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第45章


前一秒还涨潮般围观的人登时如退潮般散去,堵了一路的停车场很快恢复了秩序井然。
电话是Tina打给他的。除了徐晓惠,还没哪个女人让他这般乱过阵脚。第一天上班,在他的地盘,齐庸正的女人,被打了!
傅军怕只能提着自己脑袋去见他了。
不敢瞒,边往楼下跑边拨电话过去——四爷你先镇定。
“怎么了?”
邱添正站在齐庸正办公室门口等着,预备一起出去吃晚饭。
“张宜。。。。。。被打了。。。。。。”
“在哪?”
“华奥地下停车场。四爷你。。。。。”
又被挂断。两天来,这已经是齐庸正第三次挂他的电话。
“有事先走一步,抱歉。”
意式,法式,泰式,俄式。。。。。。邱添削尖了脑袋钻啃了一下午美食点评,不容易挑出六九城里的几个顶尖餐厅,只因为齐庸正今天中午心情甚好的一句“晚上一起吃饭,地方你订。”
临了,不过一通电话,全部推翻。
“没事,你先忙。。。。。。”
电话是个男人打来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人命关天的要紧事,她看着齐庸正慌了神,不等听她的回复已经跑远了。
只要人是她的,心不在她身上又如何,不过早晚的事罢了。
看见傅军,张宜缓缓弯着身子坐起来,面颊和脑袋炸开花似的疼,嘴唇是木的,想张嘴说话,可惜不受控制。
傅军十分小心地将她搀扶起来,问:“能走吗?”
张宜觉得自己说了能,其实根本连嘴都没打开。
见她点头,傅军慢慢牵着她往电梯间走。心情郁闷透了——早上还好好的人,怎么刚刚来他这里一天就变成这样了呢——
蓬乱的头发,乌青的眼眶,裂口渗血的嘴唇,还有肿起来的脸。
合一起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早上还被他惊为天人的张宜此时的样貌——惨不忍睹。
已经下班的外科医生被傅军一个电话叫回来,急急忙忙跑进医务室,戴上医用手套给张宜清洗,消毒,去肿,擦药。
傅军中间出去接了个电话,张宜坐在医用射灯下龇牙咧嘴,除了疼根本什么也顾不上,自然更不曾留意身后站着的人何时已从傅军换成了齐庸正。
“好了。头还疼吗?”
“有点晕。”
“恩。可能会有点轻微脑震荡,问题不大,这两天注意观察。”
“多久能消肿?”
张宜刚才已经看见了自己色彩斑斓的鼓脸,花纹形状如同热带小丑鱼,极富喜感。
“至少要两三天。有时间自己做做冷敷,好得快些。”
“。。。。。。”
顶着这张脸两三天?张宜此时连杀了范长江的心都有了。
“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谢谢您!”
张宜站起身送大夫,一回头,本就蓬肿的脑袋直接爆出一团乌黑的蘑菇云,眼前的一切腾在这云里幻灭了,她只得跌跌撞撞赶紧扶床坐下。
大夫对齐庸正点点头,甚是放心地关上门走了。齐庸正像门神一样牢牢贴在门上,除了从14层楼的窗户一跃而下,张宜晕胀的脑袋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离开这不足20平米的一小方天地。
他怎么来了,他怎么知道她在这,他要来做什么,她一律提不起兴趣探究和关心。怎么出去?怎样才能走出去?她现在只想这一个极复杂的问题。
心却是不受控制地狂跳着,房间里,除了一长一短的呼吸,便是一声盖过一声的心跳。
有她的,还有他的。
39
39、39 。。。 
忍了一次,又强忍了一次,这次他终于没能忍住。
明知今晚和邱添的约会很重要,明知张宜根本不想再见到他,明知他的出现无法改变什么,他仍是失控地狂奔着。
没有他的日子,她活得如同被人操控的提线木偶,被摆弄折磨地破败不堪。那一根根牵动她全身痛处的细线,不停被磨断,又不停被接上,难以言表的痛楚使她举手投足僵硬脆化,了无生气。而他,被逼坐在台下咬牙看她卖力的表演,无时无刻不在极大的惊恐中苟且,他诅咒那提线的恶人,却无力改变发生在她身上的一切,默默接受着一次次残忍无情的考验,直到触及他濒临崩溃的极限。
他用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他只是去亲眼确认她的伤情,没有奢望,不敢奢望他的突然出现改变眼下的逆境。
拨通傅军的电话,没等他开口,那边嚷道:“喂,四。。。。。。”
“找个张宜不在的地方说!”
傅军回身看了一眼正强忍着酒精灼烧的疼痛,握着泛白的小拳头坐在床沿的张宜,轻轻带上门走了出去。
“谁干的?”
“说是一个叫吴什么倩的。”
“吴敏倩?”
“好像是。”
“伤得严重吗?”
“皮外伤。。。。。。基本都在脸上,看上去。。。。。。”
“张宜现在在哪?”
“华奥14层医务室。怎么,你要过来?你不是。。。。。。”
“没你的事,一会儿最好别让我看见你!”
傅军也不想看见齐庸正。看他那张臭到家的死人脸,上来再拿他问罪,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倒也没躲,傅军直接回办公室了,手头的事赶紧处理完,晓惠和儿子还等着他今天回去吃饭。既然在帮扶会干过,晓惠应该认识张宜,一会回去问问,张宜和齐庸正到底什么关系,貌似这关系,哎,过于复杂了。
“范长江。。。。。让我过来看看。。。。。。”
他还是抵在门边,全然没有走近的意思。话说得客气又小心,听上去完全陌生人。
范长江,呵,她张宜遇见的男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极品,且这两个极品交替折磨她,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不间断地折磨到今天此刻呈现在他面前的她,已经全然没了人形。
“你。。。。。。”
“看什么?好看吗?看完了吗?”
张宜其实不想理睬他,可是嘴太快,说出来的时候大脑还没反应完,于是一说完就开始后悔——张宜你个没用的东西!谁让你说话的!装聋作哑有那么难?!
“没事,那,就好,那,我走了。你,你自己,多保重。”
一句话,被向来口才出众的他断成这种惨状,可见他的心,已经溃败成了个什么样!
她脸上的伤,他看得真切,只是比那脸上更甚的她心里的伤,他实在不忍再继续看下去,不忍因为自己的出现逼着她把那见不得光的伤拿出来晒太阳。还她那片无光无采的世界吧,她一直在用冷冽无情的眼神求他。
原来比起那提线的主人,他才是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那个,才是她恨之入髓的那个。她宁愿继续不知疲惫地当那被~操纵的木偶,也不愿活在有他的世界里。
他走了。转身拧开门,一阵风似的走了。她无力地倚在床沿上,刹那间眼前的一切已浮于水面。咸涩的水流喷涌太急,浅浅眼眶根本承不住,转瞬凝成连片的水珠向下飞坠。她又在为那个男人哭了吗?没有。她哭自己怎么变成这副难看的模样,她哭脸上的伤火辣辣地疼,她哭自己怎么这么倒霉第一天到新单位上班就被打了。。。。。。可以让她哭的理由太多太多,好在没有一个因为他。
初冬,天明显黑得早了。干燥冷冽的空气里,少了飞蛾为伴的路灯落寞地点点亮起。赶着填饱肚子的行人缩起脖子,两只胳膊紧贴在身侧用力走着,走过华奥楼下这个举止怪异的高个子男人身边,看这个男人凛在寒风里,如同刚学会数数的孩子一样认真而仔细地从下往上数着,一,二,三,不敢眨眼,不敢分神,一直数到十四;再从左往右数着,一,二,三,然后他的目光停在某个只有火柴盒大小的白色方框里,仰望,那不过十四层却有如古巴比伦通天巨塔的高度,在这个被施了黑魔法的欲~望之都,惴惴遥不可及。
“让她带薪休假吧,等伤好了再来上班。”
他缓缓垂下高昂的头颅,掏出手机给傅军发完这条短信后转身打给邱添:吃了吗?事情刚办完,恩,好,一会见。
雷鸣费尽周折,终于在一周前委托中介租下了邱添隔壁的公寓房。在那个摄像监控无死角的高档公寓楼里,不想落下个入室盗窃的罪名,当个安分守己的租户,或许更符合常理。
“实在不好意思。”
见齐庸正走进旋转餐厅,邱添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浅笑着看他,说:“饿了吧,菜马上就来。”
自他入主翰能,他们一起吃午饭已经有段时间了,晚饭,倒还是头一次。白日里,众目睽睽下,吵杂喧闹的大食堂,不时有人过来和齐庸正咬耳寒暄的用餐环境变成了此时此刻,暧昧的夜,面对面的两人,世贸楼顶的法式旋转餐厅,鲜花;烛台;空中夜景。
且,这是他快速处理完手头的事主动约得她。
邱添挥散着浓浓的女人味,食指划过自己饱满的唇瓣?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