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美人》第65章


这个“姐姐”,说的自然是柳云烟。
袁宝视线朝上座正向她微笑的柳云烟看去,乖乖点头,又听姚氏说,“你姐姐如今怀了身孕,每日早晨的请礼便不要太早,以免打扰了云烟的休憩。”
袁宝愣神。
她在颜府住了那么久,倒是从未听说过“早晨的请礼”这种事情。显然柳云烟同她一样,也是微愣,厅堂瞬时沉默,引得姚氏面上有些诧异,“怎么,有什么问题?”
“母亲,袁府前阵子着了火,袁宝的身子也还未恢复,所以请礼这事情,我觉得倒是不必勉强,便索性免了。”颜雅筑出面对姚氏解释道。
“哦……是这样。”
姚氏微微颔首,并未说什么。可她用眼角掠过袁宝的神情,却让袁宝浑身都不舒坦:这种被人视作了卑贱低微的下人感觉,叫她反胃。好似她是骗来了颜雅筑的心,好似她如此粗鄙的人,竟也有资格加入颜府,定是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
接下来一顿午膳,袁宝从头到尾,都过得战战兢兢。
看着柳云烟与姚氏二人一唱一和,对答流利,仿佛是姐妹般融洽;而她呆坐一边,只敢埋头苦吃,沉默了大半顿饭,终于等来了姚氏一句话,“袁姑娘既然身子不爽利,倒是不用勉强在这儿陪着我,早些回屋子里去罢。”
此乃大赦,袁宝心里顿时一轻,可按着礼数,必定也要说些场面话,“……夫人客气了,袁宝身子尚且过得去,并不勉强。”
姚氏对她微微一笑,看得袁宝顿时失神,“真不勉强?我看你从见了我起,脸色便不好,莫不是我误会了你?”
这话怎么想,都是一股子叫人难以回应的酸味,袁宝刚要开口,便见了颜雅筑起身,走到她耳边低语道,“小宝,没事。我陪你回去。”
“颜儿,”姚氏轻唤颜雅筑,面上显了玩笑似地责怪,“你与我许久未见,就这么急着走?也不多陪陪我?”
颜雅筑对她安抚地笑笑,“母亲哪里的话,我只是担忧小宝的身子。”
“是啊,还没娶进门的妾,竟是比母亲和坏了身孕的妻子更叫人担忧了……”这话显然是说重了,看到颜雅筑为难的表情,姚氏也不忍继续为难他,便好言好语地劝道,“我看她精神头也不错,叫下人陪着就行了,你倒是多多陪陪我,你个快要做爹爹的,怎的还这么不知轻重?”
孩子在娘亲的眼睛里,总是不见成熟,好似永远也长不大的娃娃;颜雅筑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无奈,看着生他养他的娘亲,哭笑不得。
柳云烟看屋子里的气氛尴尬,亦觉坐立不安的袁宝有些可怜,便出声调解,“妹妹身子确实叫人担忧,不如便让公子送她回去,我来陪母亲?”
——母凭子贵,只要能生下颜家的种,她的地位毕竟也与往日不同;若生的还是个儿子,那从今往后,她便再不用苦苦地等候,苦苦地期盼颜雅筑回首相顾。此刻的柳云烟,有了孩子的期盼、有了婆婆的疼爱,比往日那孤单凄苦的日子,不知幸福了多少倍,难怪她自从知道自己怀了身孕,竟是连面色都比过往润上不少。
“你们成婚都大半年了,怎的还叫他‘公子’?”姚氏面上怜惜地看着柳云烟,就算是责怪的口吻,语气里也带了抹之不去的关怀,“你啊,就是和我年轻时候一个模样,识大体过了头。说到底做女人,太矜持了可不行……颜儿又是个老实的孩子,若你不明说,他怎会知道?”
柳云烟低头不敢看颜雅筑的脸,低低地应了声,“母亲说的是。”
袁宝还坐在饭桌上,却觉自己早已被排除在这个融洽的家庭之外,就连身后的颜雅筑,也完全无法给她安全感。
分明处在一个空间里,却好似分隔了千里万里,她如同个被装饰得漂亮的娃娃,虽然买她回来的孩子日日抱着她说欢喜,可除了他之外的整个世界,都在排斥她:无论是婆婆、正妻、总管,或者丫鬟。
他们嘴上虽不说,可举止行动,统统都是对她的绝非善意。
周围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都好似是被颜雅筑刻意塑造的虚假幸福,只要对她不满的任何一个人,失去了遮掩这虚假的耐心,简简单单一句话,便能让这假象分崩离析。
最后姚氏终究还是松了口,并未为难她,同柳云烟在桌上相谈甚欢,放了颜雅筑送她回屋。
颜雅筑从身后轻轻抱住袁宝,在她耳边说“你莫要胡思乱想。”
一切都像是过往一般和睦,袁宝看着颜雅筑又吩咐丫鬟端来的黑色药汁,心里却第一次清晰地生了违和感,藏也藏不住。
“颜木头。”
“嗯?”
“我今天还想去看爹爹……”
“好,”颜雅筑一口答应,“你先乖乖喝了药,睡了午觉,我便陪你去看袁老爷。”
“……我现在就想去。”
“小宝乖,现在袁老爷也在睡午觉,你怎么忍心打扰他休憩?”
“我不会出声打扰的,我只想静静地陪在一边。”
颜雅筑不知今天的袁宝究竟是怎么了,平时分明只需稍微哄一哄,便乖乖听话,今天却无论他怎么说,都执意地要去探望她爹爹,几番对话,她都执意地不肯喝药。
颜雅筑本就在母亲对袁宝的不满下,背负了巨大压力,如今被她这么一闹,忍不住地就失了耐心,说话也禁不住硬了语调,“若是不喝药,你便再也莫想见到你爹爹了!”
这话一出口,两人皆是愣住。
不等颜雅筑开口安慰,袁宝便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药汁,囫囵灌下去,多余的苦涩漫出嘴角,像是被人遗忘一角的委屈泪水。
“啪”地将药碗摔进颜雅筑怀里,袁宝一抹嘴角,“你出去。”
“小宝……”颜雅筑皱了眉头,满面担忧:最近不知怎么了,又是摔药碗、又是这样的拌嘴,眼看着两人婚期渐近,他却觉得小宝离他越来越远,快要捉不住,这种惶恐和担忧,沉甸甸压着他的心,旁人又怎能明白他的苦楚?
“我不想见爹爹了,你让我静一静好不好?出去。”
看着袁宝几乎是哀求一般的拖鞋,颜雅筑只能柔声地补了句“好好休息”,离开屋子。
袁宝倒在床上,虽然喝了药,奇怪的却是她此刻精神很好,并不像过往那般嗜睡犯困。一瞬不瞬地盯着床顶,她渐渐思考入了神:颜雅筑为何每次都不让她一人去看望爹爹?“呼啊昂——”又究竟是什么意思。爹爹究竟想说什么?
荒?
皇?
……谎?
袁宝抱着膝盖,缩在床上,一动不动。
药物没有带给她安心的沉眠,只让她的心,渐渐堕入冰窖,觉得寒冷、觉得失望。
——有时候谜底究竟是什么并不重要,当迷局已打碎了原以为安定无虞的心境,说出谜语的人,便已得到了他想要的。

“吱呀”一声刺耳声响,长时间被关着的木门顿开。
侍卫将瘫软在地上、衣不蔽体的人从里面拖出来,扔到浴池里。
陈叔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口不能言、体不能动的人被刷洗干净,又套上了舒适干净的衣服,再扛到温暖的大床上躺好。低头看了看他呼吸还算顺畅,忍不住地,便感叹了句,“你这马夫倒也算命好,若不是身型同袁老爷几分相似,公子又怎会留了你的命,一直地到如今?”
“……”
马夫躺在床上,连呼吸都时强时弱,又怎能开口回答他。
陈叔忍不住感叹,他家公子果真智慧卓绝:没了舌头、口不能言的人,比活人能保守住秘密,又比死人管用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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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烫舌尖浅浅地抵着她唇舌,纠缠着、推进着,像是在进行某种掠夺的仪式。
对方混乱的呼吸摸索着袁宝的肌肤,滚烫而难以抑制的欲 望,昭然若揭。
可却又不忍心将她直接地吞吃殆尽,只是一遍又一遍,隐忍而享受地品尝着她的唇瓣,摸索她的身子。腰背上的软肉最是怕痒,对方到了情深处,来回地抚触那一个点,惹得袁宝身子一麻,好似浑身的气力都流失而去。恰好地听到对方在她耳边,带了喘息的一声,“……丫头……”
她只觉身子里一股热流,顺着唇舌间一颗清凉的药丸,全都化进了这无限思念的呼唤之中。
“!!”
袁宝睁眼,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她的身子依旧滚烫,唇瓣上的温度也还在。袁宝坐起身,抚触着自己的嘴唇,试探地问了句,“……有人么?”
屋子里空荡荡的,只留着一扇半开的窗,“吱吱呀呀”地来回轻动。
晌午时候,颜雅筑说去去便回来,可直到袁宝在屋子里吃了晚膳,他都未再出现过。
来复命的丫鬟说,他是被来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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