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民国桃色好 作者:潇湘墨客》第98章


又宛若是一口幽深的湖,汩汩地溢出宠溺来,全洒在她心底深处,却换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感,点滴在心头。
夜里的北平街头算是浪漫到了极点,一路走过去,身侧全是姹紫嫣红的五彩灯饰映过来,一片黄的,一团红的,就像是将天上的烟火移花接木到了凡尘,罩在姑娘小姐们的颊上便如同是贴了黄花一般,极其俏丽。远处一块空地里,临时搭起了戏棚子,夹着玉板声咿咿呀呀的,正唱到:“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们走在那断肠桥上,只能隐约听见唱戏声,此时虽则起了风,四下里却依旧是流光溢彩,桥底下有渔翁撑着小舟划过来,如此良辰美景,竟也忍不住买起歌喉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江里一盏一盏的河灯飘散开来,乍看之下,便如同在镜花水月中燃起了篝火一般,整个江面儿顿时泛起了红光,像是谁不小心在岸边儿泼洒了朱砂一样,煞是好看。沿着断肠桥一路走下来,岸上有架起斗篷在卖艇仔粥的大娘,几张旧桌椅,几碗热腾腾的香粥,几个路过的行人,叫人一下子顿觉饥饿。那傅作翊倒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给大娘付了钱,要了两碗热粥和米酒,又向船家租了一只小舟,方才划着浆将那小舟划出去老远。
江水黑得像墨一样儿,盈盈地映着天上月,银光点点仿佛是无数支红烛在四下里燃起,罩得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波流转,两岸的人愈来愈多,红男绿女个个点着灯笼,十分赏心悦目。他们吃过东西,又喝了点温酒,不由得都有些醉意,耳畔猝然清静起来,原是已经泛到江心去了,他们一男一女,一坐一卧,清风拂到脸上,竟不觉得冷,只是两人心里都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知足感,细小而深刻,像是印到了骨子里。
那傅作翊枕在她膝上,目光如胶地望着天上一轮皎月,缄默不语,关雪见他久久不做声,不由得问:“看了这样久,看见嫦娥姐姐没有?”他知道她是在倜傥自己,嘴角微微瑟动,声音却透出伤感来:“我只是舍不得今晚的月色,想再看一眼。”她笑道:“若是想看,明年的元宵节咱们再来看就是了,说什么再看一眼的话,叫人听了好像生离死别似的。”话甫一出,他心中猛地一痛,只找些不相干的话来说:“往年的元宵节你是怎么过的?”她眼中的光彩蓦然暗淡下去,心中顿然像是被一块巨大的磐石硬生生地堵在那里,声音微弱不可闻,笑意却依旧灿烂:“潇湘楼里的元宵,醉生梦死,莺歌燕舞,弹乐师傅唱的可比方才那撑舟的老伯响多了。”
她虽是笑着,眼底里终究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惆怅若失,年深日久,仿佛是烙在了生命里一样儿,美玉里的污点不可磨灭。那傅作翊不觉间竟戳到了她的痛处,黑亮的瞳仁中顷刻间闪过一丝心疼来,话锋一转,道:“潇湘楼有的,这里没有,可这里有的,潇湘楼也没有。”
关雪心中一恸,问:“是什么?”
他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瞳孔,小小的倒影里,唯见自己的脸庞,却是浅浅一笑:“猜灯谜。”此言一出,她果真是起了兴致,一双乌溜溜的眸子里燃起一簇簇小火苗来:“你只管说一个,我来猜。”他缓缓侧过头去,继续望向那夜幕皎月,眼神遥远而迷离,宛如嵌着一种思念,她明明就在自己的身边,可他依旧是思念,声音几近沙哑:“卧看天上露,雨后夕阳残……打两个字。”
她如此聪慧的一个女子,又怎会猜不出谜底,只是想到那两个字,心中隐隐恻动,只说:“我猜不出。”他却不买她的账,故作诧异道:“你怎会猜不出?”她仍旧是不依不饶,轻轻摇着他的手肘:“人家就是猜不出,我要听你亲口说。”他心中一软,缓缓开口道:“谜底就是——关雪。”她不由得自心底溢出笑意来,那种笑恰如五月里浅浅芬芳的兰草,与悲剧无关,与幸福有染。
他笑逐颜开:“你这小东西,这样显浅的灯谜都答不上来,按理该罚。”她将脸一抬:“愿赌服输。总司令要罚什么?”他转念一想:“就罚你跳一支舞。”
“这有什么难的?”话音犹未落,她便猝然站起身来,因着今日穿的是一件白色小洋裙,裙摆下边儿坠着一寸寸金丝流苏,舞起来便如同是扬在风里的蒲公英一般,轻盈而飘渺,绯红的酒气缀在颊上,愈发的俏丽动人。她跳的是北方的扭秧歌,那小舟儿一悠一晃的,烫得她亦有些头晕目眩的恍惚。
那傅作翊的目光却落在了她方才轻啜过那只白瓷杯子上头,杯沿边儿上还微微沾着些白色粉末,他心中顿然划过一丝钝痛。关雪眼前忽然一花,整个人儿眼见着便要跌落下来,他心中一紧,忙扑上去搂住她,她像是*气的皮球似的,软绵绵地伏在他胸前,那温热的鼻息全喷在他颈间,酥麻微痒,如同是山间一尾轻羽,有意无意地在他心上撩过,一直痒到人的心里去。
她脸上泛着一种异常的*,乌发里诱发出清幽凛冽的茉莉香来,一丝一丝就像是那钩吻的香味一样,勾魂夺魄,他竟看得有些痴了,忽然口干舌燥起来,只觉得小腹里骤然有一股暗涌的热流冷不防窜上来,叫他来不及去逃开,他搂在她腰间的手不由得紧了紧,骇然将她打横抱住。那小舟里原是有一个小船舱,兰色的碎花布罩下来,他抬手便“噗”地一声,将那布防拉起,凉风嗖嗖地吹着,又将那碎花布防猝然吹落下来。
小船舱内开了一个小窗口,却亦是用碎花兰布掩起来的,此时的风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噼噼啪啪地在那里拂着,里头的春色若隐若现。那花灯随水东流,这会子竟一路飘到了小舟底下,远远望过去便宛若是无数的花团簇起的莲蓬,花灯的烛光隐约投进来,映得她一脸红粉菲菲,像是熟透了的石榴果子。四下里静到了极点,犹能听见叮叮呤呤的小桥流水声,仿佛天地间唯有他的一颗心在那里咚咚地跳着,无限扩展开去。
酒气腾腾地升上来,她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难以言喻的燥热席卷而至,好像是无数只蝼蚁密密匝匝地在皮肉里攀爬啃咬,她觉得自己快要炸裂开去,又像是跌落了一滩死水里,眼底里全是迷茫的水气,只望见他那极英挺的脸,近在眼前,她禁不住伸出手去触,指间一热,已经叫他攥入手心。他的手大而温暖,附着一层厚厚的茧,却足以将她的整个小粉拳裹得严严实实,那白色洋裙是拉链样式,他的手在她腰间一滑,便绕到了背脊处,小拉链一分一分地往上拉去,他一颗心便一分一分地往上提,那一种急切与迫不及待全融入他的娟狂里,像是燃起了无数的小火苗,眼底里盛满了躁动与癫狂,快要将他整个人儿焚烧起来。
她睫毛轻颤,却蓦地睁开眼来,眸子里竟生出一种疏远与惧怕,身子渐渐开始发抖,语无伦次地喃喃道:“走开……不要碰我……”他心中一疼,自然知晓她在那牢狱里受过何种虐待,不由得生出怜惜来。她两眼汪汪地挣扎着,十分抗拒地推攘着他,可因着酒气正酣,哪里使得上力气,只是无关痛痒地打在他肩上。那傅作翊禁不住伏在她耳畔,轻声如同梦呓:“你认清楚我的声音,我是傅作翊,我说过,要为你保驾护航……”
她忽然顿住了,声音哽咽着喃喃道:“你会为我保驾护航……直到何年何月?”
他的温热喷在她耳里,缠绵低语:“直到这江水的尽头。”
话音犹未落,他那柔软的唇便已欺上来,在她颈间*碾磨,几近疯狂地汲取她口中的甘甜,那种不顾一切的肆意掠夺燃起了她心底的一把火,她的手缓缓攀上他肩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他的皮肉里,像是飞蛾扑火一般,她再也顾不上其他,这一刻,唯有他是最真切的存在,也唯有他,能令她心甘情愿地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哪怕是万劫不复,玉石俱焚,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焚炼成灰时,疯狂如此美丽……
、二十四】(1)红尘难回情不悔
第二十四章】(1)红尘难回情不悔
恍惚间坐在了一张偌大的梳妆桌子前,四下里簪满了彩花与剪带,红木门处全是四季海棠簇起的花海,一团红的一团紫的,那种璀璨竟绚丽到了极点,映得她瞳影嫣红,一身锦绣喜气的红色礼服,斜斜的襟花别在胸前,便像是赫然绽放出来的一样儿,迷人眼欲。身后的男人两手按在她肩上,缓缓俯下身去,那一面古意盎然的梨花木明镜竟照出两张笑意盈盈的脸庞来。
那傅作翊一下一下地为她描着眉,她瞳仁里氤氲着迷离的目光,只是痴了一般地凝视着他,问:“你从前还为谁画过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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