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已尽夜未央》第57章


舒姝从他手里拿过梳子道:“你这样梳头,不到三十岁头发得掉光。”
他笑着说:“那你更要让我多多练习联系。我们先把早饭和药吃了,然后就出发,不过江边风大,你不能待久了。”他正说着,扔在大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舒姝道:“你去找舒涵吧。”
“甭理他们,他们一天屁事没有,就爱瞎起哄。”他见舒姝不支声,心里发慌忙问,“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没有。”见他这样,舒姝忍不住失笑道,“我有点累,不想动。”
两人吃了午饭,顾亦城的电话一个接一个,他待到两点便离开了。
顾亦城走后,舒姝闲来无事,穿上外套去外面的花园散步。
花园里,舒姝看见隔壁那老人正很凶地冲身边两个年轻人发脾气,其中一人她认识,正视舒涵。
她站在转弯处听见老人道:“不去不去,我最讨厌医院那味道,还有那冷冰冰的仪器。”
“爸,医生说了。你这病得定期复查,和仪器冰冷没有关系。再说那仪器是死物,难道还能有温度?”
“叶晟,你这小子存心想气我是不是?上次让立阿姨给你介绍的女孩怎么样了?”
“我哪敢气你?是别人没看上我、”
“瞧瞧你这态度,我也看不上!”
“那你就别忙活了。”
“什么别忙活?我就想死之前抱抱孙子。”
“爸,你瞎说什么呢?什么死不死的,算命的说了,你长命百岁。”
老人叹了口气道:“哎,我这病自己还不清楚……舒涵,别以为你在一边偷笑我看不见,一个二个都不让人省心,小娜多好的女孩啊,也被你气跑了!”
“哎呀,舅舅,好好的怎么就扯上我了?还有,我笑是因为,你遛弯就遛弯吧,怎么还拿本英语书?还专业八级呢!”
“这本书不是我的,柳丫头的,昨天给我读报纸时落下的,话说,她今天怎么还不来啊?

“柳,柳妍?”舒涵有点懵。
“除了她还有谁?那丫头像是生病了,这段时间住在顾家的别墅养病。”
“那可不是柳妍……哎,算了。我说,您老人家可别乱点鸳鸯谱,”
“什么叫我乱点鸳鸯谱?你和小娜结婚那天,他们不是伴郎﹑伴娘吗?他妈妈江蓉还说以后让我给他们当证婚人呢。哎,起风了,你们谁给我去拿件外套?”
舒涵道:“我去吧。”他转身,走出几米,这才瞧见站在腊梅边的舒姝,笑容顿时僵住。也不知刚刚的话她听去多少?
“那个,我舅舅现在脑子不是很清楚,那天的伴郎其实是韩睿。”
“是吗?”舒姝笑了笑,道,“他们难道没有在一起过吗?”然后越过舒涵,走到老人面前,拿回自己的英语书,礼貌地朝老人身边的年轻人微微颔首,几缕发丝滑落下来,落在她白皙细腻的颈间,一双明眸宛若星辰,流转间神色黯淡。
晚上,顾亦城来看舒姝。
风呼呼地从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她穿着睡衣,肩上披着浅灰色羊绒披肩,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拿着酒杯。顾亦城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喝的是酒,那瞬间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谁让你喝酒的?”
她回头,举起手里的酒杯道:“你看,这颜色多鲜艳。”她的脸已经红透了,眼神迷离。
他夺走她手里的杯子道:“谁给你的酒?”
“我从柜子里拿的……”她指了指一旁的五斗柜,一脸无辜。
“医生允许你喝酒了?”
“一点点吧。”她试着比划了下,“你要不要也喝一点点?”
“舒姝,你醉了!”
“我没醉,我没醉。”她伸手过来,拉着他的手去摸她的脸,“不信你摸摸我的脸,看,是凉的。”
顾亦城不由愣住,只觉自己掌心烫得厉害,像一团火在烧。
“凉吗?”她问。
“凉……”他违心地点了点头,骗她也骗自己,只想让自己的手在她的脸上多停留一会儿。她醉了,不然这会儿不会在他怀里,顾亦城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吵着要再喝一口,扑过来要抢他手里的酒杯,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他拗不过她,搂着她的腰道:“只喝一口?”
“嗯。”舒姝点点头。
“好吧。”顾亦城将酒杯放在唇边,浅浅地抿了一口,勾起她的下巴,唇便覆了下去。浅浅的一个吻,他的心已经漂浮起来,为她的酒醉而迷醉。他不敢吻得太深入,怕惊醒她的梦。眼前的事实是,他可以触摸到她的脸,她的手,她的腰,还有她的胸,他不用躲在黑暗里去观望着她,她不再是冷冰冰的,她是如此真实,就在他眼前,还会对着他笑。
舒姝只觉心里蓦然一紧,他已撬开了她的唇,缠住她的舌尖。她半眯着眼,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墙上的挂钟,时钟滴滴答答响个不停,这瞬间她有点分不清哪的声音,到底是心跳的声音还是钟摆的声音,她的头开始眩晕,因为缺氧,因为顾亦城的吻从来都不绅士。
舒姝没有再敢去想这样的场景。面对顾亦城,她知道自己该选择什么,若无其事地打招呼或者扭头走开,而不是和他有一个缠绵的吻。可是人掌控不了感情,人有欲望,当顾亦城再次站在她面前,她闭上眼睛,仍然想要落泪,但这样的患得患失,她已经玩不起了,其实醉了也好,当这是梦吧……
察觉到她的走神,他吻得更用力,仿佛要把她吞入他腹中。她挣不开他,气力越来越弱 ,只得无力接受,泪从眼角,缓缓流出……
“滴答”的声音仍在继续,钟摆的声音室内平添一份令人窒息的氛围。
他将她抱回床上,替她盖上被子。她拉着他的手,说什么让他赶快把作业交给她,否则期末考试记为零分。他问她布置的什么作业,她嗯嗯啊啊半天也说不清,蜷成一团就往他怀里钻,他想起了他们的第一次,她便是这样迷迷糊糊地将自己交给了自己。她说她冷,但她身上的热气和香气,刺激着他整个感官。
顾亦城一直记得舒姝身上的味道,淡淡地花香,就如他记得手掌下的肌肤细腻嫩滑,他已经太久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记忆深处那份魂牵梦绕,让他的气息越发絮乱。他急切地去解她睡衣的带子,吻沿着她白皙的脖子一路往下,时重时轻。他的手在她腰上徘徊,她的腰非常敏感,她怕痒的。每次他握住她的腰,她都会低声求饶,他欲罢不能。
尽管顾亦城已经尽量做足前戏,可是深入的瞬间,舒姝仍然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痛。她有六年没做过了,疼痛与不适几乎让她以为这是第一次,下意识地弓了弓身体。顾亦城知道舒姝仍在排斥他,牢牢按住她的双手,吻她的眼角,去抱她,但他停不下来。他听见了灵魂深处的呼喊,是那样的急切,那样的渴望,而怀中的人是那么柔软无骨,他恨不能缩成一团,钻入她体内,只愿一直这样下沉,下沉,再下沉……
欲望到达顶峰时,顾亦城捧起她的脸,吻着她眼角的泪道:“舒姝,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看看我啊。”
她紧闭着眼,不愿看他。
事后,顾亦城在她身上伏了很久也不愿退出,他的身体还那么烫,可是她的身体已经冰冷,当他从她身体里慢慢抽离时,最后的温存也随之消失,舒姝觉得自己跌入了冰天雪地。
他附在她耳边道:“一起去洗洗?”
她翻过身去背对着他,用被子裹着自己。
他从背后搂着她好一会儿,起身去了洗手间。她心里乱,他知道,她在心里筑起了一道墙,六年的时间,早已让这道墙变得坚固,他要攻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洗完澡,他在她身边躺下,她的身体依旧冰冷,他抱着她,将自己的温度一点点传递给她。她紧闭着眼,呼吸均匀,他不知道她是真的睡了还是在装睡。
他道:“舒姝,我们说说话好吗?”
没有人回答。
“我们不去想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好吗?我想和你结婚,照顾你……好吗,舒姝?”他贴近她,试着推了推她,仍然没有声音。他抱着她叫了无数声的舒姝,她窝在他怀里一言不发,泪从她眼角滑了出来,落在他抱着她的手臂上。最后他也睡了过去,睡梦中感觉她微微一动,他扣着她的肩膀不放,抱得更紧。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以后,顾亦城翻了个身,手开始在旁边摸索,摸索了半天竟什么也没摸到,心“咯吱”一声,忙睁开眼睛。
舒姝穿着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掀开窗纱的一角朝窗外望去。他简单地套上衣服,走到她身后,想把她抱在怀里。她回过了头,避开了他的拥抱,冷冷地看着他,他心里没底,竟不敢与她对视,低头望着木地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却什么话也不敢说,怕说得多错得多。良久才道:“舒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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