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洛退到安全范围,淡淡的说,“随你。不过我后天下午走,你去帝宫找我。”旋即,又转身上了楼。
“爸爸……爸爸……”黎慕泽转而投向龙卓寒,满含希冀的眸子里闪着水光。
龙卓寒揉揉他的头发,以示安慰,接着,也步上楼梯。
黎洛这次出行本就仓促,只带了一套换洗衣物,她简单的收拾着。神思恍惚,没注意到那细微的开门声。
他轻轻走近,拿下她正在手中整理的衣物,与其说是整理,不如说是蹂躏。
“照你这种叠法,这衣服下次还能穿吗?”龙卓寒话语轻快,似乎心情不错。
黎洛一怔,顿在那里,为心境不受控制的波动而懊恼。回神后,随即把衣服抢下,冷冷的道,“不用你管。”
他叹了口气,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解释道,“我和邢云没什么。你没看出她跟欧易辰之间很微妙吗?那个婚约,是十几年前的了。只是最近邢老逼得急了,邢云才又把它翻出来挡挡。”
“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她站了起来,这次没有闪躲,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底,敛去所有的情绪,不带任何感情的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
她这副样子把龙卓寒也给惹急了,按住她的肩膀,隐含怒意的低吼,“真的没关系了吗?那慕泽算什么?你这些年的单身又算什么?”
慕泽算什么?他是她心中的宝贝。即使怀着他的时候,恨不得敲除他身上的另一半基因。看着他渐渐长成跟“他”肖似的模样,望着他出神的时间却越来越长。然,嘴上是决计不会承认的。
“你知道,我本来就打算单身的。”她幽幽的道,即使没有他,她也不打算再婚。男人都是什么德行,她还没看透吗?少有的痴情种子如沧海一粟,她会有幸遇到?
他无力的垂下双手,恳切的说道,“洛,这几天算我求你,在这儿住下好吗?你知道慕泽最渴望的是什么吗?就过几天……几天正常家庭小孩的日子,同时拥有爸爸妈妈的日子。”
黎洛垂下眼睑,掩去眸中的水光,她的确对不起慕泽。尽管自己已经在努力给他最好的,可是工作太忙的时候,忽视还是有的,比如这次,比如在慕泽四岁的时候。那天她熬夜赶进度,凌晨三点才睡,清晨闹钟响了几遍才起。而那时候的慕泽已经穿好了衣服,抱着小书包往外走。她下意识的问他,“这么早,你要去哪儿?”他却小大人似的,皱皱眉毛,一脸认真的说,“上学。不然还能去哪儿?”她失笑的同时不免心酸,慕泽其实很厌烦早起的,但是那天却格外体贴,甚至想不声不响的自己去学校。他比同龄的孩子真的懂事很多,也……失去很多。
“……,嗯?”他又说了什么,她没听到。将水雾眨去后,再抬眸,俨然有了决定,“好。”
她不知道的是这个“好”字不仅让刚推门进来的黎慕泽欢呼着跳了起来,身侧的男人眸子也倏然一亮,恍若星辰。
*
次日上午,黎洛约了佟宁儿和舒恋茗,三人已经很久没这么齐的聚过了,以往她们去B城,也只是匆匆路过。
常去的那个小店还在,风铃轻响,老板娘的笑容依旧温柔。迎接她的还有那两张熟悉亲切的笑脸,从学生时代,到人生过半,不离不弃。
“你这是打哪儿来啊?”拥抱过后,佟宁儿仿佛笃信一样,眨眼问她。
她觑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这是提醒我还没跟你算账吗?”她让她去看看黎慕泽的情况,她后来恨不得把他说成高烧加急性肺炎。
佟宁儿打了个哈哈,一带而过,笑着坐下。
几人先是聊了聊近况,即便黎洛努力撇清自己的感情问题,可话题还是扯到了她的身上。
“洛,看,连打着不婚主义旗号的铃铛都被套住了,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要为你家暴暴打算打算啊。”舒恋茗凝眉说道,现在最让她忧心的就是这个好友了。
劝人这种事情最需要气势加起哄,佟宁儿时机把握的很好,舒恋茗话音刚落,她就接口说道,“是啊是啊,男孩子越大,越需要父亲的引导。再说了,你看看你们现在像什么?你在B城建尼姑庵,他在C城筑和尚庙,可怜的黎暴暴哦。电视剧里怎么演来着?这种小孩以后不是清心寡欲就是出家继承父母衣钵。”
黎洛眼角抽了抽,有这么严重?她可没忘记黎慕泽是跟谁来C城的,小小年纪就跟小女生“玩私奔”,她应该担心的是孩子的早恋问题吧。
她还没反驳出口,佟宁儿又轻飘飘的加了句,“眼瞧着和尚现在要破戒了,啧啧,可怜的小尼姑哦。值不值啊你?!”说完,捏着黎洛的下巴,左右瞧了瞧,充分释放着同情的目光。
黎洛一巴掌拍掉她的手,翻了个白眼,说道,“无聊!他破不破戒跟我有屁关系。”她也不认为龙卓寒这些年会没有女人。
佟宁儿眼珠瞪的老大,望着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瞎子都看得出她对他的心。顷刻后,她第一次语重心长的正色道,“很多事情都迈不过时间这个坎,无论好坏,还记得高中时那个为了陈子骁要死要活的佟宁儿吗?其实,我现在都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昨天有过的欢乐、愤怒,皆是虚无。因为它们都属于已经过去的昨天。既然他现在还爱你,你也爱他,那还在犹豫什么呢?”
“洛,其实,龙卓寒除了身份问题,并没有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对吗?”舒恋茗看着她的眼睛,也试探性的问道。
黎洛却越来越烦躁,倏地站了起来,“你们要是再说这些的话,我可走了。”她的心本来就很乱,勉力不去想那些过往,维持着这几天的客套和友好,这几天一过,所有都会恢复原点。
她的反应让在座的另两人都面面相觑,正准备说点别的缓缓紧张气氛,窗外却响起了两声绵长的喇叭声,三人往外一看,舒恋茗和佟宁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恍然大悟的窃笑。黎洛则面色尴尬,匆匆道了声“我先走了”,就往门口走。
番外——天涯咫尺9
略显拥堵的小路上,一辆银色的跑车格外显眼,车门打开,身着墨绿色厚厚羽绒服的小家伙憨态可掬的从车内“滚”出来,大老远就兴奋的叫着“妈妈”,朝黎洛的方向飞奔。
“叭——叭叭——”
“小心!”
黎洛的惊呼与汽车的喇叭声同时响起,心惊胆战间,黎慕泽已经被龙卓寒捞了回去。她的心像坐云霄飞车似的,即使见他没有受伤,还是忍不住脚步虚浮,跌跌撞撞的跑过去,一把搂紧了他。
黎慕泽也好似吓住了,愣愣的没说话,任黎洛搂着。
“有没有受伤?”龙卓寒蹲下,仔细的检查着。
见两人紧张成这样,黎慕泽这才回过神,哈哈一笑,“没事没事,那车没碰着我。”
“过马路前你不知道要左右看看吗?”龙卓寒站了起来,板着脸教训道,声音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我这不是没事吗?”他弱弱的反驳着。平时他又不会这么莽撞,只是,跟老爸一起来接老妈,比较兴奋而已。这一幕本是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却没想到杀出那辆程咬车,出现如此不完美的bug,平白让他挨一顿训。
见他委屈的样子,龙卓寒终究不忍坏了他的好心情,朝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说,“上车,你今天不是安排了很多节目吗?”
黎慕泽转瞬间便露出灿若骄阳的笑脸,欢快的说,“走,妈妈,我们快点儿。”
彼时佟宁儿和舒恋茗看到门口的状况,也出来了。黎洛只来得及跟她们摆摆手,便被黎慕泽扯上了车。
黎慕泽自作主张的把黎洛塞进了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又打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黎暴暴,你搞什么鬼?”黎洛有些不满,扭头瞪着导演一切的小家伙。
龙卓寒轻笑,侧头看了黎洛一眼,眼底全是温柔笑意,“他说,今天我们都得听他的。”
“是啊是啊,今天我是总指挥。”黎慕泽把头搁在两人的座位间,笑嘻嘻的说道。
“快回去坐好,不然我现在就下车。”黎洛以眼神威胁。
不幸的是黎慕泽很吃这一套,只好乖乖的在后座坐好,笔直而端正,只有似紫葡萄般乌黑的两个眼珠滴溜溜的转着,左右打量前面的两人。
车很快停在了云嘉百货的地下停车场,龙卓寒很绅士的先替黎洛开了门,又将黎慕泽抱了出来,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说,“司令,咱们去哪儿?我们一定奉陪。”然后,在黎慕泽没有准备的时候,把他架在颈上,换来他嘎嘎的笑声。
黎洛稍微落后两步,看着前面欢声笑语的两人,一时间心底生出许多的感触,苦涩的,心酸的,甜蜜的……慕泽的这种笑声,是做母亲的她无法给予的。
“妈妈,快跟上啊。”黎慕泽困难的别过头,笑得小脸蛋红扑扑的。
黎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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