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年简诺》第61章


或许有意与沉重的话题呼应,本是晴朗的天空忽然变得暗沉起来。不一会儿,洁白的雪花缓缓地飘洒坠落下来,默默地向大地以身相许,像极了故事中的男男女女对于爱情的义无所顾,毅然决然。
漫天雪花里,简诺听到林雪心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小诺,小姨的时间不多了,可能等不了了,你能让郜驰给他打个电话吗?”其实她早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只是为了再见一面那个男人一面而苦苦捱着。
看着昔日温柔美丽的女子被病痛折腾得不成样子,简诺的心被撒扯着,疼痛难当。她恍然发现,小姨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生气,有的,只剩憔悴、苍老、以及说不出来的疲累。
惨白的脸,无神的眼,简诺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她从林雪心的神情里仿佛看到了绝望,冷得连阳光也温暖不了。
心底有样东西沉甸甸地压下来,她忽然哽咽:“小姨,你不能灰心啊,你不可以放弃……我这就去找郜驰,让他联系姨夫,好吗?”
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极速的衰败和精神的委靡,病重的女人轻声说:“小姨不是灰心,只是,太累了……”她定定看着窗外飘雪的天空,极目所及,只有漫天漫地的冰冷与寂寞。二十年漫长的等待,她像是处在浮华的半梦半醒之间,恍惚着痛,清醒着也痛。
简诺哭了,她说了句:“我去找郜驰。”便跑出了病房,脚步踉跄下差点撞在袁浅析身上。她面无表情地站在走廓里,从冷凛目光可以判断已将她们的谈话尽收耳里。
心急的简诺无暇解释什么,在打不通郜驰手机的情况下匆匆离开了医院。她没有想到,在她走后袁浅析居然走进了病房质问自己的母亲:“我才是你的女儿,为什么你那么疼她却不肯帮我?我爱郜驰,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难道这也错了吗?”
袁浅析的叫嚣证实了林雪心原本并不确定的猜测。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亲生女儿有条件的陪伴,她失望到极点。
冗长地呼出一口气,她虚弱地说:“浅析,在妈妈眼中无论你是美是丑都是我最疼爱的女儿。可是再娇艳精致的五官,如果不懂得真心微笑,也是不美丽的。你和小诺有几分相像,但凭心而论你比她更漂亮,可你知道为什么郜驰喜欢她吗?”忽略袁浅析冰冷的目光,她继续说:“因为发自内心的纯美微笑让她有着天使一样的美丽,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疼爱她。”
看着她的眼晴,林雪心深深呼吸,语重心长地劝:“浅析,你缺少真心的笑容,让人感到很冷。听妈妈的话,对于郜驰,不要再强求了,他根本不可能属于你……”
袁浅析闻言怒极,她劈手挥落水晶花瓶,绝情的话冲口而去:“难怪爸爸不要你,像你这么狠心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母亲……”
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下来,左胸口的绞痛有如剜心一般。望着眼前那张明艳却又有些狰狞的脸,林雪心根本不敢相信那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咒骂的话远比袁启成二十年的杳无音讯更让她疼,疼得喘不过气。
终于,她低下头,将脸埋在双膝间,痛哭失声。
两人之间具体的谈话内容简诺不得而知,只是后来听到有护士议论“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儿?居然咒自己的母亲,太不像话了。”她哭了。
之后,林雪心的病情急转而下,当天晚上就被送进了特护病房。凌晨时分,她的身体再次出现异常反应,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当简正明、林雪微、骆羿恒及步温柔闻讯赶来,看着神情木然地简诺坐在病房门外的大理石地面上默默掉眼泪,他们知道,林雪心捱不过这一关了。
骆羿恒永远忘不了那个午后。
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身上仅穿了件黑色衬衫,外罩深色外套的郜驰以时速一百四的高速将连夜回国的袁启成从机场接来,得以让分离了二十多年的两人见上了最后一面。
弥留之时,林雪心倚靠在丈夫怀里,虚弱地说:“启成……我想……浅析……想听她……叫我……叫我……”这就是母亲,无论子女犯了多大的错,永远可以无条件地去原谅。
抱着爱了一辈子的女人,袁启成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鼓励着说:“雪心,浅析马上就来了,你撑着点……”但事实是他不知道女儿在哪儿,他根本找不到她。直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教好女儿,他宠坏惯坏了她。
结局终究是令人遗憾的。
在生命的最后,林雪心等来的只是头脸是雪,一身湿冷的简诺。
她推开病房的门,被郜驰搂住的瞬间眼里漫过泪水,哑着嗓子说:“找不到浅析……”
连他都找不到的袁浅析,简诺又怎么能找得到呢。郜驰别过脸,将脆弱的女孩搂进怀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守在病房里的人仿佛听到催命的铃声。似是有强烈的心电感应,简诺意识到小姨的世界正一步步走向黑白无声的时代。挣开郜驰的手,她跪在病床前将素白的手覆在林雪心枯瘦的手上,哽咽着一遍遍叫着:“妈妈,妈妈……”
几分钟之后,林雪心的双手自袁启成腰侧无力地滑下来,垂下眼眸恬静地笑着沉睡在爱人的怀里。
在她走到生命尽头的时候,那个有着糯而柔声音的女孩替袁浅析为母亲送行,那个恨了半辈子的男人终于痛哭失声……
突如其来
林雪心葬礼那天,只身返回美国的袁浅析到底没有出现。发着低烧的简诺在墓园站到天黑。如果不是郜驰强行将她带走,她很可能会冻僵在那里。
之后的一段时间,简诺头疼的病状愈发严重。她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对止痛药的依赖性越来越强,剂量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是之前的三倍。
止痛药的效果似乎格外好,服用后头疼很快就能得到缓解,只不过神经显得异常兴奋,如果中断服药不只疼痛会加剧,还会出现烦躁不安的情绪,严重时更感全身疲乏,甚至感觉迟钝。另外郜驰愕然发现,无论他如何给简诺进补,都不能阻止她快速消瘦下去。
细心的骆羿恒发现了简诺的异样,他提醒郜驰:“止痛药还是少吃的好,是药三分毒。”
神经大条的叶优里也不无担忧地说:“她有点不对劲,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你多陪陪她,小姨去世对她打击很大。”
步温柔则因为简诺的憔悴迁怒于郜驰,见到他,她冷了脸扬声质问:“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你看她瘦成什么样了?”
郜驰也不辩驳,只是径自走到简诺身旁的沙发上坐下,旁若无人地伸手抚摸着她明显瘦削的脸。而她,乖顺地偎在他胸前,仿佛从前那样依赖与信任。
那样的相依,美得犹如一幅静止的画,定格在寒冷却不觉凄清的月光里,令步温柔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她突然就明白了,如果没有郜驰,简诺的情况会更糟。
郜驰提出要带她去美国治疗,简诺拒绝了,她很懂事地说:“你在那边有公司,如果需要过去看看就去。小姨做七前我哪也不想去。”置身在郜驰怀里,简诺摸索着握住他修长的手指:“郜驰,你懂我的意思吗?”
小姨的离开,让简诺体会到人生无常,世事无常的道理。她忽然意识到,活在这个世界的每个人其实都患有一种癌症,那就是不可抗拒的死亡。此时的她,莫名地不再惧怕失去,尤其是深深爱着的郜驰。那些执着的爱,那些牵扯的痛,陡然释怀。
郜驰偏过头,无奈的眼中涌起心疼,揉了揉她长长的卷发,他柔声说:“我懂,小诺!”
简诺笑了,滚烫的泪落在他胸前的衬衫上,沾湿了郜驰的心。
祁跃明和辛锐来到竹海郜驰公寓的时候,简诺正在补眠。
客厅里,祁跃明说:“肖鹏的事你什么意思?肖家人开始活动了。”
郜驰闭了闭眼,睁开时脸上疲倦的神色被掩去几分,他冷声说:“放心,他们弄不出肖鹏来。”对于伤害简诺的人,他不想轻饶,所以早已暗中打通了一些关系,他很笃定可以压得过肖家的势力。
“都打点过了?”祁跃明闻言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他没见郜驰做过什么,而且他离开宜城四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能摸透肖家的关系网,打通一切关节?
郜驰揉了揉眉心,正想说“是人就有弱点”,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他看见简诺赤着脚走出来,看到祁跃明和辛锐时她明显怔了下,似乎没有想到会有客人来,反应过来时发现身上还穿着郜驰的衬衫,她抱歉地笑了笑转身退了回去。
与辛锐对望一眼,祁跃明笑了,拍了拍郜驰的肩膀,他说:“美国那边怎么说?对赌的事有结果了吗?”
郜驰自信地笑了:“一切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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