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k班》第27章


“天下大同么。”
“无聊吧。”
“才不呢。”女生得意地跟在身边,“高考压力太大,偶尔有‘美少年和美少年谈恋爱’的余兴节目看看也不错。”
“哼哼。是么?”冷笑一下。
“是啊。我说么,难怪最近感觉你的个性有被那恶劣分子传染的倾向!”
“还有传染一说?”
“那当然。啊—每天朝夕相伴……”
“啊什么啊,当心台阶!”男生冷着脸白过一眼,语气毫无波澜。女生果然如预料中一样冒失地被楼道口的台阶绊了个趔趄。
刚想回头对那无生命的水泥块状物怒骂一句,男生冰凉的声音往耳畔绕来,“你也是,被柳溪川传染了吧?”
被气得心里一堵,“哼。”
零比一败北。
见谢井原回家,钟季柏无所谓地朝门边瞥了一眼,却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吓得立刻从沙发上弹跳起来,飞速关掉眼前的电视。继而,京芷卉走了进来。
“呵,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谢井原的老妈回来了。”
芷卉没直接答话,转过头问正在给自己拿拖鞋的井原,“你就是这么辅导他的?”
男生抬起头,干脆利落地从女生手里抢下正要继续往嘴里塞的方便面,搁在一旁的桌上,转身进了厨房,“再吃这个要变木乃伊。”
“好饿啊。”钟季柏又往厨房里追加了一句。
芷卉自在地往沙发上坐下,“你们这幢楼还真是风水好。一口气出了两个帅哥。”
“那是。”钟季柏毫不谦虚。
“可惜就是自产自销了,好遗憾。”指了指厨房那边,“你什么时候把他娶了去?”
“哈啊?”
“这种在学校‘内向到揪心,乖巧到自虐’,在家里又‘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家伙可挺难得。”
“呵呵,我倒是很有这种想法啊,可是,”钟季柏不怀好意地笑着靠过来,手臂环过女生的颈,耳语般地补充道,“你和云萱怎么处理咧?”
零比二完败。
即使同样长得帅气,即使同样受女生欢迎,即使同样有令人喜爱的个性,以及同样斗嘴不输诡辩强劲。说到底,还是不一样。
谢井原显然是高枕无忧睡进F大的才子。
而据说钟季柏是体育特长生会直升师大。
十年后。
一个变成穿西装打领带一表人才的家伙。
另一个吹着哨在操场上和学生们东跑西跑,回家时路过菜场拎点菜,进了门鞋一扔往沙发上一躺,呼喝着老婆赶紧弄饭。
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象,但芷卉真心希望那个人不要是云萱。
王子会变青蛙。
3》》
不可抗拒。
分水岭很快就出现了。
如果不在上课时特地回头去看,几乎已经很难和钟季柏、云萱再有照面。
从周一起,每天下午放学后,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优等生们被集中在礼堂上大课,而K班其余的差生则在许杨的带领下复习数学搞题海战术。
日子过得苦了。
讲台上的老师在做一道题的第四种解法,听得让人有些不耐烦。溪川照例睡觉,井原照例做题。没个人说话。
后排两个别班的女生在讨论,声音压得极低,但难免听见细细碎碎的声响。
“去年考了那样的题目呢,问容闳在洋务运动中的贡献。”
另一个反问一句:“容闳是谁?”
也正是芷卉的疑问。再下去听见翻书的声音,人声就被湮没了。
芷卉本不想理睬,但疑惑挠得人心里痒。忍了半天还是掏出历史书跟着翻起来。
把洋务运动一节大略扫了一遍,没找到。
再仔细一字一句读过去,终于在背景材料的贼小的字里行间搜索到“容闳”这两个字。
仅仅是一笔带过,而且并非教学大纲范围之内。
题出到如此刁钻的地步,教授们也颇有本事。
只是芷卉情不自禁冒出一身冷汗,背后似有芒刺在身,在了解到“自己有多无知考题有多过分”的前提下,终于不安了起来。
察觉到芷卉这边的异样动静,谢井原停下笔,略微抬起眼帘,“怎么了?”
“我……我是……我在想……”
男生抬了一下眉毛,似乎在鼓励她把话说完整。
“考试,我容易怯场。”
“诶?”有点懵了。
“自主招生考就要到了呀,特别紧张。”
“你还有这个毛病?”
“遇到大考我就怯场,从小就这样。”女生为了强调陈述的真实性还特地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模样。
“那你以前……”男生还想往下说,语句却被老师突然朝这边瞥来的眼光截断。
两个人同时低下头装作看平铺面前的考卷。对话就此搁浅。
谁都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自然现象叫海市蜃楼。
挂在遥远天边的美景。你朝它伸出手。其实是虚无的幻象。
即使是我们每日看见听见的这个世界,还是与真实隔开一段真空的距离。潜伏在大脑皮层呼之即出的谎言一旦加上善意的定语,就会变得像海市蜃楼一样美好,让人心安定下来。
像我这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生,哪会有怯场这么娇贵的习惯?
只是你的帮助太沉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场考试于我而言不再是“因为肚子饿所以提早交卷的作文竞赛”那般简单。变成一场决战。
这样对你说,只是为预防在最后失败时没有任何挽回颜面的余地。
我是怯场,我不是不用功辜负了你。
4》》
以及另一种海市蜃楼—
伪装成一味的退让和付出。其实只是为了逃避最终不可避免的宣判。
其实从头到尾在无私相信他们帮助他们的,只有许杨一个人而已。
自己是最伪善的人。
全班都考上大学这种事,对A班来说尚不可能,对K班就更是天方夜谭。
早就能预见最终断送在自己“教育”下的学生们用怨恨的眼神回望一眼,消失在茫茫人海再也不会回来。
为了躲开他们的怨恨,从一开始就抛出这种遥不可及的目标,一切都证实着自己是个不切实际傻努力的老师。傻努力,就显得像用尽全力。
老师的宏伟目标彻底破灭也就显得比某个个体的沦落更加可悲。于是最后的结局将会是他们暂时忘了自己的痛彻心扉,反过来用歉疚的语气对她说:“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就是在用这种方式逃避么?
邵茹内心有愧地站在教室窗外,注视着里面在黑板上奋笔疾书的自己的男友。最后低下头什么也没说地回家了。
—我害怕对不起你。
—我害怕对不起你们。
5》》
圣华不是没有补过课,只是每次补了不到一天就被人告到区教委去。
作罢了不说,还总吃批评。
所以,圣华的学生可说是散漫惯了。无论高一高三都雷打不动四点半放学。像这次痛下决心天天补课到六点,是相当稀罕的事。
在散漫惯了的圣华补课,实施到第四天就到处出乱子。学生们受不了,怨声载道。
“只不过是自主招生那帮优等生受罪而已,凭什么连我们班也要扯进来。”
课间时一个女生终于小声地嘟囔起来。
“就是啊,别的班级也没有一个像K班这么惨,(头往窗外望去)好像该回家的还是回家了。”另一个紧跟着附和上来。
前一个好像受了鼓励似的,声音略微放大了一些,“还不是许杨瞎积极!不知道能有什么好处!”
“想在邵茹和校领导面前表现一下吧。”事实的陈述变成了恶意的猜度。
“他表现得还不够啊……”
正抱着一大摞书从旁边经过走向教室后储物柜的文樱脚步一滞,听见那女孩继续说道:“原先带A班的人,非要自告奋勇跑来带什么K班,在校领导面前可出尽了风头。现在倒好,眼看就要穿帮,死命来逼我们—啊—”
看都没看清是哪个方向飞来的一大摞书,噼里啪啦砸在自己头上。女生捂住额角,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只看见平常班里最畏首畏尾的那个女生正脸色苍白地站在一边,懵了的女生终于反应过来,大叫道:“不长眼睛啊你!好好的路不走往人身上撞!这么多书抱来干吗!要砸死人的不知道啊?”
察觉到指尖有些异样,捂住额头的手放下来伸到眼前,蜿蜒在指缝里的一道细长的血迹在白皙皮肤的衬托下大大刺激了神经,“血……贱×!要破相了你赔啊!”
谁料到原本应该惊慌失措靠近来道歉安慰的肇事者突然将手里仅剩的一本书再次朝自己的脑袋丢过来。被砸的女生这次是彻底懵了,瞪大眼睛呆在原位动也不动,只看见对方扬起一个略带嘲讽的诡异笑容,一字一顿地说道:“贱×要破相了啊?那就闭嘴吧。”
6》》
脆弱的心脏被冰冷恶毒的血液包裹起来。
任何和我有关和我无关的事情,我都可以置身度外。
可以假装看不见,可以假装听不见,可以假装没感觉。
可是你偏偏刺痛了我最敏感最纤弱的那根神经。
气球飘摇到一定高度,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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