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美人》第61章


另一头,袁宝正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看风景。
大清早的好时光早就被她睡去了,此时已是将近正午,她有些无趣地摆弄着床脚流苏,靠在床头等着午膳。隔着一面墙的地方,正听到了几个小丫鬟在打闹,叽叽喳喳地互相泼了水玩耍,听得袁宝心里直发痒。
当时听说了柳云烟怀孕,颜雅筑愣了半晌,倒是她半推半送地,才将他给差遣到了对方的院子里去,生怕耽误了时辰。
如今,估计他一时半会不会有回来的迹象,袁宝忍不住地想出去外头街上逛逛,更想去看看爹爹。
说干就干。
不过她脑袋刚探出屋门,几个丫鬟便大惊小怪地围拢上来,各个嘴里都劝着,说外头风大雨大,不适合她个身较体弱的大小姐去晃悠。
袁宝皱着眉头不乐意,“那我不出门,就去看看爹爹,又如何?”
几个丫鬟支支吾吾,相顾无言。
袁宝索性地也不要她们带路,她尤记得上回去看爹爹的时候,走的那条路,于是一人带了头,走在最前边,身后丫鬟不敢拦着,更不敢动粗,只好唯唯诺诺,一惊一乍地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院门前,刚敲了一下,便听得里头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来应门。重重门闩碰擦的声音,混合了对方带了轻咳的嗓音,“来了来了,公子倒是好些日子没来了……”
门一开,袁宝和对方皆是一愣。
面前把着门的人,岂不就是陈叔?
袁宝有些傻,支吾了半天才出来一句,“我、我来看爹爹……”
陈叔显然也未料到来的人是袁宝,面上颜色变了几变,才勉强开口,“袁姑娘,你爹爹他,今日不在……”
“不在?”袁宝一听心里就有些急,“他怎的了,是不是身子恶化了?你让我看看他……”
陈叔抵在门前,刚好遮住了院子里的景象,却也让袁宝瞥见了一角:平日里她和颜雅筑来,这院子里川流不息的都是伺候的丫鬟侍卫,可这会陈叔背后,却是空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袁宝心里一凛,“爹爹他……怎么了?”
陈叔脸上表情有些怪异,袁宝心里一揪,也顾不上了什么妥当不妥当,这边用力推开陈叔遮挡,钻进了院子里。她一路走得飞快,脚步虽虚浮,却是直直地朝了最里头的屋子而去,一路上连半个人都没有,越是朝里头,越是显得没有生气,摆设家具都在,气氛却安静异常,像是个没有人住的空院。
直到站在爹爹平日里躺的床前,看着绣花被褥,叠得方方正正,却连爹爹的影子都看不到。
陈叔擦了擦额头虚汗,忙拦在袁宝面前,解释着,“袁姑娘,你看你急的,我话倒是还没说完呢。袁老爷近几日身子大好,公子便将他转去了别院里修养,说是清净,能更好地调理身子。”
“哪个别院?”
“这……这可是要问主子了,我们做下人的,如何过问?”陈叔看她还是不死心的样子,“您看这样可好,我这便差人去帮你问问公子,你若是急着去看袁老爷,倒是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的;倒不如在屋子里多呆一会,静静心,公子定是快要回来了。”
袁宝问不出个所以然,心里烦躁。
爹爹若是换了住的地方,这么大件事情,颜雅筑又怎会半句也不向她提及?
方才跑得太急,此时气喘吁吁,又有些晕眩,袁宝一下没站稳,坐在床边,倚着柱子休憩了好一会,才终于缓过神来。
陈叔见她终于平静下来,便笑着问,“袁姑娘这便要回你院里去?”
袁宝心里觉得爹爹的这件事怪异极了,不想回院子,便随口说,“我要去街上逛逛。”
“这恐怕不妥 ……”不仅陈叔这么说,就连身后那些丫鬟,立刻也跟着附和。
袁宝觉得心里不快活,忍不住地有些着火,“难道他还关照了不让我出门?”
“这……”丫鬟们面面相觑,想起来颜公子倒是未曾这么吩咐过。
“我不过出门晃悠两下,还能被风给刮跑了不成?不放心的,你们跟在后头就是。”
说完了,便昂首挺胸地迈步朝外走,大有放风之意。身后人眼看拦不住,便也尾随着一同伺候着。
许久未曾独自出门,袁宝看着正午熙熙攘攘的人群,倒是有些难得的手足无措。心里又惦记着爹爹的事情,一时也是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荡。
街上正是赶集的空余时候,小贩三三两两地聚在路边闲聊,卖艺的锣鼓喧天,逛街的大小姐们,各个身后跟了不少丫鬟,在道上颐指气使。
袁宝跟着人流,朝了街口惯常的卖艺人拥去。
她仅存的记忆里,这块地方,向来是汇集了不少奇巧本事的人。今日表演的好像尤其热闹,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不少观众,里头的大汉手里举着块厚重石板,正向周围人展示着。
袁宝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早就没了踪影。她回身张望了两回,心里不禁愉悦起来:本姑娘学着甩了小尾巴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儿玩呢。
本也就是个出来闲逛散心的心思,身后没了人跟,袁宝的兴致更高了。
这不,人群中央的大汉胸口扛住了巨石板,躺到地上,胸口浅浅地起伏,身旁的伙伴敲锣打鼓,大声地吆喝着,手里举起重重石锤,“来看了来看了啊,祖传的胸口碎大石,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了啊!!”
袁宝的心也跟着那石锤高高地吊起来,看着那千斤重的料落下来,砸得大汉胸口,闷声响。
周围人都跟着发出惊呼,却见得那大汉胸口牢牢捉住的大石,当真地碎成了几块。
卖艺的高声吆喝,拿着铜锣来收卖艺的赏钱。袁宝上下掏了半日,偏偏囊中羞涩,无奈,只好灰溜溜地退出了围观的人群。
没银子,便是什么都干不成,袁宝走累了,便蹲坐在一旁的街边,托腮看这来来往往的路人。远处一座小石桥,正碰上成婚的新郎倌骑着马,一身红似火烧的礼服,衬得他满面春风。
新郎倌沿着石桥而过,周围看热闹的便也跟着起哄。
袁宝总觉自己这么远远地看过去,景象熟悉得很。她何时也曾在这儿看过个新郎倌,缓缓地经了石桥而过?
低头摆弄着脚边石子,袁宝努力忽略心里莫名的不快,可仍旧控制不住,又抬头去看那笑意盎然的新郎倌:如今皇上赐婚,自己恐怕也要嫁给了颜雅筑,到时候,他也是要这样地穿了红衣,将自己迎娶回家?
可想到自己的名头是“妾”,至今却是连正妻的脸面都未见过。每每说到这正妻,身边陪着的丫鬟便也总支支吾吾地,三言两语,便要扯回那句“您放心,公子心中还是想着您的”去。
这样的红装,颜雅筑穿在身上,定是俊朗非凡,若是在另一人的身上,却又不知如何……
袁宝在地上用了石子圈圈画画,回神才是一惊,只见了地上赫然一个“季”字,看得她心里忽痛。
像是被自己吓着了,袁宝身子一颤,却听得背后大呼小叫的,“我的大小姐,您到底是去了哪儿啊,害得我们好找!”
丫鬟们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回了丢掉的袁宝,这回说什么也不准她在外头到处闲逛了,非要愁眉苦脸地劝她回府。袁宝颇有些魂不守舍,没了逛街的兴致,索性也就点点头,答应回去了。
只留下了那墙角一处涂鸦,孤零零地留在原处。
袁宝才走了没多久,便见到有人缓步地走到那儿,伸手,缓缓地顺着地上歪歪扭扭的字迹摩挲。
手指修长、动作轻柔,即使脸面被一顶大大的斗笠给遮了个严严实实,可光是这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便是看得旁的姑娘脸红心跳。
【无计可施】
袁宝受到了组织上严厉的批评,这回不光是针对她擅自外出的任性、更是因了她气势汹汹,不计后果地冲进了爹爹的院子里去。
虽然这批评并未化作实体语言,可袁宝还是感觉到了颜雅筑心里的郁结和不快,具体表现在:伴药的蜜饯分量减半、睡前落在额头的那个吻也一并取消,更不用说整间屋子的丫鬟从头换到了尾,如今个个都是板着脸,生怕同她说上几句话。
而颜雅筑对她的行动自由,早就限制得无以复加。
“别这么看着我,”颜雅筑对袁宝撅得能挂油瓶的嘴摇了摇头,“这会再撒娇也无用。”完全是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甚至还转过了头,不去看袁宝可怜兮兮的表情。
“凭什么不让我出门,你又不是爹爹……”袁宝嘀嘀咕咕,声量倒是不小。
颜雅筑有些哭笑不得,轻拍她脑袋,暗道自己果然永远也无法对她硬起心肠来,“傻丫头,你身子不好,外头风大,要是这病加重了该如何是好?”看了袁宝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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