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缝间的幸福》第23章



这两个星期,他要分分秒秒、时时刻刻都和存艾在一起。
白天,他带她去买衣服买鞋,买的都是适合旅行的轻便衣服和鞋款,他带她吃过一家又一家的餐厅,他要她记住台湾味的同时,记得住在台湾的这个男人。
夜里,他们窝在床上彻夜长谈,他说他的理想志向,她说她真的很想当他的新娘;他提十年计划,说他会赚足两个人到老的生活费用。
到时候,如果她还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就回来吧,这里有个哥哥会无限制宠她溺她爱她,像从前那样。
存艾怀疑地问:“如果你找到比我更好的女生结婚了,如果嫂嫂对我吃醋怎么办?”
他想也不想,回答,“那我就给你换一个新嫂嫂。”
他的“想也不想”满足了她,她窝进他的胸口,笑着说:“糟糕,我很像变态小姑。”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笑说:“没关系,我喜欢你的变态。”
“我觉得好吃亏哦。”
“哪里吃亏?”
“要找到比我好的女生很简单,可是要找到比哥好的男人太困难,我的对象数量比哥少,我们的立足点不平等。”
他失笑,抓乱了她的头发,心想,傻瓜,在他的心底,再没有女人比她更棒。
他们以为两个星期很久,却没想到太阳升起、太阳落下,两个星期转眼间从指间滑过。本来,存艾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因为他的狂买,一下子暴增成七个,他担心她带不走,直接将她的行李托运。
存艾搭飞机那天,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随身包。
应该出关了,她不想走,紧紧相扣的十根手指头像沾上三秒胶,分割不开。
她看他,一瞬不瞬,想要在脑海里深深地、深深地将他烙印;他也看她,但他看的是存艾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那个爱吃棒棒糖的女孩,那个爱囤积零食的女生,那个他走到哪边、都要跟随的女人,怎么会这么快,他们的缘分已尽。
在一起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父母子女可以再一起、情人朋友可以在一起、老师学生会在一起,同事上司会在一起,人无时无刻在和一群不管你喜欢或不喜欢的人在一起,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他们就是办不到?
他不太怨慰的,他相信事在人为,但这件事让他学会怨天尤人。
“哥,你要过得很好,要很快乐、要很幸福。”老话了,一遍一遍,不知说过几千句的老话,她还是一说再说。
“只要你有本事让自己幸福快乐,我就会做到。”
“哥,你要好好吃饭、好好运动,把身体保持在最健康的状态。”
“这个话,你应该叮咛自己,不是叮咛我。”
也不想想过去三个月,是谁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幸好这两个星期,他把她养回来一点点。
“我会啊,我要有足够体力,才可以环游世界。那哥……”
“我知道,我也要有足够的体力才能好好赚钱,好好存钱,好好让你在世界各地大胆消费。”
“哥,你养我这只寄生虫,会不会很累?”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笑说:“你不是我的寄生虫,我们是共生,你有我长得好,就像蚂蚁和蚜虫那样,蚂蚁保护蚜虫,蚜虫分泌蜜汁供蚂蚁取用。”
“我讨厌这个比喻,而且我也不会分泌蜜汁。”
“那……好吧,就像父亲和孩子,身为父亲,辛苦养育孩子,孩子只要回个甜美笑容,父亲就会感到满足,孩子是父亲往前冲的动力,而父亲是孩子最好的保护伞。”
“我也不喜欢父亲和孩子。”
她是个难伺候的女人,这个不喜欢、那个不爱,也不想想她的哥是律师又不是小说家,怎么能够随口就寻出贴切的形容词。
“那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当哥最爱的女生,就算我是笨蛋、就算我是负累,就算我的存在只会让哥觉得好辛苦,可是,哥就是喜欢我,不喜欢别人。”
他定定望着她。
笨蛋,她早就是这种女生了,她举的不是比喻而是事实,叹气,他的辛酸怎禁得起她如此撩拨?
存艾展开双臂,把他抱得紧紧的。“哥,是不是哪一天,我可以把你当成真正的哥哥,就可以回来?”
“对。”
“是不是只要我学会不对你和其他的女人感到嫉妒,我就可以无限制地在你身边耍赖?”
不是,不会有其他女人。但他说:“是。”
“是不是我累了倦了、想哭了,你的肩膀仍然是我的依靠?”
“对。”
“是不是就算我成了真正的妹妹,我仍然是你最在乎的女人?”
这个话,她已经听过他千递万递承诺,她却还是要一次一次拿出来提点,就说吧,她是个难缠女人。
“是。”他将她的身子拥入怀里,不在意旁边走老走去的人群,用什么眼光看自己。
广播传来催促的声音,她该出关、准备上飞机了,可是准备了两个星期,她还是没把自己的心搞定。
“哥,你会不会忘记今天的话?”她的口气急促。
“不会。”这一刻,他也发觉自己松不了手,还以为两个星期已经足够,哪里晓得,分手是人类最严重的折磨。
“你会不会忘记你曾经很爱我?”
“不会。”
“你会不会等我走掉以后,就不理我了?”
“不会。听我说!时间不多了,你要记得吃饱睡好,要记得写信给我,要记得不必替我省钱,该花的、要买的,记得去领钱。”
“好。”
广播再次催促,默恩陪着她往出关处定。
“你不可以生储阿姨的气,要记得孝敬她,把你养到这么大,很不容易。”
存艾笑了。哥养她的,不比妈妈少。“知道。”'网罗电子书:。WRbook。'
你要好好和Uncle相处,不可以到那里去闹家庭革命,我可没养出一个叛逆份子。”
“我没那么坏啦。”
“有没有行李忘记带?想起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寄过去。”
“有啊,有一个行李没带。”她明明在笑,酸涩却梗在喉咙里。
“什么行李?”他皱起眉头。检查那么多次,怎么还是漏掉?
“吕默恩啊。我什么行李都不必带,只要带上哥,走到哪里都会搞定。”
分明是句甜蜜的话语,不明所以地,他听得满心酸涩,眼底出现一片可疑的红潮,他松开了她的手,拂开她额前的散发。“这个行李,你不可以要,我不会给你寄去。”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从现在起,你必须学会独立。”
“我讨厌独立。”她跺脚。
“没办法,所有成年男女都要学会独立。”说着,他轻轻一推,将她推出关。
一个关卡,关住她的爱情,他在关内、她在关外,从此,她必须关起心门,不将他当成爱人……好难的挑战哦,可是他一手将她推出去,逼她接受挑战。
依依不舍的目光在他身上缝蜷,她用力咬住下唇,轻轻地说了声永别。
第八章
存艾没回信,两个星期、两个星期又过两个星期,她已经比固定寄信的日期晚了将近一个月。
是他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她不愿意他去调查她的新男人?默恩不知道,他只能在这里跳脚,心急。
他给她发了七八封信,存艾没有半点回音。
打开文件夹,他读取自己写给存艾的信。
Dear存艾:
我不高兴,因为你没有回音,说,这次疯到哪个国家?是那里风景太美,你流连忘返,还是你淋雨淋到生病?怎么会忙到没时间给我回信呢?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你账户里的金额缩水,让你多留点时间给我写信。
台湾进入秋季,秋老虎的威力很吓人,让我们这种非穿西装上班不可的男人很辛苦。(看在我赚钱很辛苦的份上,拜托,给我一封信。)昨天打了个离婚官司,我替我的当事人省下三千万赡养费。
他的前妻气到一出法庭,就对我破口大骂,她骂人骂得非常溜,从头到尾,我怀疑她有没有呼吸过,这种人才不当律师实在可惜,不过,也因为她的态度,让我深深同情我的当事人,这种婚姻,他居然还可以维持十五年,他的修养不是普通高强。
回到办公室,我和陶律师在闲话八卦的时候,互问:“是不是因为离婚这么累人,所以年轻人不想结婚?”
他笑着回答我,“离婚哪里累,真要说累,累的是我们律师和他们口袋里的金钱。”
存艾,你想过这个问题吗?如果不是为了厮守一生,为什么人们要走入婚姻,如果是为了厮守一生才走入婚姻,为什么又要轻易让婚姻决裂?人人都说地球生病了,我要说,生病的是人心。物资丰富的二十一世纪,反而让人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你知道自己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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