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身布施》第11章


尤思“啧啧”有声,对孙立白的谴责似乎全变成了同情,“一晚上三次你还能走得这么正常,那小子有唇膏大吗?你确定他捅破了那层膜?”
“……”何田田感到一种国产家庭剧瞬间变身美产性喜剧的落差,她不敢接尤思的话头,只好再去看河水。
尤思还在念叨个不停,话题已经彻底歪到对孙立白性能力的批判与置疑上,身为另一名男性,沈嘉齐保持了高贵的沉默。
何田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毕竟尤思是替她不平,她却有点想为孙立白辩解。因为她记得他帮她按摩,他长长的手指徘徊在她每一寸酸疼的肌肉和不听使唤的骨头上,指尖微凉,搓热了药膏以后又有点烫,经过每处的地方都带起一股滚流,那暖乎乎的热流渗入她皮肤表层,烘软她的血肉筋络,引导那些累散了被颠得七零八落的骨头各归各位。
即便他不爱她,他也是很好很好的,何田田撑着下巴有点遗撼地想。
即便他不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章 纸上谈兵的爱情
中秋节假期过完没几天又是国庆七天长假,何田田果断在家宅了三天,第四天实在待不住了,拎着小本想到小区的咖啡馆码字。
她有日子没去,不知道那家小小家庭作坊式的咖啡馆已经转让,重新装修成了星巴克。何田田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撞进门,没多久就被店员忽悠着不明不白地办了张星享卡,又要了一杯比速溶更难喝的拿铁。
尚堪告慰的是环境不错,因为在居民小区内,所以人也不多。四面卷起深绿色的帘子,玻璃墙擦得纤尘不染,温煦的秋日阳光透进来,照得店里明晃晃亮堂堂,让人看着舒坦,再阴霾的心情一下子也能好很多。
何田田只尝了那杯拿铁一口就不想动了,端着杯子拎着本子寻了个靠窗的位置,离她最近的客人在三米开外,她一个人可以霸占整张原木宽桌。
人少,网速很快,何田田先打开印象笔记,闭上眼睛在脑子里理了一下思路,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建了一个新文档。
之所以不在家码字,因为她有点卡文,上篇稿子完结以后已经快一个月,新文的提纲却久久定不下来,连写了六个开头都不能让自己满意。穷极思变,她想换换环境说不定能开窍。
何田田写的是个系列文,类型算恐怖悬疑,主角是一位神秘家族的女性后裔,这个家族存活了几千年,传承着母系氏族遗风,所有纯血女性后裔都拥有勾通阴阳的能力,其中能力最强者被拥立为家主。女主角的母亲是这个古老家族的叛逃者,她嫁给了一位外姓人,这在家族内部属于绝不能原谅的重大背叛,因此女主角出生便失去了母亲,父亲带着她在中国版图内四下逃亡,躲避家族刑堂的追杀。
女主角十六岁那年,她的能力开始觉醒,这使她生平第一次见鬼,她的父亲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付出生命作代价才帮助她收服了厉鬼。她埋葬完父亲之后,在厉鬼仆人的引领之下,一步一步踏入阴阳交界鬼神肆虐的新世界,同时正式背负起属于自己的宿命……
这系列何田田已经写了四本,市场反响不错,虽然现在恐怖悬疑类的出版很受限制,但她用的是女主角,再加上年纪小,编辑干脆以轻小说的形式宣传出版,误打误撞地吸引不少青少年读者。谁都知道,这年头只有老实孩子们肯掏钱买书。
按原设定,这个系列是没有男主角的,何田田身为女作者却不擅长写言情。但她在第四本书的后半部出场了一位英俊沉默的警察,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怀疑且追踪着所行之处必有凶案的女主角。就这么一个出场了仅仅三章,每章不到一千字的角色,竟然大受欢迎,何田田偶尔去自己的贴吧逛逛,首页就浮着三幢为他盖的高楼!
她恨铁不成钢地读着那些花痴洋溢的留言,心想,现在的小姑娘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教育太失败了,除了男人你们能看点别的:我精心设计的密室杀人案——凶手是鬼;考据严密的抓鬼步骤——古人瞎扯;优美详实的风景描写——为了凑字数。
好吧,何田田自暴自弃地叹口气,是时候该有个男主角了。
她嫌弃地不再碰那杯拿铁,又叫杯乌龙茶,把茶和小本挪来挪去,强迫症一样非要让杯口和茶包的线对准笔记本折角。折腾满意了,又把手机调出音乐耳塞堵住耳洞,心无旁骛地开始码字。
这回她以男主角的视角开始写,一旦想到这点,突然就文思如尿崩。她甚至没来得及给他做人设,那些字就像春运买票口的乘客那样,早就迫不及待地排好长队,争先恐后往屏幕上蹦。
他出身警察世家,父亲是烈士,母亲在他十二岁那年改嫁,丢他和年迈的外公一起生活。十六那年,外公病逝,他再见母亲,母与子已经像是陌生人。成长过程中的感情缺失使这个少年比同龄人孤僻,养成了他沉默寡言的冷淡表相。他本无意当警察,事实上他从来没想过未来要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甚至此刻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他对世界的感知像是隔了一层,外公逝世的时候并不觉得悲痛,母亲冷待也并不心伤。他就像一块石头,外物加诸己身默默承受,无论是好还是坏,却只能被打磨表皮而无法触及内心。
他后来当了警察,因为烈士子弟考警校能加分,他父亲当年的旧同事觉得他身体素质出色,跟他提议,他想也不想便同意了。
警校毕业后他安分地当着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的警察,每当他多目睹一场人间的丑恶和鲜血,他与世界之间那层隔膜就会变得更厚一分,他总觉得有一天自己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而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关心。
直到他遇见那个女人。
他参与调查了第三起凶案,这三起恶性杀人案中都浮现着同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似乎是无辜的路人,倒霉的目击者,甚至是千钧一发之际逃出生天的受害者,但他不相信这样的巧合。他开始跟踪她,而她总能巧妙地摆脱他,她激起了他自以为不存在的好胜心和好奇心,在他误入险境时,她竟出手救了他!
这个奇怪的女人,她的周身似乎浮动着一团云雾,他离她再近也看不清她真实的面貌,这使得他求知的心膨胀到失控,他已经说不清追踪她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她是他与世界之间那道感知的桥梁,在追寻她时,他似乎找到了存活的意义,与世界短暂和解,他在那层隔膜之外感觉到风、阳光、孩童的微笑\桂花的馨香。
在感受到那些之后,没有人能再次忍受无知无觉的过往,他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是的,从这一刻起他才是真真正正活着的。如果一个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一个目标,有一项必须完成的使命,有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
那么,他想,那都是她。
…………
……
何田田轻轻按下小本的盖子,又叹了口气。
她还是不会写爱情,他爱她吗?他不知道,连她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孙教练你好笨
剩下的几天假期何田田都消磨在了星巴克里,她只觉灵感一旦开闸泄洪就再也封不住,在家写寂寞难耐,她需要听到人声,需要周围有人活动,但又不至于干扰她的思路。她想,这或许就是男主角对世界的感受:距离以外、冷眼旁观,那些热闹都是别人的。
她码字的速度一般,几天下来却也攒了五万字,仍觉得不够,嗓子眼像时时都有一只小手向外抠挖,皮肤底下虫子钻涌,体温升高,耳朵边仿佛时刻有人细细悄悄地重复:不够,还不够。
她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到假期结束,头天上班,沈嘉齐被吓一跳。
“你……”他惊疑不定地打量眼冒绿光的何田田,往办公桌后缩了缩,“你多久没洗头了?”
何田田一怔,沈嘉齐在抽屉里掏了掏,将一个东西扔向她。
那圆形的小玩意儿在桌面上“嗖”一声滑行过来,何田田伸手按住,认出那是另一位同事去马尔代夫蜜月带回来的纪念品,每个人都有,当然只有沈嘉齐才会随身携带。
那是一只精巧的木头镜盒,何田田翻开了在日光管底下照照自己:脸色黑黄,法令纹突显,太阳穴旁边还冒出两颗痘痘。
镜子再往上挪,她翻着眼睛努力审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还好嘛,只有顶心一点点油,对她这样长这样多的头发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她脸上的表情显然曝露了内心想法,沈嘉齐顿时拉长了小白脸,那样子活像她犯了什么危害公司利益的原则性错误。
“我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里你在家办公,什么时候进化成人再来见我。”他驱赶苍蝇那样挥挥手,“出去。”
何田田唯唯诺诺,慢慢退出他的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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