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的落花时节》第23章


到即便是那样沐浴着雨露春风般温暖的日子里,也会有狂风骤雨突然的袭来。
在初二暑假的第二个月,常常来找华祺的张晓月一连有十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在开始的那些天,我和华祺仿佛又找回了我们曾经拥有的自由和快乐,我们在房间大声地聊天,在田野放声地欢笑,抬起头又能看见头上的天空似海一样地晶莹剔透。我们沉浸在这短暂的幸福里,全然忘了那横亘在我们中间的其实根本不是张晓月她的出现与否。然而,无论是我,还是华祺,却都宁愿恶毒地相信我们身边所有的一切不幸都是起源于她在我们中间的纠缠。
临近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一个明媚阳光的早晨,我和华祺从村路散步回来在经过菊姨正在忙着的早餐店铺(华妈在好几年前因病去世了,自那以后,早饭铺便由菊姨接手打理),一辆停在路旁的汽车朝我们摁了几下喇叭,我们转头看时,张晓月从后面开门跨了出来。张晓月比二十多天以前我们看到的似乎憔悴了许多,她身上穿的一件白色休闲T恤松松地套在身上,下面是一条她常穿的黑色牛仔裤,现在也显得大了一圈。
张晓月把手竖插在仔裤袋里,低着头向我们走过来,被她长发刘海挡住的额前,我们看不到她眼里的神色。我和华祺交换一个不祥预感的眼神,举步同时向她迈过去。张晓月默默地低头站在我们面前,用脚漫不经心地磨着地上的沙泥。华祺用柔和的声音问她:“张晓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张晓月只点了点头,依然保持原有的姿势。华祺又问:“如果你不急着回去,就到我家去坐一会儿吧,你要去吗?”张晓月又只点了点头,待了一小会儿,转回去走到车边跟开车的那位司机叔叔说了两句话,车便开走了。
回到了华祺的家,华小叶出去玩了,华叔也没在家。华祺用钥匙开了大门,正回身要请张晓月进去时,张晓月忽然就抱住华祺的脖子哭了起来。我们都吓了一大跳,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悄悄地挪开了眼睛,绕进屋里给他们搬来了两张凳子。华祺拨开张晓月的手臂放她坐下,自己也一同坐在了她的身边。华祺接过我手里的干净毛巾递给她,问她:“张晓月,你先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告诉我们,我们可以帮你。”张晓月用毛巾擦着脸,摇摇头说:“你们帮不了我的,我完啦,我恨死他们了。”
华祺转过头来望望我,又问她:“他们是谁?发生了什么事?”张晓月抬起头,红红的眼睛像是哭过几天的样子,她稍稍镇定了一下,说:“华祺,你知道吗,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最最可恶可恨的,他们是一群破坏别人家庭罪该万死的人。半个多月前,妈妈接到一个小男孩的电话,说是要找自己的爸爸,嘴里还口口声声地喊着我爸爸的名字。后来在妈妈的追问下,爸爸终于承认那是他十多年前在外面认识的一个女人结果做了他的情妇。爸爸向妈妈解释说,他从来没想要那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也没想过要抛弃我和妈妈跟那个女人结婚。可是现在不仅孩子生了,而且还把电话打到家里来找爸爸,妈妈不相信爸爸,他们每天吵,一见面就吵,爸爸本来是想向妈妈忏悔的,可是妈妈太伤心了,她无法原谅爸爸这样的背叛。就在三天以前,爸爸突然不回来了,妈妈又拼了命地打电话找爸爸,昨天爸爸回来的时候,我看见爸爸憔悴极了,他不再向妈妈解释,也不再和妈妈争吵。爸爸回来拿了东西,走前对妈妈说:‘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悔过,我几乎已经断绝和她们母子的来往,可是你不相信我,你甚至不给我机会重头开始。我很累,我相信你也会觉得累,我们不要再吵下去了,我们都给彼此一点时间来冷静和悔悟,我还会回来的,每个月的生活费我也会如期给你和小月,如果等我回来的时候,我们依然不能平静相处,那么就当这一切是给我的惩罚吧。’爸爸走了,妈妈难过地就躲在房间里哭,妈妈让我去把爸爸追回来,可是我没有去。华祺,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去把爸爸追回来?为什么爸爸要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为什么妈妈向爸爸争取公道的结果却是把爸爸赶走了?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谁遭到的惩罚最多呢?”
我和华祺久久地没有说话,这不是当时的我们能回答得了的问题。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张晓月伏在自己的膝盖上痛哭流涕,却说不出一些能真正安慰宽解她的语言。华祺静悄悄地坐在她的身边,除过一次一次地递去那块被她哭湿的毛巾,便只能用手轻拍她的背做为安慰的表示。接她的车很快回来了,张晓月急急忙忙抹干了眼泪,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给了华祺,并且朝我瞥过一眼,抽抽嗒嗒地说:“以后我不能来了,这个等到没人的时候你再看,你要答应我绝不给别人看,任何人都不行。”
华祺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点着头说:“我知道了,你和张阿姨都不要太伤心了,我相信张叔叔很快就能回来的。开学以后,我们再聊好吗?”张晓月的一张泪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那么,你现在还能抱我一下吗?”华祺愣了一愣,朝我看过来。我迎着华祺的视线,在转眼间却已看见他环开双臂轻轻地拥了她一下,虽然很短,但是我能感觉到张晓月脸上划过的那一抹闪亮的色彩。
张晓月走了以后,我依然坐在她在时我坐着的凳子上,眺望着远方。草丛里的蟋蟀唧唧地叫个不停,藤墙上躲藏着的夏蝉发出一阵阵恼人的呜声,阳光如火一般地烧烤着大地。我的汗水在身体里不断地往下落,落到了哪里,我却丝毫没有在意。那有什么要紧的呢?
张晓月给华祺的东西,华祺很守信地没有给我看,他甚至没有告诉我那是一样什么东西。当华祺从房里出来来到我身边,我想,他该已经很好地履行了对张晓月的承诺。他坐下,对我说:“佳佳,你觉不觉得前段时间我们对张晓月太过分了?”我说:“小祺觉得过分了吗?”华祺看我一眼,说:“佳佳又生气了吗?”我转头,笑一笑,说:“没有,张晓月并不那么讨厌,我知道。”华祺伸手过来勾着我的小指,说:“你别生气好吗,我不会喜欢她的。”
华祺不喜欢张晓月,但我却已能看出华祺不再忍心用伤害她的方式来满足我们自己的感情需求。从前不在他心里的张晓月,自那天起,在他心里长了一根无形的丝弦。每当我们很开心地笑在一起时,华祺都会不经意地在中途停下来,仿佛一只手指悄然拨动了他心里的那根丝弦,他的表情刹那之间就会变得十分牵强。张晓月对他的感情成了他内心无法摆脱的负担。
发誓
初三开学的那天,张晓月和以前一样坐着车来接华祺了,只是车已经不是从前舒适的小车,而是变成了一辆小型的面包车。车门拉开的时候,张晓月的旁边坐着的竟是那霸道强横的陈旭阳。这天,我和华祺一起坐着他们的车去了学校报到。
在去往学校的路上,面包车里放着音乐,是很吵的那种,一听就知道是属于陈旭阳爱听的类型。陈旭阳坐在窗边,手里拿着早饭一边不停地嚼一边跟着音乐节拍抖身体,使得整个车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我和华祺都克制着尽量不表现出厌烦的情绪,张晓月忍着忍着便忍不住了,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陈旭阳,说:“喂,你停一停行不行,我们都要被你抖死了。”陈旭阳瞥过眼朝她哼一声,又自顾自地抖起来,还在嘴里哼起了曲调。
张晓月站起来到前面关了音响回来一声不吭地坐着了。陈旭阳说:“喂,你干什么?”张晓月白一眼没搭理他。陈旭阳张张口想说话,却又被他吞了回去,笑一声,终于安静地坐到了学校门口。陈旭阳跟在张晓月后边下了车,在我们身后拉住了张晓月,问她:“你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好?”张晓月甩开了他的手,说:“谁要跟你好,你已经问了我好多年了,你要问到什么时候,你不烦的吗?”陈旭阳歪起嘴笑说:“我知道,你要跟他好是不是啦,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自己家里出了事就一大早地跑到他家里去哭,你一个女生好不要脸呢。”
张晓月满脸通红,大声说:“你才不要脸,天天死缠我,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你还盯着我干什么?”校门口的眼睛一刷刷地向陈旭阳洒过来,其中带着的窃笑让陈旭阳恨不能去钻了墙洞。等学校同学们都走过了,陈旭阳才脸露狠样地说:“咱们走着瞧,看谁丢的脸多。”陈旭阳大踏步地从她身边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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