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转正实录》第125章


“你且去,这里有本王与穆经历就是了。”因是第一次武举,自开考前皇帝便会时不时召考官入宫,此时将近尾声,让穆衡入宫议事,也无甚不妥,礼亲王齐诤挥手让穆衡到里间更换朝服,又向常德问道,“这几日本王都不曾入宫请安,劳问公公,太后皇上可安泰?”
“自然极好,礼亲王忠孝可嘉,每次见奴才,都要关心太后皇上玉体。”常德赞了一句,笑眯眯道,“昨日奴才伺候皇上到寿康宫用膳,太后还问起您来着,说今年宫中的冷梅茶比去年好,回头请您和延亲王一同入宫来品。”
宫中的奴才向来会说漂亮话,一张嘴尽是讨人欢心的本事。太后对自己什么态度,齐诤不傻,自然清楚,对常德话中的水分,只微笑拱手道:“武举伊始,本王多走不开,待后日清场,定亲自入宫谢恩。”

皇帝并未在太和殿接见穆衡,而是直接传他到了乾清宫,穆衡到的时候,皇帝已经在用膳,御用午膳并不算丰富,只有一道火腿鲜笋汤并两个荤素各两菜,齐衍见穆衡来了,命他在桌边坐了,又吩咐内侍:“让膳房再加两个菜,给宣武将军上副碗筷。”
皇帝赐饭,是天大的皇恩,穆衡自然不敢推脱,忙小心坐在下首,待皇帝举箸,自己才拿起筷子,也只敢低头夹内侍端到自己跟前的菜,他心中藏着事,珍馐御膳吃到嘴中,也品不出是个什么味道。
面对穆衡规矩谨慎的模样,齐衍只当不见,依旧慢条斯理,优雅自得的用膳,举箸舀汤,整个过程一丝响动也无,殿内只剩隐约滴漏声想起,一下下像是滴在穆衡紧绷的神经上。
皇帝不紧不慢的夹了筷锦缠鹅,淡淡道:“你二叔昨日入宫来,与太后说你和穆泽差事办得好,为你请赏。”
“咳,咳,臣…。臣…”穆衡正端着银花小碗用膳,满心却都放在膳后如何面圣呈表上,这厢正忐忑难安,没想到皇帝根本没管食不言寝不语的一套,冷不丁问这么一句,猛然听到‘二叔’两个字,穆衡吓了一跳,一口汤便呛到了嗓子里,又不敢大声咳,直憋得脸红脖子粗。
“是朕疏忽,赶着你进汤的时候问话。”许是觉得穆衡想咳不敢咳的样子有趣,齐衍也不计较他御前失仪,还很好脾气的吩咐内侍为穆衡舀热帕子来。
好在穆衡因心中惴惴,那一口汤水也舀得并不多,咳了两声,又用热帕子简单擦了一把,忙起身跪到地上,俯身道:“臣御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无妨,起来用膳罢。”
穆衡起身落座,端过内侍递上的新碗筷,更没了心思用膳,只有一筷没一筷的等着皇帝用完。
齐衍喝口茶漱了口,看一眼穆衡,笑道:“前几日宣武将军还英气勃发,怎的今日如此惴惴?你先前说有要事启奏,是什么?”
“臣,臣不知当讲不当讲。”穆衡起身,跪在地上叩拜,“臣若不说,便是不忠;臣若说了,便是不孝。”
齐衍拢一拢金龙直缀,站起身来,笑道:“既然宣武将军犹疑,朕岂能让你做不忠不孝之人?便不必说了,待会儿直接去给太后请安罢。”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一树残阳昨日花
【求订阅啊~~~】
“皇上!”皇帝话音刚落,穆衡心中一惊,下意识膝行两步,伏在地上叩首道,“皇上,自古忠孝难两全,今臣蒙皇恩,宠命优渥,位至宣武将军,若无陛下提拔,臣无以至今日。况家国天下,何其重哉,尤不敢疏漏一毫,臣断不能因一己私情,置君恩万民、刑法道义于不顾,若迷而不识,才是不忠不孝的小人行径!”说罢狠心一咬牙,从袖中抽出一封奏折,托呈在头顶,“请皇上过目。”
穆衡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青缎绣钩藤缉米珠朝靴踩在水磨青砖地上,慢慢踱着到自己眼前,接着手上蓦地一轻,是皇帝接过他的奏折。
奏章翻阅的纸张沙沙声响起,穆衡只觉得三月中的天气便同夏日一般气闷,教他脑门都些微渗出汗来,时间一点点过去,意料之中皇帝的暴怒并没有响起,通读完整篇奏章,皇帝挥手领左右退下,坐在御座上喝了盏茶,问道:“那些铁铃,现在何处?”
“回皇上,那些铁铃一直放在臣的外宅之中,至于二叔那边,臣命手下由仿造了一批,送回府上,已由穆泽亲手烧了。”穆衡方才乱跳的心已平静下来,恭敬回道,“其余的事,臣不敢轻举妄动,只等面呈皇上定夺。”
“恩,朕知道了,你能大义灭亲,很好,此事不要声张。”皇帝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衡道,“你且起来吧,待此事过了,准你一日假,去果毅公坟前告慰。”
“臣,臣谢皇上恩典。”穆衡一步步走到如今,出了穆敬梓左右压制不得志外,更兼有其父前果毅公早死的原因在内,他本是穆家长房长孙。却因自幼失恃反寄人篱下,任人摆布。这种日益强烈的屈辱是他许多年来心中的一根刺,果毅公,祖父与父亲用性命挣来的爵位与荣耀一直被二叔窃取舔代,自己的世子之位也顺理成章的归为穆泽,这教他怎么能不怨不恨。
皇帝着一句果毅公,叫的并不是穆敬梓,而是穆衡的生父穆敬仪。
本以为自己父亲的功绩早就被人遗忘,没想到皇帝却能在此刻提起,这些话在穆衡听来。也算有几分感触。心中涌起一阵似酸似甜的热流。穆衡眼角微濡,俯首拜道:“臣恳请皇上从轻发落,容臣供奉二叔余年,否则心中难安。臣实在无颜去拜祭家父。”
齐衍眸光微凝,摆弄着腰间玉珏,淡淡道:“朕自有安排,你且回去吧。”
穆衡走后,皇帝嘴角一直挑着的笑才逐渐消失,“常福禄。”
“奴才在。”
“林平广来了没有?”
“回皇上,林大人已在南书房候着了。”

当晚,皇帝便亲自到寿康宫陪太后用膳,退了所有妃嫔宫人。只留常福禄与几名皇帝身边长随伺候母子二人用膳。
太后穿一件青哆罗呢鹤松对襟宫装,头上只插了镶宝鹿鹤同春金簪并虫草珠花,腕上照旧带一串碧玺佛头,仍同平日一样,慈祥而庄重。对齐衍笑道:“皇帝,你来就罢了,怎的还自己传御膳来,可是哀家的小厨房不好,让你腻了?”
“膳房来了新鲜青鱼,儿子晌午用了,觉着不错,便想给母后尝尝。”皇帝一开口,常福禄便极有眼色的将一道口味鱼片摆到桌上,恭敬执了银箸,为太后布食。
那口味鱼摆盘极好,正似一尾鱼的形状,太后看着正对自己的青鱼头,并不急着举箸,只看了常福禄一眼,对齐衍笑道:“往常都是曹嬷嬷伺候,猛叫常福禄布菜,哀家还真不习惯。”
齐衍不为所动,笑道:“曹嬷嬷年岁大了,腿脚不便,一顿晚膳下来,也要站上很长时候,便歇一日,常福禄每日伺候儿子,也算尽心。”
皇帝话音一落,常福禄便麻利跪下,笑着对太后谄媚道:“奴才身子骨硬朗,还站得动,况且能伺候太后,奴才家祖庙都冒了三层青烟。”
“你这奴才,忒贫嘴。”太后掩口笑了,顺势举箸,再不提叫曹嬷嬷回来伺候。
太后夹了筷五丝肚丝放到皇帝碗中,笑道:“今日中午,你叫穆衡入宫来用膳了?”
齐衍白饭就着肚丝吃了,又夹了筷香菇,点头道:“武举伊始,儿子不放心,便有时叫着他来。正巧赶上晌午,便留他一道用膳。怎么?他没来为母后请安么?”
“来了,可他身上带着差事,哀家怎么好多留他。”太后微笑,似乎对皇帝的举动很满意,又关心道,“听常福禄说,你每天夜里还在太和殿办事儿,任凭再要紧,能有身子骨儿重要?内廷不干政,哀家也不知朝上的事有多急,但就武举来说,你实在不必太挂心,有衡哥儿泽哥儿管着,还能不妥当?再不济,你舅舅便在军中,也能帮上一把。”
齐衍眼中情绪淡薄得像寿康宫博山炉内的漠漠檀香,他微微一笑,夹了块儿春卷,没有说话。
夕阳透过碧色窗纱照进来,浅浅浮浮洒在皇帝的脸上,愈显得他眉目清朗,如珠如玉,嘴角的笑容也同往日无二。但就在此刻,太后忽然觉得自己近十年来,一直没看透过这个儿子,似乎从来都一样,又明明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一直拿他当听话乖巧的六皇子,却忘了,他已经从皇子,渐渐成长为一个帝王。
太后心中没来由突了一下,也没了用膳心思,扯了笑关切道:“皇帝,可是武举出了什么岔子?”
齐衍双箸一顿,垂眸片刻,转头对道:“常福禄,呈给母后罢。”
太后已用香茶淑了口,又换了盏碧螺春细品,见常福禄?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