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女孩池塘男孩》第40章


6号美女走后半个月,台南才开始有秋天的味道。每年的秋天总是特别难熬,因为我会更加思念6号美女。还好台南的秋天很短,顶多只有一个半月。在我生日那天,6号美女传了封手机简讯给我,祝我生日快乐。时间刚好是凌晨12点过10秒。时代真的不一样了,所有的祝福都能准时或实时。但只要没见上一面,即使是用光速传递的问候,也会有所缺憾。
再次见到6号美女,是东北风开始刮起的12月中。那天夜里,她在手机里突然说想来台南,便搭上11点50的夜车。我一夜没睡,凌晨三点便到了台南车站等她。夜车抵达的时间不好掌握,有时会很快,所以我特地提早到。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看到6号美女下车。原本寒冷的身体,突然涌出一道暖流。
「绣球。」『是……』可能因为天冷或是紧张,我出现了抖音,『6号美女。』「台北好冷呢。」『台南也是。』「谁说的?」她说,「我怎么丝毫不觉得。」『真的吗?』「因为已经看到你了呀。」她笑了起来。
「咦?」她指着我手上戴的深绿色手套,「这手套我好像看过。」『这是妳送我的耶诞礼物。』我说,『在寒冷的冬夜骑机车,不戴着
手套不行。』「那已经是……」『不要算比较好。』我笑了,『到了一定年纪若去计算到底是几年前
的往事,是件残忍的事。』「你说的对。」她也笑了。其实是大三上的耶诞夜,她送我的耶诞礼物,再差几天就满六年。
「抱歉。」她说。『为什么说抱歉?』「在这么冷的夜里突然跑来,请你原谅我这个任性的女孩。」『妳不是任性的女孩,妳是天使。』我说,『妳出现后,四周就不再
寒冷,变得温暖了。只有天使才有这种能耐。』6号美女又笑了起来,我眼前一片迷蒙,彷佛看见她的白色翅膀。
『6号美女。』「是。绣球。」『我们是千辛万苦来到这里讨论妳是否是任性的女孩吗?』「不。」她说,「我只是想见你一面,听你叫我一声6号美女而已。」『6号美女。』「谢谢。」她笑了。
我们在车站里待到五点,然后我骑车载她到胜利路的早餐店吃葱饼。这家店对我们学校学生而言,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以前跟孝和蚊子常在深夜来这里吃葱饼。」她说,「真是怀念。」『我也很怀念。』我说,『以前我和赖德仁常来吃,尤其是冬夜。』「除了葱饼,在寒冷的冬夜里,你还会怀念什么?」『嗯……』我想了一下后,笑了笑,『冬天的风吧。』「我明白了。」她也笑了笑。
走出那家店,冬天天亮的晚,快六点了天还是黑的。「绣球。」『是。6号美女。』「请你闭上眼睛。」她说完后,双颊便圆鼓鼓的,眼里满是笑意。『嗯。』我笑了笑,然后闭上双眼。
一阵带有葱饼味道的强风刮过我整个脸庞。这种温暖的感觉好熟悉,虽然已经是多年前的事了。也许是葱的味道很强烈,呛得眼角有些湿润。
6号美女下午得上班,我待会也得上班,我便载她到车站搭7点的车。「绣球。」『是。6号美女。』「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冷了。」『我也这么觉得。』「bye…bye。」『bye…bye。』然后6号美女上车,我骑45分钟的车从车站直接到公司。虽然别人都说这年的冬天又长又冷,但我却觉得这个冬天很温暖。
冬天结束了,春天来了。这年我没有到东丰路看风铃花,因为一开春订单莫名其妙变多了。我变得更忙碌,压力也更大,几乎天天加班。外头是春暖花开,我则是忙到天昏地暗。
凤凰花开得满树红的6月,工作压力才稍稍减轻。这时竹科的总公司刚好有个缺,想从南科的分公司调个人手过去。新竹离台北算近,只要1个钟头车程,如果在竹科上班,我见到6号美女的机会一定多得多。因此我自告奋勇,自愿调到竹科的总公司。「你的伟大情操呢?」苍蝇说。爸、妈,原谅孩儿不孝,6号美女真的比较重要。
调到竹科上班后,虽然工作量差不多,但心情好多了。因为只要一想到离6号美女不远,我就会通体舒畅。我在新竹租了间简单的房,骑机车到公司只要10分钟。放假时偶尔会上台北,如果6号美女也有空的话。我们通常是一起吃个饭,或找家咖啡店聊聊天,还去看了两场电影。
记得有次跟6号美女在咖啡店聊天时,她问我对台北的印象如何?『台北是个好地方。』我说,『这个城市让我变得勇敢。』「勇敢?」『我小时候很怕鬼,但来台北几次以后,就不怕了。』「为什么?」『妳不觉得捷运列车进站或离站时的呜呜声,很像鬼哭吗?』我说,『我听了很多次,结果鬼也没出现,渐渐就不怕鬼了。』「你不仅眼睛有问题,」她笑了起来,「连耳朵也有毛病。」
而第一次跟6号美女在台北看电影时,进了电影院刚坐定,她便说:「闭着眼睛想象一下这是成功厅。」『我没办法想象。』我说,『因为在这里看电影要钱,而且很贵。』「想象一下嘛。」『喔。』我闭上眼睛,想起大学时期跟6号美女在成功厅看电影的往事。
我想起那场难看到爆的黑白电影,刚结束时全场的欢呼鼓掌声。6号美女在成功厅外拍了我的肩,告诉我她在BBS注册了sixbeauty,要我注册showball。我和她之间才开始有了沟通的管道。满20岁那天刚好是13号星期五,她写了两封信给我,第一封祝我生日快乐,第二封约我隔天一起看《爱在心里口难开》。看完电影后我告诉她,我小时候会莫名其妙害怕锅子,请她多包涵。后来她说她小时候也是会莫名其妙害怕锅子的那种小孩。
还有《征服情海》,记得看完那部电影后在柏拉图咖啡聊天时,我突然想到鲸鱼和池塘的比喻,6号美女是鲸鱼,而我只是池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想成为大海。「绣球。」『嗯?』我有点恍惚,因为我正陷入回忆的漩涡。
「绣球。」『是。6号美女。』「好棒哦。」她笑了笑,「电影开始了。」以前只要成功厅的灯光熄灭,准备放映电影时,她总是这么说。『是啊。』我也笑了,『好棒。』
真的是好棒。虽然工作压力大,但起码稳定,待遇也不错。6号美女也还是6号美女,即使仍然是鲸鱼。而我相信只要自己持续努力,不久的将来一定能成为大海。虽然不知道成为大海后是什么样子奇Qīsūu。сom书,但我一定会成为大海。
夏天结束了,秋天刚来临时,6号美女却要离开台湾。「公司要派我到芝加哥,除了工作外,可能也会修点课。」她说。『要去多久?』「大概三年左右吧。」『三年?』「嗯。」
我没立场说希望6号美女去或不去,即使有立场,我也不会干涉。我只是觉得,三年是非常非常漫长的时间。如果6号美女去了芝加哥,那么她跟我之间已经不止隔了一条河,而是隔了一大片海洋。6号美女将站在更遥远的对岸,看着更更遥远的地方。
『我送妳去机场好吗?』我问。她只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那天是10月初,6号美女要从桃园机场搭早上八点半的班机到大阪。然后从大阪到底特律、再从底特律到芝加哥。五点半从台北坐出租车到机场,我陪她去。
在出租车上,我和6号美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氛既安静又诡异。如果说些依依不舍的话,万一擦枪走火导致缠绵悱恻,我很担心司机会全身起鸡皮疙瘩而没有力气踩煞车。『妳之前去过美国吗?』我终于打破沉默。「我只去过美国一次。」她说。『那很好。』我说,『妳比我多去了一次。」然后我们又恢复沉默,直到下了出租车。
划好机位、托运完行李后,还有一些时间才要登机。我们找了位子坐下,6号美女右手拿着夹了登机证的护照,不断轻轻拍打左手掌心,发出一连串细微而规律的啪啪声。我突然觉得那种声音很刺耳。
『这个机场好像越来越小了。』我说。「是吗?」『机场承受了很多能量。』我说,『送机时的感伤、接机时的喜悦,
这两股能量非常巨大,而且无时无刻都会在机场上演。感伤的能量
会让机场变小,喜悦的能量会让机场变大。』「那为什么桃园机场越来越小?」
『在一般机场这两股能量会均衡,有多少感伤就会有多少喜悦,因为
出去的人都会回来。』我顿了顿,说:『但桃园机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问。『对于桃园机场而言,总是离开台湾的人多,回来台湾的人少,感伤
的能量大于喜悦的能量。久而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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