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欢愉(纨绔重生)》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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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满目疮痍,内心尽是仓惶。 
15日清晨,医疗队与军队汇合,那些从出发起就没得到休息的医生被就地拆散,分成几组跟着军车、冲锋艇、军用直升机分头进入受灾严重的县城。 
军队带来的消息是各处余震不断,已经有救援人员因余震遇难。 
我和梁立海一组,只因他去的地方,距离赵磊行程中的几个落脚点,路程都比较短。 
由于跟着医疗队走,我必须与医生们一样,背负医疗器械和医疗物资,甚至因为愧疚自己占有了一部分生存物资,而主动分担了几个女医生的行李,整体负重大概接近40斤。 
本来我想在到达医疗分队的驻扎地后,搞一顶帐篷自行离开,顺着赵磊的行程摸过去,然而,到了地方,我却半被迫地加入了救援队的行列。 
跟着冲锋艇上岸后,我来不及掏出电话继续拨打赵磊那无人应答的手机,就有灾民看到我们围了上来,梁立海几个人不顾旅途劳顿马上投入到救援的工作中,我作为壮丁则立即被叫去帮忙,把物资和医疗设备运下送我们过来的冲锋艇,又把几个需要送出去的重伤人员抬上去。 
看着冲锋艇离开,大家心里都没底——什么时候补给物资会到?什么时候会有后续的救援人员到达? 
一山连着一山,一水连着一水,没有桥梁和公路,我们都知道自己怎么爬进来的,却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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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尸臭,我从没有见过那么多的尸体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可是救援人员还要仔细去分辨,那些尸体中或许有一两个活人,他们的躯体血肉模糊,却还是喘气的。 
景象太过于凄惨,没有一个人可以无动于衷。 
整整一天,只要是四肢健全的人,都不停地在寻找和协助挖掘。 
活过两辈子的我,又亲历了死亡,对人的生命不说轻贱,至少是麻木的,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自己人,或者别人,但这次事前没经过筹划,考虑不充分的旅程,让我对于赵磊珍视生命的态度有了新的认识。 
我跟着梁立海打下手,他全身已经都是污垢和干涸的血液,形象可比屠夫,而他一天中也确实做了很多屠夫的工作,被死神逼迫着,身手矫健地不停给人做截肢手术,企图在下一次余震到来之前,把被压住的灾民从废墟下解脱出来。 
有一次,他几乎已经成功,可地面轻轻一抖,摇摇欲坠的整个建筑彻底垮塌,那个刚才仍然有意识,还与医生开过玩笑的村民,就只剩下一只手臂露在砖石外面了,梁立海自己也幸好被我拽了一把,才没有被一起埋到下面。 
在帮医疗队营救伤员的同时,每次成功救出一个人,内心的担忧就会被冲淡一些,我会想,如果赵磊面临相同的情景,也会得到同样的救助。 
期间大哥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是已经进川,我单肩夹着电话,一边把手里的一具尸体拨开,查看他身下是不是还有活人,一边尽量简洁地告诉他整个经过。 
大哥听完我的描述,劝说道:“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干什么?自己跑过去涉险就能救他?” 
我查完一滩废墟发现没有生命迹象,示意梁立海一起向另一滩废墟进发,并答道:“你说得对,我一个人进来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甚至都无法到达他可能出事的地方,如果我有一分钟能够摆脱焦虑,平心静气的制定计划,我都不会身处现在呆的地方,也不会做着现在做的事情。” 
大哥闻言叹了口气,说道:“现在叫你回来你肯定不愿意,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事后得知,他居然搞了30台工程挖掘机送进四川!虽然这些挖掘机,都像医生那样被打散编入不同的救援队伍。 
大哥的解释是:“挂完你的电话,我才有点理解你的心情,总觉得自己坐在办公室里等那可能会传来的噩耗,是一件罪恶的事,总想力所能及地做些什么。” 
天完全黑下来后,梁立海支持不住,拉着我坐在帐篷边啃饼干。 
我们都累地讲不出话,也不舍得多吃,各自只啃了两片,现在与地震后期大批救援物资涌入的那会儿不同,除了我们来时的冲锋舟,再也没有见到过补给,带来的食品和医疗物资却像小水滴落在沙地上似的,“刺溜”就没有了,消耗度可怕。 
吞咽完饼干,我趁着休整,掏出了手机,准备给赵磊打电话的时候,手机的屏幕亮了,来电显示是令我心脏紧缩的两个字:烂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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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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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我不记得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按地接听键,只记得当电话接通,赵磊的声音从听筒传来的刹那,自己就陷入了黑暗中。 
据后来采访医疗队的记着说,我是这批救援人员中第一个晕倒的……我仔细想了想,从12日凌晨获悉地震的消息,一直到接听赵磊的电话,差不多四天四夜的时间,没有任何睡眠,进食也非常少,心理和生理则处在高负荷运转中。 
醒来的时候,我孤零零地躺在帐篷里,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昏沉的日光从外面透进来,不知今夕何夕。 
意识完全恢复后,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拿出手机,着急地翻看来电记录,生怕那个电话只是幻觉,因为晕倒时的具体情形,我已经记不太清,连赵磊说了什么内容都不知道,只能确认听到的嗓音是赵磊无误。 
还好,来电显示明确无误地告诉我,那不是幻觉。 
兴高采烈地回拨过去,一如既往地是无人接听,等待了大概有3~5分钟,赵磊才接了电话,背景声音十分嘈杂。 
他用低沉的嗓音诉说着他的遭遇,说地震的时候,他和瘸子正在映秀的某个小学参观,说他们带着几个学生逃生的经历,说瘸子为了救一个老师在余震中失踪,现在刚找回来,不过伤得不轻,明早会跟着直升飞机送出去治疗。 
我打趣地问他道:“你们怎么跑那么准?跑到震中心去了?” 
他低笑着回答:“命呗”。 
我带着些怨愤地问道:“通讯通了之后,你怎么过了那么久才打电话给我?”,不考虑我的感受。 
他说:“一逃出来就打给了你,可是怎么也打不通,后来乱地完全忘记这件事情,等想起来,已经过了好些时候。” 
我又问他:“这几天有没有想到我?” 
他的喘息声变得急促起来,半天才扭捏地说:“你现在不要弄我,我周围都是人,还有事情要做。” 
我被他气笑了,调侃道:“这么浪?我可不是那个意思”,其实我心里很清楚他为什么会有这个反应——每次电话做‘爱,我几乎都是以“你有没有想我”的问句作为开场白。 
赵磊明显没预计到我是真地在问他的感受,考虑了好一会儿才答道:“有,我的手机在给你打电话的那天下午就没电了,正是因为突然想你想得受不了,才在废墟里捡了个能用的手机,插了自己的电话卡打给你。” 
我想象着他这个救人心重的家伙,在周围所有人都积极投入到救援行动中的时候,一边心中抱持着没有尽全力的羞愧,一边给我打电话的情景,内心暗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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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没有问我他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报平安时,电话为什么中断,他那时对我的心理应该有过不少猜测,但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就像我也没有告诉他,自己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四川。 
或许是我们听到对方的声音都过于高兴,而忽略了其他;或许是我们其实属于同一种人,不善于直白地表达心意;或许我们只是单纯地觉得,过去的事情,说了也无法改变现状,没有提起的必要。 
我一直逗留到30日才被替换下来,登上了返回G城的飞机。 
上飞机前,我给赵磊发了个短信,说自己已经返回G城,让他从四川出来后立即回家,他很快回信说“收到”,估计他以为我是从L市返回的。 
从第五天开始,志愿者和医疗队就面临补给短缺的情况,跟着消防队和部队的救援人员混空投的生存物资。 
过了最初惊慌失措的时期,人性的弱点也暴露无疑,不断有灾民为了能登上冲锋舟和直升飞机而起争执,更有甚者,开始责难/苛责救援人员。 
平时如果有类似的事件发生,大家都会愤怒伤心,说不定会起不可调和的矛盾,但在灾区,悲剧赤‘裸‘裸血淋淋地晾在眼前,太惨烈太直观,所有在场的人精疲力竭之下扪心自问,都不能保证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好,因此每个人都保持了沉默,默默地做着手上的工作。 
我走的时候,已经可以见到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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