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恰恰》第83章

古小雅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是最矛盾的人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往总经理办公室走。
敲门。
王明仁似是等待多时，竟急忙自己起来开门。
古小雅有些诧异的站在门边，映入眼帘的先是王叔因气愤而涨红的脸，还有……她连眼都不敢眨，那沙发上坐着的人，不是王磊还能是谁呢？他微笑，气愤，失望的面容，在她脑海一一掠过，眼前便模糊了。
王明仁将古小雅让到屋里，示意她坐下。
古小雅咬着唇，在离王磊最远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既想看看他怎样了，又不敢正面去看，脑袋僵硬的固定在一个方向，只留一丝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
“小雅，刚王磊和我说，你希望他出国留学？”王明仁强压着心里澎湃的怒火，平声问道。
“嗯。”古小雅不知道王叔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轻声应了一句。
“你这样决定，是因为我上次找你谈话吗？”王明仁直言说破，“你不用考虑别的，说实话就行。”
古小雅心里一惊，这话要她怎么答呢？说是，那就将事情都推到王叔身上了，那么王磊铁定不会去留学了，可是事实上，考虑到王磊父母的心情，这也是她做这个决定的很重要的原因。说不是，那么她要怎样向王磊解释呢，他会听她解释吗？王磊会怎么想？他一定会很难过……
见她不答，王明仁使出自己最后的耐性，语重心长的说：“小雅，你只管说就是了，我不会怪你的，实事求是嘛。你不说，他永远不会甘心的。我们总不能因为这个事情一直拖下去……眼看着假期就结束了，今天一定要有答案。”
“是我自己，这样决定的。”她还能说什么呢，既然已经答应已经决定，那么，就这样吧。
“古小雅！”是王磊的一声怒吼，炸响在她的耳膜。她痛得连哭都忘了。她错了，她伤害了他，将他逼至死角，她是王叔的同谋，不，是主谋，一刀刀剜在他的心口上。可是若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样选择。或许前世，他们是对方的死敌？否则怎会这样罚将彼此。
“你喊什么。”王明仁对古小雅的答案很是满意，看到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里也是疼的，可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只能这样逼她要她牺牲。
“我走。我明天就走。你们不都是想我走吗？！”王磊的眼睛死死得盯住古小雅像要将她看穿一般，恶狠狠地说道，“我走，我走就是了！”
古小雅夺门而逃，她实在没有办法在他那样的眼神下活多一秒。他恨她？那眼神不是愤怒，不是伤心，分明是，恨。
只是由着腿脚奔跑。她像一个逃命的贼，狼狈慌乱。在公园无人经过的角落，满脸泪痕的她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眼光撕心裂肺的哭出声来。
是哭了多久，直到声音嘶哑。木然走在路上，是怎样回家怎样进门与外婆说了什么话，又是怎样倒在床上看了天花板多少时间，她统统不记得。忽然想找个人说说话，于是拨通了慕容彩燕的手机，她只说，他要走了。
那方似是消化品味这句话很久，才低低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他已经开始恨她了，而她却刚刚开始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的舍不得多么地爱他。爱，好沉重啊。沉重到她背负不起，挣脱不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在这爱的漩涡里。除了流泪，她还能怎么办呢？
“哦，”她说，“明天他就走。”
虽那方隐忍克制，可是古小雅还是清楚听到她的哽咽。彩燕竟也哭了么？就连她也是舍不得的。想来自己真是太狠心了。
两人都说不出安慰的话，亦太清楚此刻安慰是最虚伪无用的东西。只握着电话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听彼此的叹息，心里温暖了一些，欣慰可以有这样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伤心的。
“明天，你去送他么？”慕容彩燕本不想问，可是心里却惦记着那个人。
“我去了，他不会高兴的。”她还想说，他恨我。可是她终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说出来也会痛的。
“去吧。你不去，他会更难过。”慕容彩燕劝道，“我们一起去？”
只是推脱了两次，古小雅还是听了彩燕的话，也许这一见便是要过好久才能再见到了。远远地，看他一眼，在心里祝福他，也是好的。
夜，伸手不见五指。
古小雅瞪着眼睛，在黑暗里不断的搜索，她没有确定的目标，只因为睡不着。这一夜竟然没有月光，天那么黑，就像浓缩粘稠的墨汁。
不知道他休息了没有？明天真的会走吗？什么时候呢？或者只是他的一句气话？这些问题一直在她的脑海盘旋，心里的失落与侥幸不断地较量糅合，翻来覆去。唯一的办法是找到答案，可是她却没有勇气联系那个人。
一直握在手心里的手机忽然发出突兀的铃声，古小雅眯着眼睛看了看，彩燕的短信。内容只有短短一句，明早9点的飞机。
只觉得心里有什么轰然倒塌，藏在眼睛里的水绝了堤。她一边哭，一边想，彩燕竟也没有睡，竟还猜到了她的心思，竟在这深夜及时告诉了她，一定是也猜到了她现在一定在挂念这些没有睡着，一定是想要她放下心睡一觉，只可惜，这一夜是注定无眠了。
第一百零二章　守护
迷迷糊糊中似乎也有睡过去的时间，只是太短暂了，古小雅梦到自己悬浮在密闭的水容器里，好在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醒了过来。由于这梦境太真实，她甚至有一瞬的庆幸。就像是掐算好了一般，她这里刚刚恢复神智清醒了一些，手机铃声便聒噪的响起来。因外婆和母亲都还没有醒，屋子里十分的安静，古小雅慌忙接了起来生怕惊扰到家人。
“起来了吗？我一夜没有睡。”那头是慕容彩燕憔悴沙哑的声音，古小雅原本想要告诉她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梦，又差点死在梦里，可是转念一想，心里开始内疚，连慕容彩燕都难过了一夜没有睡着，自己竟然还能做梦。
“嗯。”古小雅轻应了一声，感觉到喉咙里传来干涩疼痛的感觉，本能地咽了咽口水。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找他吧。”慕容彩燕试探道，“也许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走的那么匆忙。”
古小雅有些犹豫，便沉默着，心里也没有在思索考虑，只是这样僵持。仿佛这些事情都不是真的，仿佛梦还没有醒，仿佛在等着什么……
“你和我一起去吗？”慕容彩燕的意思，即使你不去，我也要去的。
古小雅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木然的起床洗漱，镜子里的自己无精打采，红肿的眼皮浓重的黑眼圈，苍白的脸和干裂的唇。面对着这样的自己，她忽然想哭，见到自己咧开的嘴角，她又觉得自己可恨可气，自作自受。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安排，是她要他走，是她伤害了他抛弃了他，她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流眼泪扮可怜，她根本就是犯贱！
虽如此，还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或许从此后，他再也不会理她，永远不会原谅她，就不会再来见她。那么，也许这是最后一面。
她们赶到王磊家楼下的时候，按了很久门铃也没有人应。猜想，可能已经去了机场，两人又急忙忙的打车往机场赶。
一路，泪已滂沱。虽各怀心思，却都是害怕，害怕见不到这一面，就此错过。
所幸，在机场，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找到了王磊一家。
王磊妈正在和儿子说话，见古小雅和慕容彩燕到来，即在意料之中，却也有吃惊的神情，似是有意回避，拉着王明仁说是去换登机牌，便走远了。
古小雅只定定望着眼前人，满眼泪水，两人三步之隔，却怎么也走不动了。
“你来了。”王磊低沉着声音说道，“我要走了。”
泪如断线珍珠，她只觉得这一刻魂飞魄散了一般，心痛如绞。
“你要我走，我听你的。”他又说，“我想知道，你爱过我么？”他只想听她说一次肯定的话，那么，所有，他都可以原谅都可以理解都可以不在乎。
你爱过我么？他问。你爱过我么？他怀疑。她真的伤了他的心，已让他心生芥蒂。她要怎么回答呢？我爱。我爱过你。至此刻，才知道有多么爱你。晚了，太晚了吧？何必横生枝节。他即要远走高飞。何不给他彻底的自由？
她摇头。
却见他目如死水。暗自咬牙。
慕容彩燕立在一旁，只贪恋地望他，无意将他们的对话听了去，心里比他更痛。她想安慰他，可是此时此景，她有说话的资格吗？她不过是个陪客。
王磊的脸上几番变换，绝望，痛苦，气愤，宽容至招牌式的微笑。
他跨过他们之间的距离，伸臂将古小雅拥入怀里，用尽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