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第1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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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这样办。中间如果他们家人难为你,让严律师出面解决,真撞上了赶紧找我或者找你石头哥。”黑子大刀阔斧地行动开来,“我打电话给老梁,石头,你和严律师说一声。”
第98章
看似简单的离婚程序,被黑子一语成谶。
俗话说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又有一说叫丘八也怕泼妇。老梁果然很是无语,“和他们打商量是客气,一家子不识好歹的,脑子都进水了。明摆着没道理的事,横竖就那一句话,先把存折里的钱转给她儿子,不然想顺当离婚出他向家家门,没那么容易。”
庆娣随梁队一起去了向家,向雷他妈一口咬死不给钱不离婚,费尽口舌徒劳无果的情况下,她当机立断带妹妹去了银行挂失存折。
就这样妈妈还劝爱娣不要离,他们家哪是娶媳妇,根本是想娶个免费劳力。既要会生儿子,还要干活卖命只管三餐温饱。
爱娣苦笑,说:“不想打官司看来还是躲不过去。”
“民事官司而已,别被黑子吓着了。”姜尚尧安慰说,“有个好律师绝对顶事。”
严华康律师近年事业发展蒸蒸日上,事务所由老街的烂屋檐底搬到新区的商业大楼里,规模扩充了数倍。
十年人生,白驹过隙,见面后庆娣与他无限感慨。
“那时个头差不多有我高,说起话来有条有理的。后来不经意看见桌子底下藏着的手扭在一起,才知道原来还是个小姑娘,充大人呢。”严律师与庆娣会心一笑,再开口语声怅惘,“那时我执业不久,头一次接大案子,心里也发慌。特别同行的目光望来,像在说不掂量掂量自己本事,逞能呢?我私下里憋足一口气要争个公道,但可惜了,最后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严律师,你已经尽力了,我们很感激。”庆娣放下筷子,看一眼身旁微笑不语的姜尚尧,诚挚地说。
与记忆中她骨立铮铮,眉宇间英气逼人的形象相比,水晶灯下,庆娣肤色莹白,明眸溢彩,笑容温柔可亲,像一颗沙砾终于磨砺出珠光。
严华康注视她许久,恍惚间,仿若看见老街的陋室前,一高一矮两个倩影颓丧地并肩离开。
斯人已逝,往事无谓再提。
他问起爱娣的情况,关于财产分割,爱娣只有简单的要求:“只求公平合理。当初结婚时没有礼金也没有嫁妆,这两年多共同经营两个摊位,他
主外我主内,一样付出劳动。攒下的钱年前被他姐姐借去,现在只归还了一半。这一半连我近期问朋友同学借的,都在我这里。我只要这部分就行。”
“男方姐姐借钱时有没有凭证依据?”
“没有。”爱娣最怕的也是这个,真若走诉讼离婚程序,她相信向雷的姐姐一定会矢口否认。“但是,银行有存取款记录,是直接打到他姐姐账上的。”
严华康淡然一笑,“那就行。”
以严华康律师目前在闻山的名气,如果不是因为与庆娣多年的渊源,这种小离婚案极少亲自受理。既然有他出马,自然胜算在握,再加上有黑子从旁协助,爱娣应该不会吃亏,至多虚耗些时间而已。庆娣吃了颗定心丸,回到闻山的第三日去了姜家看姥姥。
接到老妈通风报讯的电话,姜尚尧提早下班。阳台上三个女人正围坐着摘荠菜,言笑晏晏的,气氛温馨。这情景让姜尚尧心底忽地泛起一个念头,希望时间静止在这一刻,直至地老天荒。
哪知他没开口说话,脚边的福头耳朵
警觉地立起,喉间发出一声低呜,接着挣脱了他手中的狗链,箭一般飞窜向阳台。
坐在马扎上的庆娣只见一条黑影掠来,未及反应,福头已经扑上她半身,撞翻了她腿上半簸箕的荠菜,两只前爪搭上她肩头,下一秒,一条湿滑滑的舌头就势舔上她面颊。
“福头!”她惊喜交加。
福头委屈地低呜,不依不饶地就着她的手把鼻子往她颈窝里凑。鼻息急促,可想而知心中激动。
姥姥在旁笑骂:“畜生,尿了一地。”
“可不是。”姜妈妈连忙去找地拖,庆娣挣脱福头的双爪站起来,这才看见阳台门外,注视着这一幕嘴角轻扬的姜尚尧。
“知道你想它,上回太匆忙顾不上,今早我叫严关去矿场把它接回来。”上回姥姥病危,没心情顾及其他,这一次他用足心思。像姥姥说的,庆娣是念旧情的人,他不相信闻山的所有都不值得她留恋。
多谢两个字尽在她眼底,庆娣低头一笑,在阳台走起八字步。这游戏以往
玩惯了的,福头顿时精神大振,随着她的八字在她脚边穿梭成S型,接着人立而起,向她讨要奖赏。姥姥笑得前仰后合,姜妈妈摇头说:“多大年纪的人了?”
“我试试福头还记不记得。”庆娣使劲搓搓福头脑袋以兹鼓励,抬眼迎上一双幽深的黑眸,她不由耳根发热,抢了姜妈妈手中的拖把。“阿姨,我来。”
晚饭包的荠菜饺子,吃好后姜妈妈视若无睹儿子短袖T恤下的虬结肌肉,满脸嫌弃地说:“带庆娣散散步去,你看你再不锻炼,啤酒肚快出来了。”
姜尚尧配合默契地望向庆娣,庆娣从善如流地点头。
门一关,她瞬间换了副面孔,佯作担忧地问:“姜总,要不要拿件外套遮遮啤酒肚?虚胖影响市容。”
姜尚尧没料到现今的庆娣促狭如此,笑意一丝丝浮上她嘴角,心情大好的样子让他冲动地想以深吻惩罚她嘴边挑衅的笑容。越克制,他脸上肌肉便越僵硬,“其实我虚不虚,有人知道。”
这样的玩笑,女人向来占不到便宜。刚巧电梯门开启,庆娣抢先一步走进去,掩饰了脸上的尴尬。数着小灯一路沿楼层往下,静默中她突然发问:“有几个人知道?”
姜尚尧一愕,随即意会了其中的涵义,他尴尬不已,“……一个。就一个。”
庆娣闻言乜他一眼,心底的笑容漾开来,唯有紧紧把嘴抿上。
下了楼,他习惯性地把手探向后,想握住她的,她却先行放进外套口袋里。两年后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冬夜,她也是一样,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拒绝了他。
庆娣停下脚步,以眼神询问他脸上的不乐意从何而来。姜尚尧凝望她,向她伸出手。
熟悉的厚实大掌,掌纹如同刀斧凿刻,庆娣注目于他掌心,脑海中不期然涌现过去的记忆。那片红叶现如今还夹在她心爱的《剧本创作基础》里,随她由望南乡至四九城。
她心中感喟,抬眼望向他。姜尚尧手臂纹丝不动,眼里的不满却已逝去,
代之以浓浓的渴望。
庆娣从外套口袋里抽出手,缓缓放进他掌心。和记忆里的感觉一样,温热,充满力量。
他的手掌更用力地紧了紧,似乎是为了确定她的存在,然后牵着她率先往前。
铁路小区外的大马路直至文化宫一段商厦林立,俨然已经成为闻山老城的新商业区。灯光璀璨如万盏星,姜尚尧回望身边的庆娣,她的眼睛是其中最闪亮的。
“阿姨这两天老往宾馆跑,你爸没意见吧?”
庆娣摇头。“他那种人,骨子里是最软弱的。我们两姐妹离开家,能侍候他的只剩我妈妈。他现在开始老了,最多骂几句,不敢动真格的。”庆娣顿一顿,迟疑地问:“你呢?那个谁,又见过面了?”
明白庆娣问的是谁,姜尚尧沉默地点点头。
全省十杰表彰会后,团省委在省委接待宾馆设宴。当晚,一部小车将姜尚尧接到省委大院一号楼。书房里,两
父子并无一般人那种情绪激动失控的场面,姜尚尧坦承已经知道详情与经过,巴思勤也为过往的错误作出一番痛悔的表示。
“我妈被磨折了一辈子,临老才体会到岁月静好的滋味。作为她唯一的儿子,我有责任让她有生之年一直这样惬意地生活下去。任何改变与破坏,我都不愿看见,也会极力避免。”姜尚尧侧脸望向庆娣,“这是我面对面告诉他的。”
庆娣审视他表情,良久后低低一叹,“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我欲擒故纵,还是像黑子说的,这么粗的腿,不抱可惜了?”他凶巴巴地瞪她一眼,见庆娣笑容温婉,他也释然一笑,“有他我不过前景更明朗些,行事更畅顺些,没他,我一样有自己的事业,只不过拓展起来要费点周折。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牺牲我妈三十年的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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