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拉普兰-江蓠》江蓠-第47章


放弃了对歙县古宅的调查,漏夜赶回杭州,小寻已经被她那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接走,而我只能独力面对萧缜。我感激他的同时也懊恼他——他提醒我父母的“五七”,要是一双儿女里一个人都没有守在他们灵前,那我自己想想也心寒,可是萧缜是那样有把握我会回去,也让我非常不爽。如果不是父母的事情最重要,我一定不会顺从他的意志。等我到家的时候已近凌晨,他倒好,闲得无聊在重温5、6月的世界杯。正好是土耳其对韩国的比赛,确实是经典,但我已经看过了,当即兴致缺缺地准备去洗澡。“回来了?”“恩。”“去洗澡?”“恩。”这样两轮对话下来,我心里已经开始笑了,好象我只会说单音节字一样。他知道我喜欢看足球比赛,便问:“这场你看了?觉得怎样?”“还用问,精彩咯。”这场比赛,土耳其是把韩国羞辱得颜面都没了,但韩国人确实表现出了超卓的意志力。他笑了,这时候镜头忽然拉到一个土耳其球员身上,我定睛一看,这正是一个相当英俊的年轻人:“喂,你看,他就是我说的整个世界杯上最帅气的人。”那人的五官极其端正,比例也很完美,眼睛还是月牙型的。“噢。”他应承了一声就没反应了。我又开始发我的花痴:“要是生个小孩子可以这么帅气就好了。”我喜欢小孩子是家里人尽皆知的事情,所有人都只知道这么一个现实,却从来没有人探究过原因——其实我只是很任性地想,如果早点有孩子,我就可以尽早把所有的责任都抛给他了,很任性吧?他喝了口啤酒,笑问:“还是这么喜欢小孩子?如果你将来只能去领养呢?”“领养?!”他的问题还真奇怪,探究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还是回答了他,“那不一样的,我可能会同样爱领养来的那个小孩子,但血缘的传承没有从他身上体现,那我会难过死的。”我的观念在有时候还真是陈旧得可以,叹息了一声就去洗澡了。但很奇怪地,我在转身之前,见到了他暗下来的眼睛,不知道在想点什么东西。相安无事,我都快忘记家里有个人了。萧缜像幽灵一样整天看不到人,而我除了每天固定和初中同学去唱K、打乒乓,就是窝在家里看看书和电影。只是每次准备张罗饭菜的时候都会发现,我没听见他回来的关门声,却能够在桌上看到热气腾腾的菜,不过锅子照例是油兮兮的,我们家的规矩是人人都要分担家务,所以既然他做了菜那我自然只能洗碗刷锅子了。他并不经常和我一起吃饭,好象有排不完的饭局在等他一样。哥哥在三国擂台赛中并没有撑很久,在击败了一个韩国新秀之后,就输给了我之前在萧缜家遇到过的那个崔镇哲。那人一看就知道棋路必定阴险,当然并不是没有那种外表和棋风截然相反的人,但此前我留意了他的几盘棋——果然不负他阴险的盛名。江世元没有到上海比赛是因为临出发前遇到了车祸,脚被车胎压到了,所幸没有骨折,但是脚上的淤血看得我心惊,不免暗暗恼恨希真,怎么把这样的照片发给我?我……我会想去韩国的。可是父母的百日都还没有到,我这样去了韩国,一个礼拜内就回来,根本没有实质的意义。只能在SKYPE上跟他聊天,每天这样聊不到一个小时,于我原本没什么,可是他那样行动不便、不能随便游玩却会开心很多吧?我明白他对自己要求很严格,哪怕脚上疼得厉害依然每天必做基本功。还经常可以看到国内大型对弈网站上他标注为(P)——职业棋手——的马甲,但网络围棋他并不多下,也仅仅是一个放松的手段而已。他和萧缜在网上下过一盘,大多数人还是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不过那次萧缜的棋路明显不畅,好象是因为什么分心了,总之盘面相当难看,很是被那些愤青棋友斥骂了一顿。江世元胜了之后似乎并不满意,急于确认他的状态,在新局邀请失败之后就问我,萧缜近来怎么了。我只能说我和萧缜现在并不相熟,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若有所失之余心情却是奇异地大好。哥哥回家之后萧缜回来的次数明显增多,我终于反应过来他是在避嫌——毕竟我们已经长大了,长时间两个人相处在同一空间里,覃浅也好、江世元也好,都不会开心的。不免暗自郁闷自己的迟钝,我原本应该很注意这种事情了,可是与萧缜实在是自小就在一起,根本没有那种担心。父母百日之后我才回了北京开始读书,哥哥和萧缜都在国家队里训练——他们原本就被父亲挂在了国少队下面,只不过辈分自然不同,萧缜比哥哥早出道,目前已经一个世界冠军在手。小寻不免就是纠缠了我半天,直到我不堪忍受随口问了句她和她未婚夫怎样了,她脸蹭地一红,马上闪边。哥哥比完甲级联赛就去了沈阳备战阿含·桐山杯,江世元虽然和天津队签约做了客座棋手,但因为国内比赛繁忙,所以只能限定在11月到12月间帮助天津队打4场比赛,光是这样对局费就是非常惊人的数字了。萧缜有个要命的习惯,就是现在国内比赛只要哥哥参加,他就不参加,好象是和哥哥订好的约定一样。不过以他现在的棋力,我觉得哥哥是要落下风的。10月5日生日,正是黄金周,闲着没事就和小寻还有一干朋友出去唱K,除了小寻没告诉他们任何一个人我生日,但是收到的礼物却是不少,多少有那么点安慰的意思在里面,却也不免感动。去了酒吧,我的酒量一贯很好——是父亲惯出来的,从我很小时侯起就用筷子沾点白酒点在我舌头上,然后笑眯眯地看我被辣哭。这样一想,又觉得难过起来了,小寻与调酒师相熟,那是个香港人,但是我没听出口音,不过他在介绍酒的时候还是很清楚——他说盎司,我遇到的有些人都说毫升。他递给我一杯绿色的酒,却对我说那叫蓝色珊瑚礁。里面是我最讨厌的绿薄荷还有琴酒。可是我居然可以喝下去,只因为父亲的笑容和妈妈故作严厉的表情,我都看不到了。叫Hermit的调酒师把一杯一杯的酒放在我面前,告诉我它们的名字还有其中的故事,比如曼哈顿,黑色俄罗斯,比如教父,亚历山大或者金费斯,比如由侧车变化来的XYZ,或者最简单的百利加牛奶咖啡。他是个很敏感的人,感觉到我的难过,他会忽然把SHAKE杯放到我手边,冰我一下,或者调着不同的彩虹酒让我看。我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小寻的未婚夫。我想小寻会幸福的,因为这个人心细如发。趁Hermit不注意,我喝了黑色俄罗斯和新加坡司令,可能是因为他是香港人的缘故,他调出来的很多都倾向于夏季喝的凉爽型,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要在里面加绿薄荷酒的鸡尾酒。我不光单纯喝一种酒不醉,鸡尾酒的酒量方面,我也胜过很多人。因此在小寻以为我喝醉的时候,其实我还能意识清楚地等她找Hermit送我回家。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已经醉了——某些人醉酒的反应并不明显和夸张,可能只是变得比较嗜睡和安静而已。我只是安静到有些迟缓地等着小寻和Hermit送我回家,小寻却在我耳边说话,我感觉自己要慢半拍才能消化完她的话——她问我,第一次会不会很痛。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在她心目中的既有形象已经从清纯小妹妹沦落成两性专家,但还是点头回答:“恩,很痛。”怕痛的她脸色顿时一白,在那里神经质地嘀咕起怎么办,我看她的表情实在可爱,就忍不住逗她:“怕痛就别做了。”“不行!”她下意识地反应。Hermit从前座回头:“怎么了?”然后我就看到小寻被番茄还红的脸,连黑暗都挡不住。我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在我看来那总是迟早的,希望她这个晚上达成心愿。到家之后我当然很识相地没有邀他们进去坐坐,因为总也想要帮小寻一把。萧缜大约住到海淀自己的房子去了,家里灯暗着——此时寂寞忽然汹涌而来,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恐惧和难过一起盘旋在我迟钝麻木的心头。直到走过玄关才闻到浓烈的酒味,打开灯,发现茶几上一排直立或歪倒的酒瓶,萧缜瘫在沙发上,眼睛享受似地闭合着,手上还是一瓶酒。我知道大凡职业棋手都是酒精考验的高手,尤其是胜利后的祝酒会,那是白酒如流水。不管他,我自己浑身的酒味都还没散去,需要泡个澡清醒一下。洗澡刷牙,但还是感觉自己身上有酒气,想起那人连条毯子都没,还是觉得好歹扔一条给他,走到客厅,刚准备把毯子甩给他,却发现沙发上没人了,他居然在找父亲的珍藏喝,我看不过去了,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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