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k班》第30章


星星只有和星星相聚,才能照亮夜空。
无法期待星星与沙砾会有交汇的轨迹。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水底。
墨色头发眼神冷冽的少年和长发短裙笑颜纯善的少女牵着手,在冬日含混灰暗的背景中浓烈地脱颖而出,人潮湮没不了。像一幅童话的插图。甚至让人不忍心就此翻过。
第九话 童话の决裂
1》》
文科综合的题目有些难。笔摔断两支,鼻尖冒出微小的汗珠。
最后一题是根据大段的《海国图志》原文节选回答问题。看了三遍,芷卉依旧是茫然的。交卷前匆忙写下答案,刚一交卷就骂自己猪脑,居然写出“外国列强只是虚张声势外强中干不足为惧”。魏源爷爷泉下有知也会号啕大哭。
顺人流机械地走到校门口时,才开始安慰自己,英语考得很不错,应该也算“师夷长技以制夷”活学活用了。所以,魏源老爷爷您可以瞑目了。
换出轻松的表情,来接她的母亲问情况如何,也答着:“不错啊。”轻松的语气让母亲顿时安下心来,气氛也愉快了不少。
说是在家烧了一桌好菜要好好慰劳一下,有点过于隆重了。因为“不错才有鬼”,所以受到优待也觉得有愧。芷卉讪笑着上了车。
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井原应该也考完了。在汹涌的人潮里搜寻半天,连母亲说话都漏听了好几句,终于是没再看到。自己这个考场放得较晚,踩着人浪的最末点回沙滩。
如果就这样放弃了,埋下头,侧过脸回应母亲的喋喋不休,就不会在后来受到意外的伤害。冥冥中在车辆转弯时受了什么指引朝路边抛去目光,也许是许久以前就在宿命里写明的意外。就像从130车上跳下被谁撞倒,就像被小偷堵在巷口又被谁拯救,就像在楼梯口一抬头看见谁的眼神在四处寻找。
不想看到。
却又看到。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这一定是写在宿命里的意外。
逐渐模糊的视线里,井原和溪川牵着手走过街角。
2》》
星星只有和星星相聚,才能照亮夜空。
无法期待星星与沙砾会有交汇的轨迹。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水底。
墨色头发眼神冷冽的少年和长发短裙笑颜纯善的少女牵着手,在冬日含混灰暗的背景中浓烈地脱颖而出,人潮湮没不了。像一幅童话的插图。甚至让人不忍心就此翻过。
那么,这就是所谓的“看着她走向你,那幅画面多美丽”么?
那么,“还不够温柔优雅成熟懂事”的我在你心里的什么位置呢?
伸出手摸摸头,只是类似对晚辈的爱怜。
而手牵手,才是适合于情侣的亲密。
这点我早该知道。我早该想到啊。
彼此之间,一寸距离。我只记得了满怀的温暖,却忘记冬日整个世界泛滥的冷空气。以至于从幻境抽身的一刻,被冻僵得连哭泣都做不到,连泪都流不下来。
这个黄昏在我的脸上蒙上久远无法逝去的尘埃,而你们在落日的余晖中行走成漫长的空镜。
我心里唱着《很爱很爱你》的挽歌。
—如果吹蜡烛前许愿能灵验,那么,你还能把喜欢我作为生日礼物吗?
3》》
“唉。有必要么?”弯过街角,远离泛滥的人潮,男生抽出手回过身面朝女生。
“……”
“你啊,死要面子。”语气中有点无奈的责怪,“还想在以前同学面前维持完美?”
“……”
“其实也用不着。他们,”指了指远处喧嚣的人群,“也许很快就不记得你了。谁会维持那么久的关注?谁会在意在校门口跌倒的人是不是你?谁会怀疑身穿圣华校服的人—”
“新旬。”女生闷声一句低语截断了男生的排比,“刚才新旬在后面。”
“啊?夏新旬么?”出乎意料。其实也只怪自己智商没运用到那个范畴。F大的自主招生夏新旬没参加才是不正常吧?
“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
“不太可能吧。就你这样—早改变了刘海发型,穿着圣华校服衰得扑街,又(伪装成)有圣华的男友。就算他敢想也不敢认。”
女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拼命点头认同。
“只可惜我啊—”
“哈?怎么?”
“你怎么不想想刚才那一路有多少圣华的学生啊?还多半是A班的同僚。”
“那又怎样?”脸上换出“难道你还想叫我为你的声誉负责”的不屑。
“不怎样,和你那么在乎夏新旬的原因一样。”
对话间白气飘浮起来。沉默的时间长到足够它们一点点化开散尽。
“可我,是喜欢新旬啊。”
女生一字一顿地咬清整句话,似有些落寞,却又坚定得不可逆转。
那的确是有必要了。
“我知道。”
所以呢?
没有半点起伏的声音在空气中氤氲。男生的脸转向马路,被一晃而过的车灯打出梦幻般的色彩,一瞬间后又归于沉寂,湮没在浅灰的暮色里。
没了下文。
许久,溪川才终于会意,“扑哧”一声笑出来,“说话真不怕绕断肠子么?你这种腼腆到自虐的家伙还不如咬舌自尽算了。”
“哼哼。彼此彼此。”男生视线仍没转回来,冷笑两声,扬手招下了出租车。
“追女生你还是多向我家新旬学习吧。呵呵。”一边打趣一边爬进后座。
“再厉害还不是只追到你这样的?”男生坐进前座。
“什么意思啊?”后视镜里看见女生故意沉下的脸。
“夏新旬虽然可以算是劲敌,不过在这方面眼光比我差多了啊。”
“啊你个头!就冲你这句话我也不帮你。你自己等着咬舌吧。”
女生白了他一眼,侧过脸对明显在观看相声演出的司机说道:“开车。”
红色的“空车牌”被翻下来,熄灭了。
4》》
这是一所办学不到十年的学校。
建筑和绿化都是全市最好。学校里种的树,大多即使在冬天也不会变得光秃秃。白寥寥的灯光下,漆黑斑驳的树影依然倒映在课桌上,形成了一点灰暗墨绿的色泽。
写字时手僵硬,字体勉强维持端正,数字和数字之间的距离不好掌控,一个不留神就重叠到一起。男生半垂着眼,侧脸的折线在浅色的头发根部坚定地折断,隐没在恍惚的视线里。
这里一点,那里一点,无数小细节堆叠,看得让毕业班稳重的女生们都各怀心事。
这样的男生。
在听见“夏新旬,有人找”的叫声后从习题卷上抬起头来,看见了倚在教室门边的另一位—对手,也可以说是另一个自己。
“谢井原?”在走近的过程中露出了一些诧异的神色。
对方点了点头。
“有事么?”
即使一个孤傲到态度有些恶劣,而另一个平易近人得像拥抱般的温柔。
即使一个发色墨黑,而另一个有大众情人般的栗色头发。
依然逃不开“一个是天才,另一个,也是天才”的定义。
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
绝不会像两个普通的少年那样,可以随意地相互打趣玩闹。每说一句话都必须经过完备的思索,每做一件事都像是早有预谋。每一句话里都充满了挑战的意思,那么像“一个特地到另一个的学校里会面”这种反常的事,意味着什么呢?
早已过了放学时间,天色换上黑暗。暖黄的路灯亮起来。只有在阳明这种寄宿制学校里,教室才依旧灯火通明。夏新旬从白炽灯光的笼罩下走进漆黑的夜幕里,深色的制服融了进去,深色的眉眼也似乎一点点化开,神情平淡地望向对方,等待着一个合理的回答。
刨去家里离阳明高中近的便利条件“顺便过来”不说,此刻的谢井原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上高三以来最大的长进似乎就是多管闲事。眼下又是一桩。
思考了半晌该怎么开口,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安全保守的方案,“柳溪川想必你没忘吧?她现在是我的前桌。”
像“其实是前桌的同桌”这种拐了弯的关系就不必强调了吧?
“……哦。”语气中有点不甘占了下风的成分,“那么,她还好吧?”
“不太好。”
“什么?”
“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转学么?”
“……”夏新旬不做声,脸上又露出少见的不服气。
“夏天时因为脚手架坍塌受伤了,你是在场的。”
“嗯?不是腿骨折么?为了这个转学?”
“不止腿骨折。她,”手指了指脑袋,“这里也受伤了。”
“哈啊?你说什么?”新旬无法再维持更多一点从容。
只沉默了两秒,声控的壁灯就无情地灭了下去。
“她到底怎么了?!”
壁灯重新亮起在男生失控的喊声中,井原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虽然我本该保守秘密,但是把实情告诉她最在乎的人,应该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5》》
阳明中学分明就是一个话题中学,相比起来有百年校史的圣华中学校风实在是太正了。
事情一扯到阳明,就一定会变出几百万个与事实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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