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空间)清风颂音辞》第309章


片刻后,胤禛笑不出来了,他低头看看下面紧张兮兮盯着他们两人的奴才们,再看看旁边坦然自若坐下来的女子,抚额大摇其头,他就知道,不该让她选地方,虽然……嗯,这里纳凉确实不错,但……
“怎么了,这地方你不喜欢?”徽音如坐屋中一样自然地坐在颂音阁的楼顶,完全无视楼下密切关注他们的众人。
上都上来了,索性随意一次。
这么想着,胤禛撩了袍子的下摆,很是从容地坐下,将左臂垫于脑后,干脆躺了下来:“喜欢,这里比什么亭子的要凉爽多了,视线也开阔得很,确然不错!”
徽音闻言轻笑,执箫抵唇吹响了一首唐代古曲,没有箫声特有的忧伤,这首曲子吹奏得很平静很平静,本来草鸣虫唱的夏夜,仿佛也因这曲子寂静了。福海上的水波映着天上的明月,闪烁出细碎的银光,伴随着轻轻的水声、悠远的箫音,逐渐驱散了空中的躁热,带来无比舒适的清凉。
胤禛半合眼眺望着蓬岛瑶台和福海的景色,听着箫曲仰望夜幕,整颗心都被渲染得宁静非常,他撑着胳膊坐起来,转头看向了吹箫之人,只见屋顶上一人卓然而立,轻薄的裙摆被夜风拂起,一轮明月正在她身后,那纤细的身影仿佛连轮廓也泛着缥缈的微光……他的心脏骤然紧缩,连瞳眸都瞪大了几分。
衣袂翩跹,乘风而起,以皎月为神魂,以华光为灵肉,执箫一曲,音断人飞。
“不要……”胤禛无意识地呢喃,患得患失、不安惶恐、慌乱无措……这种种的感觉在一瞬间汇聚于心间,让他几乎不能承受。
“嗯?”徽音垂头望过去,看到那人神情不对,连忙担忧地拉住了他,“哪里不舒服?可是惧高了?”
“徽音,你会在我身边,一直携手白头,是不是?”胤禛猝然将她扣在怀中,嗓音发紧地问道。
略有愣神的徽音双手自然抱住他的腰:“怎么突然这样问?要是无意陪着你到老,我在这里干什么啊?”她在意他、喜欢他,冒着巨大的危险结婴,不仅是为了自救,还为了能让身体支撑更久,不会将他一个人抛下,无论如何,这一世情缘她必然是要将之了结的。
胤禛紧抿着唇半晌,忽然道:“徽音,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她就不会轻易离开了,不会了!
徽音表情停顿了三秒,最终点头应了:“好,再生一个孩子!”既然他想要,那便要吧,她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楼下一直操心着主子们的众人看到他们冷面、严肃的皇上主动抱住了娴皇贵妃娘娘,统一地低下了头,可还是有人忍不住偷看了两眼。
徽音身边的奴才们自然是高兴无比,主子得圣宠,他们脸上也有光啊,若不是七爷、十一爷严令他们不得外传颂音阁的半句消息,诗涵姑姑又盯得甚为谨慎,他们恨不得向所有人大喊:我们主子是最受宠的,最得皇上喜欢的!
胤禛身边的,有自我告诫着不能得罪娴皇贵妃娘娘的,诸如高无庸、苏培盛一类的,也有吃惊于娴皇贵妃受宠程度的,诸如几个小太监一类的,还有心底埋藏着嫉妒、恨意的,诸如想攀高枝、又懂得藏掖好心思的宫女。
总之,这天晚上皇上和娴皇贵妃屋顶赏月的一幕,牵动了不少人的心神。
而从屋顶上回房的两人,却是半点不晓得这些,估计就算晓得了,也不会在意。
帐中春宵,柔情蜜意,胤禛如何努力达成想要孩子的目的,徽音如何承受突来的热情痴缠,自是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雍正六年十月,就在万寿节前夕,圆明园突然传出喜讯,娴皇贵妃有孕了。
这下不管是前朝后宫全部沸腾了,犹记得雍正二年选秀时,皇上一个秀女也没要,许多想要让女儿入宫巩固势力的大臣们就轮番进言了,当时皇上以“年龄大了,不愿耽误大好年华的女子,更不愿辜负臣子们疼爱女儿之心”为由,挡住了欲往后宫塞女人的大臣。
雍正五年的选秀因孝敬皇后崩逝推到了今年,可皇上又以怀念发妻为由未要秀女,许多大臣们还以为皇上年纪大了,许是难有孩子了,如果女儿送进宫没个一儿半女,还不如寻户相当的人家嫁了,这份心思也就淡了下来,尽管在他们看来,皇上相貌堂堂,气度雍容,面上又不显老,把女儿送进宫也不可惜。
谁知……娴皇贵妃有孕了,这说明皇上还是可以有孩子的,本来压下去的心思再度浮了出来。
后宫里更是紧张了一阵子,要知道今年晋位后,娴贵妃再升一级变成了副后,如果这次再生个阿哥,皇上又一向宠爱有加,那岂不是会册封为皇后?有儿子的妃嫔们开始动了,有女儿、没子嗣也开始动了,甚至想要争位的皇子们,也频频窝在书房里,与门人、幕僚商议起来。
这个孩子的到来,期盼的有之,讨厌的有之,想算计的有之,而怀恨在心的,同样有之。
第47章 求您堕胎
在京郊有个峡谷,从前是片山野之地,还时常听到猛兽的吼叫,所以极少有人踏足。可是自从雍正元年后,这片山谷就不同了,因为今上的七阿哥时常策马而来,本以为不过是来打猎的,谁又能想到这里面藏着莫大的秘密。
山谷中引了附近的河水汇聚成湖,湖心处是一片极大的岛,岛上楼阁林立、花卉遍植,端的是精致明秀,直通正门的码头处矗立着一块大石,上面用篆书写着“学海无涯”四字,古朴而深刻。
湖心岛中最高的一座三层阁楼是康熙五十四年新建的,那就是七阿哥每次来休息、处理事务的地方,被称作“默问楼”。
脚步声响在楼梯上,康熙捋着胡子往三楼走。自打成了太上皇,他便时常到这里来,雍正元年那会儿不过是想探探徽音所建的学院的深浅,可是来之后混久了,他就喜欢上了这里。
幽深的眸子里溢满笑意,康熙面色红润地想着这里有趣的东西,不得不在心里道声“服”。现在他几乎一年到头住在这里,连二十以后的小儿子们也全部留在这里,日子过得充实有意思,当然了,如果他的那个孙子不要每次见他都脸色难看就更完美了。
康熙也知道,为了让他起死回生,徽音受了上天的惩罚,着紧额娘的弘昈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但是去年底那丫头不是好了嘛,可是弘昈那小子还是照旧臭着脸。
康熙生气吗?窝火吗?
这根本就是不用想的问题,想他堂堂一介帝王,被人给脸色看,那人还是他的孙子,怎么可能坦然受之?但是身在“学海无涯”,即使他是太上皇也没办法,必须与这里最大的主人………自个儿的孙子搞好关系。
要说康熙为什么能这么容易放下帝王的架子,这实在是他从六年前至今的惨痛经历造成的。“学海无涯”里最多的是什么人,是学生,还是一群为了所研究的东西能与天下为敌的学生,这些人唯一认得只有两个,一个是至高无上的“音字令”,另一个就是衣食父母兼灵感源泉的少主,即他的孙子………弘昈。
康熙曾经悲愤过,他即位六十一年,说不上功过尧舜了,也是个称职的皇帝,为什么这些他的子民最拥护的不是他呢?
犹记得他第一次来这里,和一个整天捣鼓木头的中年人吵了嘴,枉他能把儿子们骂得病倒的嘴,最终也沉默了。
“皇上?”那中年人抱着一段木头冷笑,“你可知我家世代做木工活,我爹更是手艺精湛,从前我们家在扬州也是出名的手艺人,好多商户所用的船只我爹都能造出来,可是凭着这门手艺我们家却年年食不裹腹,亲邻们家用的盆桶器皿,大半都是出自我爹的手,偏就是因为大小商户们常来寻我爹作活,他们嫉妒了、不平了,就到处传些闲言碎语,将我家的大事小事抖落出去当笑话听。”
“皇上是多尊贵的人?哪里能知道在大清凡作活的匠人们地位有多低?不过是手艺好些,为了糊口度日而已,偏那官家和商户勾结,一时的不舒坦就害得我爹无辜入狱,最终惨死牢中,我娘更是追随而去,若不是我进了当地的西湖书院,哪里能幸免于难?这就是皇上治下的大清,一个连我的父母和家都不能保护的国家,凭什么让我去敬爱?”
“老师曾说,先有国才有家,可是有国了,我的家又在哪里?若不是‘学海无涯’,我的祖传手艺谁会看重?皇上吗?还是朝廷?我不过是在这里钻研喜欢的木工活,一月能有银子养家,学院还为我在后山修房子、种果子,我的妻儿现在生活无忧、没人欺凌,这是皇上能给我的吗?”
康熙想到一直以来位于士农工商后两位的“工”和“商”,却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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