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尚华》第117章


殿下。上天作证,她从未从殿下口中,听过这位夫人,也从未看过殿下专程出宫看过什么人,若说殿下害怕宫里人知道他金屋藏娇,那才是个笑话,只要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不能带回宫,宸国的太后与皇帝从来不会因为女色的事情苛责他。
这些疑点,孟氏都在心里闪现过,但终究给她归入了殿下隐忍善藏,内有乾坤了。可如今再翻出来细想……孟氏身子晃了晃,惨白着脸,扶着丫头的手,就要往回走。
“良悌,咱们……”
孟氏颤抖着,上牙打着下牙,强制镇定道:“既然夫人有事,咱们下回再来吧。”
说完,再不等丫头说什么,头也不回的往回走,脚步踉跄,竟像是落荒而逃。
☆、第一百一拾章
连日来,一直都没睡好,潫潫这夜却难得的早早困了,一爬上床,沾了沾枕头便昏睡了过去,她身边的婢子们都很是欣喜,也都当她劳累多日,终是倦了,便只留下两个丫头职夜,就吹了灯,各自回房休息了。
潫潫是在一人的呼唤中逐渐清醒的,听到这人的声音,她先是一惊,因为她敢肯定,这不是府里太监的声音,而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可男人为何会出现在她的房内,这便是一件很令人惊悚的事情了。
“夫人莫怕,还有我呢……”身边还有女声传来,极为耳熟,潫潫将困意甩去,抬起手摸向帐帷里摆放的油灯,火折子一点,屋里终于有些光亮了。
潫潫微眯了眯眼,看着烛光中的女子,不由大吃一惊道:“紫苏,你怎会在此?”
那姑娘十多岁的年纪,却还似以往一般圆圆的脸,眯缝着眼,不漂亮,却很是可爱,可如今到满脸忧愁,不负往日欢颜。
“夫人……”紫苏还未说话,之前那吵醒潫潫的男人却站了出来,潫潫定眼一看,也是熟人,正是前儿给府里传消息的墨浅,只是看起来他现下不太好,湛蓝的衣衫上渗出大片的血花,整个人显得又憔悴又狼狈,怕是来这之前也吃了不少苦头。
潫潫见此,忽然慌张起来,起身拉住墨浅,急急道:“可是情倾出事了?”
墨浅早就料到潫潫会有此联想,忙摇头安抚道:“殿下早一步离开,现下定是安全的,我是因为孤身监视丞相府,不巧被人发觉,才一路逃了回来,好在遇上严姑娘,躲过一劫。”
潫潫深深看了看墨浅,确定他不是因为好心诓骗自己,也就泄了口气,坐回到床上,可刚刚毕竟因为心焦而声音略高,障子外的两个丫头,即刻便起来了,急冲冲走了进来,先是瞧见墨浅,就要张口喊人,好在枣叶随后将严紫苏认了出来,情急之下,一把捂住了桔叶的嘴巴,才缓了下来。
“严师傅。”枣叶见桔叶不再挣扎,才开口唤道。
严紫苏看了看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徒弟,点点头,却没空再多理会,只严肃的走到潫潫身边,握住她的手道:“现在咱们要给墨浅先治伤,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潫潫想起墨浅说去监视丞相府,怕是有什么发现,才会一时大意露了踪迹,于是抬头看着枣叶道:“别惊动别人,枣叶留在这里帮忙,桔叶去叫杏叶、桃叶,还有锦鞘。”
桔叶拍了拍剧烈跳动的胸口,强制镇定的点点头,便转身出去了,枣叶也跟在后面,准备烧水给墨浅治伤。
严紫苏是大夫,将墨浅扶到外面的榻上,因为伤在胸口,墨浅要袒胸露背,潫潫不好跟着,只得隔着屏风与墨浅交谈,可随着墨浅越说越多,潫潫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你说,情倾可能在宫里?”
墨浅忍着痛,咬牙道:“应是如此,如今南都整个城都被丞相控制,宫里虽然最危险,却也最安全。”
“那么你刚刚的意思,咱们府今晚可能会遭大难?”按照墨浅的观察,丞相府最近侍卫频繁进出,还有几个武将也不再遮掩,青天白日的出入相府,怕是已经运筹帷幄,只等时机到来了,那么此时拥兵,除了对付情倾外,丞相完全没有必要,可是情倾他暂时寻觅不到,所以七皇子府便成为了最大的靶子。
墨浅闷哼一声,撇开脸,不看盆中的殷红,脸色惨白道:“必然如此,今日丞相府有人去了执金乌府上,我跟着前去,发现还有人去了离南都最近的顺南大营,之后就陆续有兵丁往南都赶,我就是探听消息的时候,被人发现的。”
“顺南大营离我们有多远,他们大概多久能到?”若光是执金乌还好些,毕竟舅舅在执金乌手下,这些日子也有运作,但若是顺南大营派兵前来,王府就不一定能支持的住了,再说墨浅往这里逃,速度就算再快,也没有多少多余的时间给王府准备了。
“军队需要部署,就算人数不多,也有军营的章程,我估摸着,今夜子时怕是他们就会动手。”墨浅裹好了伤口,舒了口气,一抹额头,满是汗水。
严紫苏看着他无血色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情不自禁道:“虽然伤口不在要害,可毕竟深上许多,你往后莫要逞强了。”
墨浅嘿嘿一笑,带着些戏谑的摸了摸严紫苏的发顶,笑道:“小丫头都快成管家婆了。”
严紫苏翻了一个白眼,刚要回嘴,却似想到什么,嘟囔了两下,便转过身端盆去了。
“枣叶,你忙完就迅速去找葛怀仁,让他马上过来,如果遇上锦鞘,让她亲自去莲音公子的院子里,将人带过来。”潫潫自是没看到之前两人的动作,她先是被墨浅带来的消息慌了神,随即想起如今生死未卜的情倾,以及府里这么多一同与她共患难的仆从朋友,她只能再一次拿出自己强悍以及果断的一面,来对抗未知的危机。这里是她的家,是她与他幸福的爱巢,没有谁,可以肆意的破坏,也没有谁,可以轻易伤害她身边的人。她确实是一个女人,可也是一位皇子的夫人,她与她夫君的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大家都在分头做着自己的事情,墨浅穿好了衣服,又将剑重新抱入怀中,三人在房中沉默片刻,潫潫理好了深衣,走到窗口,轻轻推开,感受着阴冷的夜风,看着黑漆漆的远处,从未如此确定过。
“我要在府里等情倾回来。”
墨浅迷惑的抬起头,不解道:“你明明知道子时皇子府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我不能丢下府里的其他人,再说,若是府中所有人都走了,会是一个巨大的目标,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找到。”潫潫也考虑过,将人都从密道中带走,但如此一来,怕是会牵扯到尹家的产业以及更多无辜的人,再说,跑出去也不一定会比在府里更安全。
墨浅却并不赞同,试图劝解道:“你又何必,情倾说了,只要过了今晚,尘埃落定,是赢是输便在此一举了。”
“你也说,只要一晚……”潫潫即刻笑了起来,大眼微弯,稍稍露齿,身影在烛光的衬托下,有些朦胧,可那笑却是那么的真实,仿佛从心底延伸出一种希望,将之前所有的迷茫打碎,将人引导向无比光明未来,让人深刻的意识到,只要过了这一夜,一切就会变得美好。
外面的人陆陆续续的来了,潫潫首先让管内院的孙嬷嬷与周嬷嬷将内院封死,不许内院的人往外去,更是让她们派遣几个管家娘子与粗使婆子专门看好内院那些女人,以防出个差错,混入什么细作来,随即又叫人将那位犹如隐身的大王主送到正屋来,毕竟这个孩子没有母亲,对潫潫的将来也没有阻碍,她身边也都是潫潫派遣的人,曾经的真相早已埋没在历史里,潫潫还犯不着为难一个孩童。
之后,潫潫又叫来葛怀仁以及那两个贴身的小太监,情倾身边的那两个小太监已经在前些时候,以皇子回府的名义,迎了出去,如今大约是跟在情倾身边了。
“葛怀仁,事情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虽说咱们不可能真的与军队什么的抗衡,可这毕竟还是皇子府,当今圣人也没有降旨获罪,那么即便丞相有什么打算,来的人也不会太多,只要咱们守好了门,坚持一夜,明天白日,他们必会离去。”
葛怀仁似乎并不惊讶,情倾在走之前,估计也有料到,只是对于潫潫的留守,他也与墨浅意见相同,他不能看着女主人在如此恶劣危险的情况下,还守在此处,于是道:“夫人贵重,怎可逗留在此,常言道,刀枪无眼,万一夫人有个闪失,奴婢如何与殿下交代,真是万死也不能恕其罪啊……”
其余几位纷纷点头应声,都期望潫潫能够改变主意。
可潫潫就如同铁了心一般道:“只要我留在此处,丞相就会相信,他所有的部署,殿下毫不知情,才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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