄对常远使个眼色,朝秦筝努努嘴又摇摇头,然后伸手指了指邵锦华的大帐。常远明白叶曙的意思,是要他摆脱了秦筝单独去帐内有事要谈,这事儿恐怕也是要避着秦筝的。但也巧,恰在此时秦筝抬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后正好对上了叶曙那有些扭曲的五官,又看他故作轻松地换上一脸假兮兮的笑。
“是不是有什么事?”
既然已经被她发现,常远也不好再瞒下去,索性点点头,带着秦筝一同去见邵锦华,在经过叶曙的时候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看到常远身后跟着入内的秦筝,邵锦华明显一愣,随后让派秦筝去校场上巡视士兵练武的情况。
“师父,你不必将我支开,有话直说吧。”
邵锦华看看常远,又狠狠地瞪了叶曙一眼,重重地叹口气,自桌上拿起一封信交给秦筝。
秦筝没有接,而且下意识地向后一躲。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而常远更是伸手接过来,化解了她的尴尬。
匆匆看了一遍信里的内容,常远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又重新紧张起来。他将信凑到秦筝眼前,在她耳边轻声道:“和王爷无关。”
听到这话,她看着常远,见到他肯定和鼓励的目光,这才接过来,仔细地看着。
这信是金蒙送来的,对于已经正式宣战的金蒙来说,给永祯送来的信大概不是降书就是战书,但她手中捏着的这封信二者都不是。信上说永祯多年前的那个战神如今早已成为废人,而在墨临渊之后永祯再无将才更无勇者,是以派了一个乳臭味干的丫头片子提枪上阵。这根本就是对金蒙的侮辱。若真的朝中无人,不如趁早归顺了金蒙,也省的白白搭上那丫头的性命。
这封信分明是公开的羞辱和挑衅,看得邵锦华和常远都憋了一股火,更何况是秦筝。要知道还没有人敢说她是乳臭味干的丫头,更没有人敢说墨临渊是废人。这分明是拂了秦筝的逆鳞,是自掘坟墓的作为。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秦筝没有预计中的暴躁,只是将信整齐地折了还给邵锦华,轻声开口道:“师父,金蒙派来迎战的主帅是谁?”
“寒子祎。”
寒子祎?秦筝仔细地搜索着关于此人的记忆,而后发现一片空白,疑惑地看向邵锦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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