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未央》第29章

这一刻，他又变回最初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可是，我的心竟有些小小的期待，期待苏慕晨的答案。
他沉默了许久，脸色是我看不透的深沉。
似乎沉寂了一个世纪那么许久，他才开口，“祁羽蓝，你能想象一个才八岁的孩子，是如何承受父亲与情人私奔，母亲上吊自杀，奶奶受刺激而疯，这一连串重大的打击？背井离乡后，一个人承担所有的艰难痛苦，照料患有疯病的奶奶，随时还要处理奶奶发病后闯下的祸。十年时间，背负世人的白眼和嘲笑，生活的贫困和艰难，顽强的生活到现在。你可以想象的出来，这十年她所承受的苦难和煎熬吗？”
祁羽蓝收起了玩笑的神情，有些错愕，有些心疼，有些。。。很多很多的care。
我的鼻头一酸，差点就掉下泪来。
苏慕晨，讲这些干什么？博取祁羽蓝的同情吗？我不在意，我不要谁的同情。我只在乎你的看法，傻瓜，你知道吗？
“我还记得第一次在路口看见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眼里那么倔强不屈的眼神，那么的摄人心魄。可是，她总是掩饰下来，故作屈服于命运。她以为，躲在自己规划的黑夜里，就不会受伤。那个笨蛋，把所有伤痛自己承担下来，去成全他人的微笑。甚至有些自不量力的去守护不该她守护的职责。可是，就是那份傻，让人好心疼好心疼，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她，给她依靠，给她力量。”苏慕晨说到这有些动情，眼眸里溢出瞬间淹没别人的柔情。
而我，顷刻间被这柔情包围的无处可逃。
我只有竭力克制着自己，才能压抑这份澎湃的激动。苏慕晨，我好想冲出去抱住你，告诉你我对你的思念和难以割舍。告诉你，对你的喜欢，已经累计到难以遏制的地步。
可是，不可以。。。因为我就是你口中的傻瓜，自己承担伤痛，去成全他人的微笑。
我想的，是成全你的笑，那个给我温暖如晨光的力量，无数次支撑我走出伤痛的微笑。
祁羽蓝无比认真的看着苏慕晨，眼神里的讶异转化为不可察觉的苦涩。他很勉强的笑笑，“你似乎已经完全走进她的世界，并且沉溺其中了。”
苏慕晨摇摇头，“不是沉溺，而是共生。我和她的命运很早以前就已经共生一体了。只是早些时候仅仅听爸爸形容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大概的轮廓。和她接触下来，看着她在一次次灾难面前悲伤中的坚强。她的形象在心中一点点具体，直到，占据我整个世界。而这一切，无形却又迅速，在我还没察觉的时候，一切已经成为无法改写的定局。”
我想我此刻的震惊已经难以用笔墨形容。
共生！多么让人感动的词语，让我简直难以置信，这是苏慕晨说的，他说我和他是共生！
祁羽蓝或许也看见了苏慕晨此刻散发的温情，他突然无比无奈的摇摇头，感叹道：“你们两个都是傻瓜。。。”
是，我们都是傻瓜！好傻好傻的傻瓜。。。。。。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和杜倩雯在一起？你应该明白未央。。。。。。”看到祁羽蓝想要说什么，我直觉不对。
正焦急该怎么阻止他，想不到刚上前一步就被什么东西给绊倒，很狼狈的摔倒在地。
自然也引来他们的注意，不过还好，打断了祁羽蓝的话。
“未央？！”他们同时惊讶的出声。
倒是搞的我满脸通红，不止因为丢脸，还因为偷听被发现了。
那些相当于苏慕晨的真心话，估计我们都会有些尴尬吧。
祁羽蓝快一步走到我面前，伸手扶起我，嘴里嗔怪道：“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低下头拍去身上的尘土。
祁羽蓝看着默不作声的我们了俩个，很是无奈的摆摆手，“我想你们需要好好沟通一下。那我就先闪人了。”说完他快步转身离去。
“哎。。。”我想叫住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他有些落寞。我的心，突然莫名痛了一下。
“未央。。。”苏慕晨叫我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视线有些飘忽不定。
“那些话，你都听到了啊。。。”他的语气有些腼腆。
我点点头，头低的更低了。
“未央。。。”他又叫了我一声，只是我低着头，没有看到他苦涩的笑容，“我们，会是一直共生的。。。兄妹。”
兄妹？！我闻言突然猛地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直视他的眼睛。
那一刻，我什么都忘记了，什么都不想去在意，只是这样直视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我要求证心里的疑惑。
很好，我看很出了他眼底隐忍的悲伤，他掩饰着波涛汹涌的哀伤。这就够了，你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如果不是被我意外听到这段话，或许你还能瞒的更久点。
只是，这样就够了。能听到这些话就够了。我不会强求，不会为难。在我当初把你还给杜倩雯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再难以忍受，我都会坚持下去。
谢谢你，苏慕晨，我想我以后会更加有勇气坚持我们的兄妹关系！
有你的那份心意，就够了，真的够了。。。。。。
然后，我给了他一个无比真心的笑容，只有我自己懂，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最深处。
苏慕晨，我爱你！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坦陈自己的心意，虽然你听不到，虽然你或许永远也听不到，但是，我依然要告诉你，我很爱你，真的好爱你！
因为爱你，我不会让你为难；因为爱你，我会笑着祝福你。
只要你幸福就好，只要你幸福。。。。。。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蒙上被子，泪水终究掉了下来。我捂住嘴巴，不让它发出声音。眼泪难以控制的越流越多。
全身克制不住的战栗着，任由泪水打湿手掌，染湿被子，浸没自己。。。。。。
第二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出现在饭桌上，和爸爸打招呼，和慕曦拥抱，和祁羽蓝斗嘴，和苏慕晨。。。微笑！
那个微笑依旧温暖如晨光，只是多了一层只有我们看的懂的深意。
不过祁羽蓝总是用有意无意的眼神打量我，搞的我非常郁闷。他或许奇怪，为什么我们两个这样子都还没有柳暗花明吧。
说实话，他不懂，我也不懂。因为我不要懂，这样，或许对谁都好吧。
忘了说个人，铁胜男被放出来了。虽然她的小跟班跟我说她是被冤枉的，但是我还是没有去公安局找她。
只是觉得太疲惫了。
什么都没有追究的必要。无论是谁，既然对我下手，应该是对我有怨恨吧。那么，就当让他（她）出出气吧。或许他会收敛了。
好吧，我承认这是很没用的自欺欺人，只是，我真的没心思去管了。
一切，到时候再说吧。
至于铁胜男，我求爸爸了，意味深长地和爸爸聊了很多，他最终还是妥协了，答应放她出来。
我估计她应该会来找我，果然在某个午休时间，她把我找了出去。
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梢在地面投下斑斑金影，耀人的有些沧桑。
现在的铁胜男早没有最初认识她时的盛气凌人。现在的她，在经历许多事后，早已收敛起盛气，甚至有些看破世尘的味道。
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人消瘦了许多。看到我来，眼神有些闪避。
“有事吗？”我看着这位昔日旧恨，心境波澜无惊。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是无辜的。也是，以前我这么对你，你肯定不会轻易原谅我。这几天在看守所，我想的很明白，这就当是我欺负你那么久的代价吧。”
“我相信你是无辜的。”我抬眼看他，眼神一片坦诚。
她愣愣的看向我，眼中一片难以置信。
“我只是不想再计较。你报复我，我回敬你，没有尽头，太累了。这么无聊的游戏，我不想陪你玩。认识你那么久了，你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可取之处，只是从来不会否认自己做过的事。所以，你说你是无辜的，我就相信。”
铁胜男眼中的惊讶已经染上了一层湿意，脸上是难以抑制地动容。
别！我可受不了这样的场面，在她的感动还未爆发之前，我帅气的朝她扬扬手，“以后，别再怎么见面了，省的又因为我惹上什么牢狱之灾。”说完我转身离开。
片刻，身后传来铁胜男有些激动的声音，“谢谢！还有对不起！”
他的声音真诚无比，我知道那饱含了太多的含义。
“对不起，未央！”她再次喊了一声，用自己最大的音量，最大的诚意。
我的唇角微微上扬，你的歉意，收到。
未央明白，原谅比憎恨更轻松。而且这个轻松是双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