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泪》第35章

“……有一点。”
夏雪继续叹息：“帮主大人，可是我不无聊。”
那人看出她的画外音：“你不愿意？”
夏雪撇撇嘴，没有说话。
思无邪很好说话：“那算了。”
“您……果然是在……抽风？”夏雪摸了把冷汗。
那人转身的动作停了，回过头来，笑：“你觉得我在抽风？”
夏雪一个得瑟，明明是在游戏里，竟然有种想要掉头逃跑的冲动……
思无邪笑眯眯地：“这么说，你还是当我在开玩笑？”
倒不是说他笑很恐怖……而是想想这笑脸如果放到庄问生的脸上……夏雪欲哭无泪：“没有！绝对没有！”
“只是游戏而已，凑个热闹不好？”
夏雪抚抚额，叹息：“帮主大人您只是心血来潮吧。”
……网络毕竟是网络，现实毕竟是现实。或许有交错，或许有纠缠，却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世界。人太脆弱，总是会轻易地把这两样东西混淆。思无邪很理智。夏雪也很理智。但是有时候两个理智的人凑在一起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倘若是红名家族随便跑出一个人来说，结婚吧，她会笑笑了事，可是正因为那个是思无邪，而她认识庄问生，所以她才懊恼！
谁知道思无邪打着个什么主意？！
那人说：“那么就当我心血来潮吧……去结婚？”
夏雪眼皮一跳。
那人继续道：“……你要当成玩笑也算了……只不过是在游戏里而已。”
夏雪有些抽搐。这个人……今天是不是太不寻常了，还是她认识的那个思无邪吗？！还是说这家伙的第二人格已经成形——闷骚庄问生已经退居后线？
思无邪很平静地说：“夏雪，我很无聊。”
画面定格三秒钟，夏雪很果断地把模式切换到全体攻击，再三秒，大电视刷出一条血红色的大字：“男玩家思无邪闯入女温泉偷窥，被广大女性朋友围殴致死。wrshǚ。сōm”此信息与众多红字绿字掺杂在一起，却奇迹般的非常显眼。
聊天频道非常诡异地停滞了几秒钟，然后……爆炸了……
思无邪的身影消失在温泉。接着那人在队聊里笑，笑着叫了个名：“夏雪。”
夏雪的大脑立马当机。
思无邪继续笑：“你过不过来？”
大脑重启，运转一分钟，再次当机。夏雪从池子里爬起来——本能，全是本能——乖乖地出了温泉，环顾四周，没人。于是打开包裹，瞪着那个名为“心心相印”的道具看了一会儿。右键点击，下一秒出现在凤凰城红娘处。思无邪坐在赤兔马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大脑再次重启，夏雪泪奔。
思无邪说：“很好，速度接任务。”
此刻差不多已经是11点半。集体结婚的浪潮已过，这里差不多也是空空荡荡了。夏雪悲哀地看了那红娘一会儿，接了任务。一顶花轿出现在画面中。
“走吧。”帮主大人貌似很愉悦的样子。
夏雪从郁闷中回过神来：“你不用接？”
那厮在聊天频道那发了个东西上来，夏雪一看脸点开的念头都没了……钻戒……这厮早就做好任务，拿到钻戒了！
面无表情地抹一把辛酸的泪，由赵国国王护航，两人一行慢慢朝王城出发。一路上见到的人很少，就算见到也是风驰电掣而过。夏雪不能分辨出此时是什么心情。所幸这段路也是极短，很快就到了媒婆那里。交了任务，拿到道具嫁妆。
思无邪说：“把私聊关掉。”
夏雪乖乖听话，关掉了。然后点了跟随，跟着思无邪跑到婚姻登记所——民政官那里。不一会儿，画面中出现一个对话框：“同意结婚吗？”
确定。
旋即一排血红色的字出现在大电视上：“征途恭喜思无邪和往生泪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整个世界都像是停滞一般。几秒钟后，疯了。夏雪的心却诡异地停顿下来，那瞬间的感觉摸不着又触不到，有几分迷惘，却是异常平静的。
思无邪没有理几乎爆炸的聊天频道，只是对夏雪说：“去桃源。”
王城车夫直接连到桃源车夫那，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到了。跟着思无邪进了公寓，那厮的房子如今变成了“思无邪与往生泪爱的小屋”。
夏雪沉默。找了个地方打坐，看了看包裹，有系统赠送的一束花，还有几个玫瑰烟花。这花……她已经有一束了……直接右键点掉烟花，夏雪说：“思无邪，我很无聊。”
风水轮流转啊：“我不无聊。”
“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有。”思无邪微微一笑，“想到就去做了。”
夏雪皱皱眉头，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看到思无邪说：“你可以去睡了。”
夏雪顿了顿，看了眼聊天频道的帮会那里闹腾的场景，明智地点头：“好。”
想了想，又添上一个词：“晚安。”
原地下线。
——·——·——
夏雪关上电脑。扯过一旁大大的抱枕。失去了电脑这唯一的光源，房间里顿时阴暗下来，有微弱的光透过高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她从来不喜欢在睡觉的时候拉窗帘。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倒在床上，翻来覆去。
思绪一片混乱，听到手机响起短信的提示音，于是翻了个身，伸长了手把床头的手机拿起来看，只有两个字：“晚安。”
心中一沉，有种溺水的感觉。想哭，可是又哭不出来。血色那场婚礼，那么轰动，她看着却像闹剧。可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像是完成一个任务般的婚礼，没有鲜花，没有祝福，她却想流泪……
她记得第一眼见到庄问生时的莫名的恐惧，她记得那个低沉的声音对她的冲击，她记得有时候他带给她的感觉和那个人有多么相像……可是庄问生不是莫辞。莫辞连一句告别都没有说出口就从她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这几年来她执意于那段破碎的爱中自己把自己困死，自己把自己逼疯。可是花开彼岸，她抬头望，却栽进另一个人手里。
那个人是活生生存在的，有温度，会呼吸，不是那个始终不肯入梦的影子……可以触摸得到，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他是活的。
可是那个人，又会怎么看她？若即若离的态度，从来看不透他眼里藏着什么。他所做的，就像是对一个让人心疼的变扭孩子。对，孩子，他根本是在把她当可可一样看！
他不是莫辞。莫辞是个亡命天下的浪子，从不把不关自己的东西放在心上。所以她12岁的时候就可以对他吼我爱你，他冷笑。她生日时可以肆无忌惮地说我要和你在一起，他冷眼。她撒娇她生闷气她闹变扭……因为她知道，爱上莫辞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不在乎他爱不爱她，所以这种“他不爱我”的错误的感官一直维持到他死的那刻——她一直道他是不会爱上她的。
终于明白过来了。晚了。
庄问生不是莫辞。庄问生有自己的天地。他有可爱的女儿。他有自己的家。她也不是几年前那个执拗的天真的女孩子。她懂了。她长大了。她连“爱”这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所以说，所谓的爱，根本还是一剂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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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在凌晨三点的时候给夏文岚打电话。
有些沉闷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大哭过后的那般带着微微的啜泣。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哥，我爱上了一个人。”
妥协的夏文岚
天还未亮，夏雪就出了门。一夜辗转未眠，眼底下出来浅浅两道黑眼圈，微微苍白的唇上带着些许憔悴的美，面色倒是如常，就那淡薄的身子，在微凉的风里好像要被吹走一般……
手机关上，揣在包包里。丢进去一个钱包，一串钥匙，想了想，又拿了一把药。
凌晨的路上还很空闲，夏雪搭上去S市的车子，此后的时间里，就一直在浮沉的道路上浮沉。车子停停走走，看着窗外人来人往，风过的瞬间会有刹那的恍惚，却总觉得那种热闹像是隔了无数个世界……以前她不把自己当人看，想着能死掉最好，可是现在她怕死，怕的不得了。
那次在医院的大哭，是她真真切切地明白过来，莫辞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就算她那般执拗地守在原地，守着那份寂寥无助的爱，终究还是一场空水。她哭，哭自己终于还是要忘记他，哭自己差不多倾尽的一辈子的爱。
然而那么一转眼的功夫，她就明白过来如今的自己的心意。她不否认在庄问生身上找莫辞的影子，但是她没有把他当成莫辞的替身，若是替身的话，断不会爱上。可是，她爱上了，像那一场无望的爱恋一般，竟然那么轻易就爱上——所以她现在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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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文岚在红叶公寓附近的一家饮品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