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过渡期》第39章


司机一头雾水:“江、江先生啊……”
叶峥按着额角,沉默不语。
晚上他回家时假装不经意地跟江可舟提起这事,江可舟同样一脸茫然:“昨天不是你说要回老宅那边吗?”
叶峥内心到底还是向着江可舟,自己找借口替他开脱,以江可舟那种为了避嫌连公司大门都不肯进的性格,昨晚那么做可能真的只是误会了他的意思。这人连自己对他动了感情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处心积虑地到叶家人面前刷存在感?
这件事过去大约一周后的某天,宋婕突然给他传来一段音频。
音频是手机录的,音质不是很好,但能听出来没经过剪辑。对话的两人一个是宋婕,还有一个是他熟的不能再熟的声音。
“叶峥是叶家的孩子,家人关心他无可厚非。倒是你一个男人,不明不白地缠着他算怎么回事,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另有企图?”
“企图?”那人轻巧地笑道,“企图很明显啊——我跟他在一起不是为了钱,难不成还是为了爱?”
叶峥认识江可舟三年,朝夕相处,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种语气说话。张扬肆意、隐隐带着挑衅意味,与他素日的温和沉静相去甚远,仿佛被踩中痛处亮出獠牙的野兽,话里流露得漫不经心陌生得令他心寒。
不是为了钱,难道还是为了爱?
三年,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然而江可舟的话就像扇在他脸上的一记响亮耳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那“深思熟虑”的自作多情。
亏他还拼命说服自己为江可舟开脱……亏他还以为江可舟跟别人是不同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任何细节都可能被它的根须抓住,生长成纠缠的藤蔓,逐渐耗尽信任里的全部养分。
十月四日、五日,江可舟收到了几条短信。
十月七日,叶峥对他说:“我们到此为止,你以后不用围着我转了。”
江可舟怔在原地,他张了张嘴,似乎有话想问。过了片刻才控制住表情,声音很低地问:“什么意思?”
叶峥盯着他刻意掩饰的不知所措的表情,心里竟有种莫名恶毒的报复的快意。失望到极致变成恨意——江可舟越不好受,他才越解气。他很想对着江可舟的脸用最刻薄的语言刺伤他:你跟我在一起不是只为了钱吗?现在包养关系结束,没有钱,什么都没有,你可以滚蛋了!
“合同不再履行,”叶峥面无表情地说,“我以后不管你了。就这样吧。”
江可舟低着头,叶峥看不见他的眼神,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难过。
“好吧,”江可舟说,“这几年……多谢你的照顾。”
后来叶峥意识到哪怕江可舟只是为了钱,他也还是喜欢他,可是人终非草木,到底意难平。这根刺扎着他疼了这么久,直到今天,他看着这一行行呈于眼前的电话号码,才隐约感觉到,这份疼痛很可能并不是他以为的那样、是江可舟亲手种在他心口的。
如果那晚江可舟是被人刻意误导,才将他送回了叶家;如果宋婕是故意在叶峥面前影射两人关系;如果江可舟那个实心棒槌根本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跟叶峥在一起当然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那一纸包养合同。
宋婕跟叶峥没有半毛钱关系,她有自己儿子要操心,怎么会突然上赶着去找江可舟给他施压让他离开叶峥?江可舟收到的不明来源的短信上又写了什么?
如果是警告他“不要妄想攀高枝,别不自量力,你根本配不上叶峥,他早晚甩了你”呢?
江可舟前一天看到两条短信,后一天就被叶峥分手的通知砸了个满脸花。他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真的能毫无触动吗?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么难以捉摸,因为他们总是被偏见蒙蔽双眼,被谗言堵塞双耳,被虚荣封锁口舌,各怀心事,不敢坦诚。那一点见不得光的真心经年累月地藏在无言里,久而久之,变成一块连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石头。
叶峥简直不敢细想那天江可舟的表情。重新拼凑的真相不亚于将他心中的刺连血带肉地剜出来,伤口还渗着血,他却恨不得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你他妈活该”。
☆、Chapter34
调查至此,真相已近乎昭然若揭。
整件事中看似毫无关联的几人,藉由一个电话号码勾连成一张完整的关系网,而他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循着这几根蛛丝寻找盘踞正中的盘丝洞,再揪出那个躲藏极深的幕后黑手。
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是,尽管一切线索都指向电话卡,他们却明白地知道卡主杨凯并不是元凶。
正主是谁每个人心里都有数,但就像叶峥一直在追问他们的——证据呢?
他们毕竟不是正规警方办案,不可能直接闯进人家家里搜查,去找一张不一定在不在的电话卡。更难办的是,一旦这件事被戳破,对方发起难来,叶峥这边就别想再消停了。
那晚直到离开办公室,叶峥都没有告诉他们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他整个大脑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冷酷周密地思考对策,另一半却陷在柔软的情愫里。他暗自庆幸当初没傻到真与江可舟一刀两断。他们被人暗地里算计着,最后居然兜兜转转地又走回了一起。
叶峥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中不了五百万了——不是因为没买彩票,而是所有运气都花在这上面了。
然而他越是摆正江可舟在自己心里的位置,越是难以抑制幽然暗生的歉疚,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丝不安。韩煦阳不过是个炮灰,这件事既然牵扯到言嘉和宋婕,说到底还是因他而起,结果却是江可舟平白无故地被拉到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的好运气已经应验了,那么江可舟呢?
叶峥那么希望、可却不敢笃定,自己是不是就是江可舟命中注定的运气。
清晨七点半,闹钟准时响起,叶峥支起身子伸手按掉。他一动江可舟就醒了,只是意识还不太清明,迷迷瞪瞪地撑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阖上眼埋进枕头里,气若游丝地嚎叫:“啊……上班……”
叶峥一夜没睡着,只在天亮时朦朦胧胧地眯了一小会。他久不熬夜,突然来这么一次,娇弱的胃先抗议上了。他正想下床找点药吃,一只手从下摆钻进睡衣,温热掌心紧贴微凉的皮肤表面,按在他的胃部沿顺时针方向轻轻按揉。江可舟凑近看了看他的脸色:“胃疼?昨晚喝了多少?头疼不疼?”
叶峥就像只摊开四肢、任人抚摸的大猫,眼角微弯,伸手去捏他的脸:“喝了一点,不多,别生气。”
江可舟用空着的那只手拨拉掉他的爪子:“你就作吧,好了伤疤忘了疼……还抓着我干吗?老实躺着,我去拿药。”
叶峥目送他闪身出了卧室,他大概是喜欢江可舟喜欢得魔怔了,竟然觉得他连背影都透出一股令人安心的温柔意味来。
“今天严知行有事,我送你上班,”叶峥仰头干了半杯冲剂,一边系衬衫扣子一边说,“早点出发。宝贝过来帮我打个领带。”
谢阿姨把杯子收走,江可舟他们公司对着装要求不严,没必要像叶峥这样天天西装领带。他换好衣服给叶峥打领带,想起圣诞节时他还病过一场,又多嘱咐一句:“有时间去医院做个系统检查,总这么疼也不是回事。”
叶峥的亲妈就是因为胃癌去世的,所以他平时对这方面还算留心,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要追求得更多,就免不了自我牺牲。
“年前才从医院回来,别担心,昨晚就是受了点凉,”叶峥披上西装外套,“走了。”
江可舟见说不听他,只好抓紧跟上。
江可舟他们公司和西华娱乐一个在五环外一个在三环外,早高峰来回一趟简直生不如死。两人堵在立交桥下等红灯,叶峥正带着无线耳机跟人打电话。今天外面略有雾霾,能见度一般,窗玻璃上的倒影却十分清晰,江可舟透过自己这一侧恰好能看见叶峥。男人漫不经心地扶着方向盘,听电话时的侧脸却极为专注。他的面容英俊得模糊年龄,举手投足间的风度却奇异地糅合了稳重与洒脱两种气质,这使他看起来既有令人安心的成熟,却不落刻板迂腐,又带着多年优渥生活养出的潇洒。单看外表他已经有足够令人倾倒的资本,更遑论温柔相待时的加成,这么一想,自己被他牢牢绑在身边这么长时间,似乎也不完全是一纸合同的功劳。
大概是被色相迷了眼吧。
他正对着车窗出神,叶峥伸手扳着他的下巴将他脑袋转过来,眼里盈满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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