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玉润如苏 作者:韦吉》第10章

这边，你放心吧。先这样吧，你去考试要自己多注意，别让我们再替你操心啊。”
挂了电话，苏未韦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姥姥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喂，苏未韦，你在吗？”杜珏朗的声音响了起来，苏未韦接电话的时候他一直都没挂。
“嗯，”苏未韦的声音有气无力，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该怎么办，“刚才我爸说我姥姥心梗住院了，现在还没清醒过来。我，我想去看她，可是我爸不让……”
“你家在外地，你爸妈可能是怕你赶不及来我们学校参加夏利营，”杜珏朗想了一下，“我没记错的话你家是在C市吧，那离着B市倒也不远，夏利营是后天开始，你赶回去应该来得及。”
“对啊，两边都差不多两个多小时车程，应该赶得及。”苏未韦混沌的脑子也逐渐清晰起来，“不过，我不知道姥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许不能及时赶到你们学校……”
杜珏朗叹口气，“夏令营确实很重要，我知道你准备了很久，如果赶不及的确很可惜。可你现在这种心神不宁的样子，如果不回家看一眼我想是不会安心的。”
“不过我爸并不想让我去，我妈也不想把这事告诉我，而且，或许我去了医院也帮不上任何忙。可是，我又实在放心不下……”
“那就去吧，就算帮不上什么忙。”杜珏朗还是第一次见到苏未韦示弱，看来现在是要他来推她一把，“是回家，还是准备好一切好好应对夏令营的各种考核，顺应你自己的心意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只要你觉得怎样是对的，你就怎样做。”
“杜珏朗，”杜珏朗的一席话让处在紧绷状态的苏未韦冷静下来，“谢谢你，我知道了，我要回家。如果赶不及去夏令营了，那也没办法，对不起啊，让你白忙一场了，论文可能用不上了。”
“没事，也不算白忙，至少你的许诺肯定还有效。”
想起她当时答应他做他一天的导游，苏未韦的嘴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你尽管放心，等姥姥没事了，你随时兑换。”
“好，我等着。估计你也等不及要去车站了，路上一定注意安全，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系。”
“好，我会的。”
买好票，坐上火车，已经是九点多了。
苏未韦算了下时间，差不多十一点半就能到C市，那样大概十二点多就能到医院。
车上人并不多。苏未韦想了下，还是给杜珏朗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已经上车了，不用担心。
苏未韦看向窗外。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苏未韦上高中前，基本上算是长在姥姥家的。
要读小学的时候，家里托关系去了全市最好的学校。她本不属于那个区的学生，家住的也离学校很远。还好姥姥家离着那所学校近，所以每天中午她都会去姥姥家吃饭，下午放学也会在姥姥家一边做功课一边等妈妈。
那几年，苏未韦每天中午都能吃到丰盛的午餐。
除了她，舅舅的孩子、她的表妹也跟她一样在姥姥家吃午饭。
姥姥从不愿亏待了孩子，每一顿总是做好几个菜，有荤有素，再煮一锅米饭和一锅稀饭。她爱吃的可乐鸡翅、油焖大虾，表妹爱吃的糖醋鱼、炸里脊，每一周都会轮番的出现在饭桌上。
下午下了课，姥姥就坐在院子口的大树下，等她。等她背着书包跑到身前了，就笑眯眯的掏出几块钱让她去买雪糕买零食吃。
就这样几年如一日。等她上了高中，住了校，去姥姥家的次数也就少了起来。
可姥姥总还是惦记她，没事就会打电话给她，问她在学校吃的怎么样，学习累不累，老师同学都对她好不好，还总是告诉她，不要太拼命学习，身体最重要，一定要好好吃饭，早点睡觉。
每到逢年过节，姥姥还会像以前那样张罗一大桌饭菜，自然是少不了她爱吃的。也总忘不了给她零花钱，无论她怎样推辞，每年的压岁钱总是厚厚的一沓，可是她知道，姥姥的工资并不多。
她和表妹还在姥姥家吃饭的时候，姥姥从不吝啬花钱买各种鸡鸭鱼肉，可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则是能省则省。
苏未韦的妈妈每次给她送各种吃的喝的，她也总喜欢放着，等未韦他们去了再吃。不管苏妈妈怎么怎么叮嘱她不要留，一定要她自己吃了，可姥姥还是习惯给她们留着，有时候留着留着就放坏了。
这几年，姥姥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有精神了，也不再有那么多精力做一大桌子菜，往往做一两道就累得有些喘。
苏未韦和她的妈妈都很担心老人的身体，每隔段时间就带着她去体检，还好一直以来，都没有太大毛病。
没想到，她却突然就病得这样严重，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不知道什么时候，列车的车厢里熄了灯。这种暗让苏未韦害怕起来。而随着列车驶进了一条长长的隧道，所有光都被遮挡，扑面而来的黑暗将她团团围住，这让她的恐惧更甚。她不知道怎样排解这种让人窒息的情绪，现在的她多希望身边能够有个人陪着她，跟她说些什么，告诉她不用害怕，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拿起手机，莹莹的光闪起来，是杜珏朗的电话。
“刚看到你短信，已经在车上了？”杜珏朗明快的声音穿透了黑暗向她袭来。
苏未韦似乎看到了一丝光亮，转过头看向窗外，发现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火车已经驶离了隧道，现在，正穿行在某个城市当中，万家灯火照亮了她的视野。
此时的苏未韦，因为这一片灯光而一扫之前的阴霾，而杜珏朗，似乎就是那个点亮苏未韦世界的精灵。
“喂？你在听吗？”
苏未韦反映过来，“在。车已经开了一会了，”她沉默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刚才自己一个人坐在车上，想了很多，想着想着就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聊会？”
“好，”杜珏朗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你说吧，是什么让你害怕了？”
“你有没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思考过死亡？”苏未韦的声音有些飘渺，似乎对他的答案并不好奇，又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经常会这样想，有一天，必然会有这么一天，我死了，不存在了，世界上的任何事都不再与我相关，很多年后连我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了，那该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啊！而比这更怕的是，有一天，我的亲人、朋友可能都会离我而去，到那时候，我不可能再跟他们说话，不可能再跟他们相见，每每想到这，我就特别希望，世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药，服下它，我们都能够生生世世的活着。”
“可能每个人都想过这个问题吧，”杜珏朗接口道，“以前想起死亡，我也会怕，我也会想，人为什么不能一直活下去呢，没有死亡，就少了很多痛苦和悲伤。可后来我想明白了，想明白也就不怕了。我明白了，正是因为生命有长度，我们才有了价值，才会有目标，有追求，有着充沛的情感与欲望。试想，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无限延长了，什么都有了尽头唯有时间停滞了，那是不是很多乐趣都没了？学海终将有崖，对亲人、伴侣的爱也可能会随着时间渐渐淡去，是不是比死更可怕？”
好像，确实是这样。苏未韦陷入了沉默，心却也平静了下来。
“怎么样，现在是不是不那么怕了？如果没事了就睡一会吧，到了医院想必也不能休息了。”杜珏朗的口气带了点哄孩子的语气，“睡一会吧，应该还能睡一个多小时，等快到站的时候我打电话叫你，乖。”
在此刻，杜珏朗仿佛就是苏未韦的精神支柱。她乖乖的挂上电话。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可恶的腹黑男有一天也能这么温柔，而自己竟然也能对他说的话这么顺从。
本来以为必定睡不着的她，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被杜珏朗的来电叫醒的苏未韦不得不感叹他的准点，身边的旅客正相继站起来准备往车门口走。
她匆匆挂了电话，随着人流往车站外面行进。
出了站口不远，苏未韦就看到了一辆有些眼熟的白色商务车，似乎跟杜珏朗的车是同款，她心想，原来还有人和杜珏朗口味一样啊。
可等她走近到跟前，却发现一个比车更熟悉的人正打开车门向她走来。
把苏未韦的愣怔尽收眼底，杜珏朗满意的开口，“怎么样，惊喜吧？”
“你怎么会在这？”苏未韦确实很惊讶，这个时候他应该躺在S大宿舍的床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都那么可怜兮兮的向我求助了，我作为一个绅士怎么能坐视不理？”杜珏朗拉开车门，“上车吧，你就当老天爷被你的孝心感动，所以赏赐给你一名天使来为你当午夜司机吧。”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觉得这章是俩人感情的转折点，现在看起来却不是很满意，好像突然了点。改了一部分，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