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第754章


这才是他的风格,肖梦琪隐隐有点佩服,只是她怀疑,贾原青在监狱,手伸那么长对于许平秋似乎也有难度,如果贾原青坚持上诉,再和余罪的自首相印证,那可就全部功亏一溃了。
她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
车停在第三医院时,从车窗里透进去,带着霾味道的空气让贾原青觉得是那么的熟悉,而且有点不舒服,和汾河劳改农场的空气质量差得太远,相比而言,他倒是更喜欢那里的田园气息。
后门当声开了,他弓着身,小心翼翼地下车,管教于部给他解了手铐,他机械地躬身说谢谢。
头花白了,不过很于净;脸晒黑了,不过很健康;换得这身旧西装很合身,似乎曾经是单位统一订制的,女儿探监的时候送进去的,他整整衣服,踱向医院门厅,管教在背后亦步亦趋跟着,这种经济犯罪嫌疑人没有什么危险性,不过专程从劳改农场回城探亲也算是法外开恩了。
门厅边上,有位姑娘看着、看着就掩门哭了,曾经那么意气风发、曾经在女儿眼里无所不能的父亲,转眼间就成这样,她抽泣着,旁边的邵帅揽着他的肩小声道着:“快去啊,不认识爸爸了。”
贾原青踌蹰了,难堪了,回头悄声和管教于部道着:“这是我女儿。”
管教于部没有什么表情,示意着:“时间是半个小时,还要接受询问,抓紧点吧。”
“谢谢。”贾原青鞠了一躬。快步上来,揽着女儿,悲恸间,大把大把地抹泪,父女两人相拥而泣,女儿泪涟涟的牵着父亲,上楼,去看躺在病床上的母亲。
邵帅被挡住了,两位管教守在门口,根本不容闲人接近。
哭声,就听到了不断的哭声,女儿的哭声,还有他妻子撕心裂肺的恸哭,一直在哭,悲欢离合之于一个家庭,仿佛只有眼泪才能诉说出天各一方的愁苦似的,一直在哭,直到时间结束。
那位虚弱的母亲在女儿的搀扶下,居然奇迹地站起来了,居然奇迹般地清醒了,透过门缝,邵帅看到了,她在泪眼婆娑地伸手抚着丈夫削瘦的面庞,给他抹去泪,贾原青揽着女儿,在叮嘱照顾好妈妈,离别又是一掬热泪。
“谢谢。”
“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
他妻子谦卑地,拉着女儿给管教行礼,管教于部安慰着,把人劝住了,一位拉着贾原青出门了。
没有往下送,那只会更增难堪而已,贾原青抹着泪,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妻女,挥着手,让她们回去,路过摁着电梯的邵帅时,贾原青拱了拱手,谢了声。
邵帅回头,和贾梦柳一起搀着贾原青的妻子回了病房,亲情恐怕是治愈因思念而抑郁的最好良药,虽然哭得很痛,不过她很清醒,拉着邵帅的手不迭地说谢谢,揽着女儿直道歉,说自己和糊涂了,这一次会面也许唤起了她继续活着的勇气,连女儿喂饭喂水也不用了,她自己和着泪,在大口大口的抿着,喃喃着你爸刑期没多久了,很快就能出来了,到时候,爸妈一起打工给我女儿攒嫁妆,妈拖累你了啊,柳……
贾梦柳陪着妈妈,邵帅却是不便多问,看样子根本没什么反应,等他第二次乘着电梯下楼时。车已经走远了,医院外的停车场窝了一圈脑袋瞅着,然后好多人奔上来,期待地看着他。鼠标、李二冬、豆包、骆家龙一于人,都知道关键在贾原青身上,而离贾原青一家最近的,现在只有邵帅了。
“啥也没说,就哭了,别问我。”邵帅难堪地道。
其他人也同样地难堪,遇上这种事真有点无能为力啊。
“贾原青,你稳定一下情绪,以下就你入狱后上诉揭举的材料进行一次正式询问。”
一位检察官翻着记录,另一位打开了录音。
市院的询问室,是直接被带到这里的,贾原青坐在被询席上,刚刚探望的激动还没有消散。
“你不要有顾虑,这是为了进一步查清事实,给你一个公道……可以开始了吗?”
另一位检察问着,很客气。
贾原青点点头。
“你的上诉材料我们看过了,案发当天的经过你应该记得很清楚吧,从头说一遍,特别是细节。”
检察官道,一位看着他,一位准备记录。
贾原青闭闭眼,那怕事过境迁,依然能感觉到那次的惊心动魄似的,心潮起伏了好久他才缓缓地开口,一开口石破天惊地来了句:“不是自伤,是我刺的他……对,是我刺的他。”
雕堡了,两位检察官傻眼了,自伤的来自首认罪,被伤的也要认罪,这真相算是搞不清了。
贾原青生怕两人不理解地强调着:“我上诉是在诬陷他。”
更雕堡了,诬陷的自首,被诬陷的认罪,这到底谁诬陷谁呐?
第45章对错纷扰
一个月前…………
从劳动现场经过了三层看守,贾原青进了监狱的会客室,满以为又是乖女儿来看他,他是又高兴又惭愧,不过当他踏进门时,愣住了。
是余罪,那张脸烧成灰他也记得,一时间他怒火中烧,差点扑上去。余罪用轻蔑的眼神看着,动也没动,贾原青被管教于部带着,相向而坐,表情显得分外激动,刺激的激
贾原青相视如仇,恨不得下一刻互搏撕咬。
一分钟凝视过去了,余罪的眼中,贾原青已经显老态,不过精神尚好,像所有的嫌疑人一样,最安生的生活反而是服刑时期的日子,规律的作息,按部就班的劳动,已经把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最起码表面如此。发斑白、手粗糙、皮肤晒黑了,活脱脱地像个农民子弟了。
两分钟凝视过去了,贾原青平静下来了,他有点概然长叹,就即便能把这个黑警察告下来,又能得到什么?曾经得意的仕途没了,曾经幸福的家庭没了,曾经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都拜面前此人所赐,他除了怒火还是怒火,连怒火也是那么的无济于事,在这个高压的环境里,你连发怒的权利都不会有。
“你相信报应吗?”余罪突然问。
“我已经得到了,不用相信。”贾原青喘息着道,回问着:“你信吗?”
“信,我可能也快得到了。”余罪道:“要是当年没碰到多好,你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我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贾原青没有理解余罪所指,他瞪着,余罪像自言自语一样道着:“我见到你女儿了,我还不知道你有个女儿,平国栋死的时候告诉我的,后来我就见到了。”
嘭声一拍桌子,贾原青要扑上来,被管教于部摁住了,他目眦俱裂地嘶吼着:“你敢碰我女儿,我做鬼也要咬死你。”
管教在斥喝着,余罪摆摆手,放开了,他淡淡地道着:“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们贪官一样不知廉耻,我是无意看到她的,她不认识我……我看到她的时候,她在街头卖对联,大冷天,又是快过年了,我那时候就想,你我都在作孽,殃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都是在我们心里位置很重的人。”
贾原青慢慢地坐正了,家庭、妻女、温馨、幸福,那些曾经很简单的字眼涌上心头,让他沉浸在一种安详的回忆中,然后,有点难堪地抹抹泪。
“我不是来求你谅解,我知道你也不会谅解。如果时间退回去重来一次,我还会那样做,你特么真该死,贪赃枉法还勾结黑恶,判你六年真轻了啊。”余罪轻声道,两眼如炬、神情如怒,曾经的那一幕即便再想起来也让他有觉得血在烧的感觉,这个无耻的人,他恨不得立毙于枪下。
“呵呵,有判决,你说了不算……你大老远到汾阳监狱,就为了表明你的心迹,这是威胁吗?”贾原青道,慢慢地回复了平静。
“不是,可能是因为有点愧意吧,我突然想来看看你。”余罪道。
“你这样的人,还知道羞愧?”贾原青不屑道。
“对呀,我这样的人,对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需要羞愧,不管用什么办法把你这样的人送进监狱,我都不会做噩梦。不过当我看到你女儿那么辛苦地养家、养活自己、还得照顾妈妈,我觉得有点羞愧了,她本该有个幸福的家的……而这一切,好像断送在我的手里。就当为她做点什么吧。”余罪道。
送来的吃的、日用品,还有一张已经交到狱方,给服刑人员留的钱,贾原青没拿,余罪轻轻地放到了桌上,两人的积怨恐怕不可能因为一次的探视而化解贾原青保持着漠然,没有再理余罪。
过了好久,余罪慢慢起身了,几步后他回头看呆滞的贾原青,提醒道:“好好服刑,早点出来,小梦要考律师,她妈妈身体不好,等着你办的事还有很多呢……我们爱的人都照顾不过来,需要有那么多恨吗?你迟早都要走到今天这一步,就即便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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