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流年》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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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谨慎地打量了一下Kaitlin夫人,又四下看了看,衡量再三感觉其他的鞋子估计也不能比这个好到哪里去,就还是把异议默默地咽了下去。
按照Kaitlin夫人要求的,我在那帷帐里面换上了礼服,站在踩脚上给她到处拉拉扯扯比比划划。
按照经验来说,第一次还是轻松的,只要各方面标一下大致哪里要改,要改多少,等到第二次才是要完工正经地好几个小时。
她在各处松的紧的地方都做了标签之后,就把助手打发了出去。我以为就这么完工了,刚刚拎着裙摆想从踩脚上面下来,就听到她说:“不,小姐,这里还没有结束。”
我以为她在说这身礼服的事情,就回到那矮矮的踩脚上面站好。谁知转身就看到她用几近标准的姿势在沙发上坐下来,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浅浅地抿了一口。
介于这是柳下的房子,目前这个是比较不协调的场景。我一个人在那踩脚上面站了一会儿,看她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有些奇怪地问:“您是有其他的事情要和我说么?”
“是的。”她把茶杯放了下来:“看样子您已经不记得我们上次谈话的内容了,不过即使是这样,相信您还是会对我所要说的东西感兴趣的。”
我拎起裙摆从那矮矮的圆台上走下来,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Kaitlin夫人,你大概不知道我所感兴趣的范围有多么狭窄。”
她听到这句话之后却没有一丝被冒犯的样子,抬起来看我的灰色眸子里面有一点点亮光:“可以预见。我曾听说过谣言,不过还是如此的见面更有说服力,短短一段时间不见,您已经成长到令人欣慰的地步了。”
“谢谢您慷慨的称赞,夫人。”我依然摸不着头绪,只能中规中举地说。
Kaitlin夫人把茶杯放下,然后直直地看向我,灰色的眸子里面眼神直接到让人不能忽视:“就像我上回说的一样,您被牵扯到这种事情里面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九十八
她这话一说出来,几乎像是本能一样,我绷紧了神经在沙发上坐得笔直:“夫人,虽然您对我的关心实在让人感动,但是这的确不是您或者站在任何立场上的人所应该操心的问题。”
Kaitlin夫人居然丝毫不以为意:“不用这么抵触,孩子。听听老人说的话总是不会有错的,何况还是在这种谁都不会对你说这类事情的时候。”
总是有人不断地提醒着我的现状,我已经分不清楚到底是我的麻木和不敏感,还是他们的别有居心了。
她直直地看我:“梳小姐,我和您并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不是么?”
我点了点头:“就我能看到的来说,的确是这样的。”
“那么我希望您能够不抱着偏见地听取我下面要说的话。”
我有些难以言喻的不安,对这个老夫人马上就要告诉我的东西:“Kaitlin夫人,就向您说过的那样,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也并不能说是很亲密的关系,我能否冒昧地问一下您为何要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耗费精力?”
她的眼神率直,仿佛丝毫看不见这里面不妥或者奇怪的地方:“这是上了年纪的人的职责,尤其对于一个因为一时犹豫而放纵了场悲剧的人来说。”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意料,我禁不住追下去问:“您为什么会这么说?”
“在这件事情上面我的立场,并不是您所认为的外人。当年为Lavin先生的母亲准备各种礼服,包括几套从来也没有派上过用场的婚纱的人,也是我。这一整场的闹剧,从前侯爵大人从学校第一次将她带回到家庭宴会上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旁观了。”
这话已经在暗示要说什么关于柳下母亲的事情了。即使我所听闻的并不多,还是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柳下对他母亲那种特殊的感情,正是因为这个,我更不应该从别人那里得到这种几近八卦的信息。
我把礼服的下摆搂了搂站起来:“Kaitlin夫人,非常地抱歉,不过我不认为这对话应该再继续下去了。差不多也是下午茶的时间,我能邀请您一起用些茶点么?今天是杏仁柠檬塔,Sissy的得意之作呢。”
Kaitlin夫人冰霜一样僵硬的脸上只有眉毛微微地动了一下,然后她摘下眼镜放入胸口的袋子里:“不,不用了。我在这里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说完她拍了拍手,立刻那帮助手就鱼贯而入,七手八脚地开始收拾东西。我把身上的礼服换下来之后,他们也收拾得差不多了,整个客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Kaitlin夫人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冰冷僵硬且一丝不苟到石像一般的样子,很难想象这个老夫人刚才还用一种几乎是热情的态度要和我攀谈。她再次拒绝了我留她喝茶的邀请,很快就告辞了:“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等到第一次的剪裁完成之后我会再次登门拜访的。”
我也说着再会的话,把她一直送到门口。Sissy把红茶和点心端到桌上,貌似只是漫不经心地说:“其实您也不必如此抵触,有些事情Lavin大人不方便或者找不到合适的时间对您说,相信他也不会介意您从别的地方听来。”
我只淡笑着摇摇头,表示不想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了。
Sissy立刻心领神会,转而对我说:“今天是伯爵红茶,特地为您配了一些口感较为清爽的茶点。”
我只点点头:“好的,多谢。”
Sissy笑得眼角都微微眯了起来:“您总还是这般地客气呢。”
我端起茶杯,浓郁而钝重的香气袭面而来。微微抬起头来,就能透过落地的大玻璃窗看到外面初春解冻的湖面,稀落地有几只飞禽落在湖中,悠闲地巡来弋去,时不时轻轻地用喙理一理被拨乱的羽毛,一派安逸恬然。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相比于半年前那种忙碌且时不时烦恼的琐碎日子,现在的奢华和舒适虚假地让人难以相信。我突然想起来那个清晨,那个疲惫不堪、初霞未晚的清晨,我坐在豪华车的后座里面听着柳下完全不适宜的求婚。他说,他可以给我任何人可以对生活要求的一切。他没有说谎,可是我做了什么来值得这一切?即使被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被人看似全身心地关爱着,却更加深了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应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因为我的努力而来的,并不是我应得的。即使有一天这如恩赐般的一切都被人剥夺,我又有什么立场来申诉或者不平?
所以不想听Kaitlin夫人说话,除了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更多的是不安。害怕着变数,任何一切可能改变目前这种状态的变数。
我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浓郁的香气一下子盈满了全身。在那样强烈而毫不犹豫的香味的影响下面,对面前桌上各色的茶点都没有了兴趣。
将茶杯放下来,突然想到,如果有一天这一切都结束了,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像是从一篇童话里走出来一样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里面去,没有柳下、没有执事君、没有Denes、没有淡发色的别扭小孩、也没有Sissy,我会怎么样?会惋惜,会留恋么?肯定会的,因为我原来的生活里面是无法碰见这样的人的。可是会不会也感觉到哪怕是那么一点点地松了一口气呢?
这个问题突然让我害怕起来,比那种时隐时现的不安确定了多的害怕。仿佛在质疑什么根本的东西,否定什么我现在赖以生存的东西。
难道我现在不开心么?这样被关心着这样被爱护着,还不开心么?还会因为想到能够摆脱这种境地而松一口气么?
和柳下在一起,不开心么?
啪嗒一下开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转头看过去是一身正装的柳下站在门口。一副刚从飞机上下来没多久的样子,大衣就搭在手臂上。眉宇间有一点点冷淡到厌烦的味道,伸手扯开了领结。
大约一个多礼拜没有见面了,虽然一直有电话和邮件的联系并不会怎么觉得寂寞,可是这一刻看到他才体会到一种奇妙的思念。我立刻站起来几乎是跑了过去,一把把他抱住:“欢迎回来。”
他微微顿了顿,然后笑了下伸手抱住我:“嗯,我回来了。”
九十九
酒会这种东西,有过两次之后也会自来熟了。刚开始照样还是挽着柳下的手进门,然后稍稍转了一圈与主人和几个宾客打了招呼,接下来就完全没有事情了。
我端着香槟站在边上,完全没有要去和任何人搭讪的欲望,很庆幸的是也没有人有要上来和我说话的意思。
执事君没有来,柳下被人借走了现在在一旁神情有些凝重地不知道在听什么。原来唯一可以说话的Denes和淡发色的小孩都在瑞士。我穿着那把胸口勒得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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