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滚远点》第109章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时若是浅儿选择了我们，她是不是就会快乐一生，”行至后院的紫槐树下，狐老爷子驻足，仰头看那参天枝叶，神色有些微伤感，旋即又转成释然，“直到你出现，我才明白，当年她若是任子羽离去，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更不会快乐。”
“是，妈妈曾说，她这一生虽然短暂，却精彩纷呈，与爸爸在一起，她才是最快乐的。”狐小乔松开外公的胳膊，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粗糙的树干，神色有些黯然。
“丫头，你与浅儿虽是母女，可你的性格却更随你的父亲。”狐老爷子看着外孙女儿无意识的动作，目光柔和慈爱，“你舍了慕容家老四，看似是成全了他，要给他最完整的幸福，你的确问心无愧，可你想过他的感受吗？你觉得以他的个性，会另觅佳人成就良缘吗？”
狐小乔一怔，指尖动作陡止，看向外公，目光由迷茫渐化成一抹担忧。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他们冷漠无情，无懈可击，可正因为无情，他们的情才弥足珍贵，绝不轻易付人，可一旦动情，便是一辈子。”狐老爷子阅人无数，对京中这些小辈的性格了如指掌，“慕容家几个小子都不错，老四更是人中龙凤，心够狠，手够辣，是成大事之材，可一遇情关，同样是个闯不过去的情种。”
“外公，他怎么了？”狐小乔心绪顿乱，疼得麻木的心，再次狠狠揪起，撕心裂肺的痛楚蔓延全身，那伪装的僵硬外壳在一瞬间崩裂。原来，无论她怎么努力，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意都无法化成默默无闻的守护！
狐老爷子抬手，轻拍外孙女的肩，稳住她微微轻颤的瘦弱身子，温声道，“今天我去与慕容老爷子品茶，老四也在，比以前更少言寡语，那张脸也憔悴不堪，我临回前，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单飞要我转给你一句话，求你去看看他。”
少言寡语，憔悴不堪！一字一句，如针般扎在小乔心上，那双清眸怔怔流下两行清泪，她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她真的错了么？不，没有，她知他会念她一辈子，可时间足以冲淡一切，足以让那段情化成记忆中的朦胧风景，终有一天，他会有家，有爱人，有孩子，她要看着他拥有一切…
“丫头，其实你一直没问过老四愿不愿意等你渡劫成人，你连机会都没给他，就替他做了选择。”狐老爷子抬手，轻轻擦掉她眼角的泪水，“有时候，峰回路转只在刹那间，端看你如何应对。”
机会？狐小乔扬起清眸，她与他，还有这样的机会么？倘若，她一辈子都无法渡劫，他难道要陪自己一辈子么？
“不，外公，我没有那个勇气拿他的一生做赌注。”狐小乔忍住心间痛楚，固执摇头。她不是父母，没有那义无反顾的勇气，她怕，怕本属于他的人伦幸福葬送在她的手中。
“哎，你与浅儿果真一样固执！”狐老爷子看着那张坚定小脸，摇头一叹，“丫头，外公言尽于此，记住，退一步，海阔天空。”
言罢，狐老爷子又叹息一声，转身慢慢回屋：浅儿啊，你们母女就是父亲这一辈子的劫，当年，父亲眼睁睁看着你离去却无能无力，如今，父亲又只能看着乔丫头痛苦无助，浅儿，你若泉下有知，告诉为父，怎么办？
狐小乔默然靠在树干旁，而后，顺着树干慢慢蹲下，双手抱膝，将头深深埋在腿间，一遍遍默念：狐小乔，你要坚持住，千万不能冲动！
“妞儿，谁欺负你了？哥教训他去！”狐劲越刚踏进后院，就看到蜷缩在树下的小小身影，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满目关切。
“五哥，在家里，哪有人会欺负我。”狐小乔慢慢扬起平淡如昔的清颜，唇瓣弯弯，浅笑着起身，“走吧，我房间里有冰镇酸梅汤，去尝尝。”
狐劲越看着那张平静的清颜，伸手扶住因腿麻而一个踉跄的狐小乔，语气微微凝重，“妞儿，哥不许你委屈自己。”这丫头明显有心事，却总是独自一人强撑着，这么固执坚强，还真不可爱！
狐小乔先揉揉腿，而后站直身子，调皮一笑，“五哥，既然你不许我委屈，好啊，背我回去，我腿麻了。”
狐劲越二话不说，立马半蹲在她面前，笑道，“来吧，哥哥愿效犬马之劳。”
狐小乔唇瓣弯起大大的弧度，跳到哥哥身上，疼痛麻木的心在亲情中的暖暖包围中，总算稍稍缓解了一些，“五哥，你走稳一些，人家哪有那么重！”
狐劲越故意踉跄脚步吓后背上轻似鸿羽的妹妹，吓得小乔一阵惊呼，却又忍不住轻声欢笑，真好，她也有哥哥疼，有哥哥宠。
窗前，狐老爷子和狐老太太看着笑闹的兄妹，对视一眼，目光中既有宽慰又有担忧：丫头这般固执倔强，真怕她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发自内心的笑声。
“妞儿，那天的事情有眉目了。”兄妹俩笑闹够了，窝在沙发里，一人捧一杯酸梅汤尽情畅饮。
“什么事情？”狐小乔随口问道，却在一瞬间回过味来，清眸顿时沉下，“是谁做的？”她曾听闻豪门中人心机深沉，却没想到险恶至斯，竟然在她身上动那么下作的手段！
狐劲越将手中水杯放到案几上，略带几分玩世不恭的星眸微微凝重，“我若说是意外，你信吗？”
意外？狐小乔目色渐暗，摇头低语，“五哥，我不信。”
“我们查到的事实是，那天宴席上两个女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在酒中下药，本欲让侍者将酒送给另一个，害她当众出丑，却未料到，侍者路过你身边时，那杯就，恰巧被你拿起。”狐劲越陈述经过。
“五哥，当时你在我身边，留意过那个侍者么？”狐小乔见他摇头，继续道，“那天人多，我本也未留意，可他当时并非路过我身边而是恰好站在我身边，在那样的情形下，我触手可及的，唯有那杯酒。”
“的确是太巧了，巧的恰到好处。”狐劲越亦不信那是意外。
“五哥查过云追月么？”狐小乔直觉此事与她脱不开干系。
先给自己喝下媚药，而后，力激自己当众表演，那时众人目光齐聚，自己就算能操琴而弹，也会因媚药折磨而丢尽颜面。这一场设计环环相扣，可谓用心良苦，其目的，无疑是将自己置于死地，永无翻身之日。
如此阴险狠毒，忍无可忍！
“我和四少…”话一出口，狐劲越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看小乔的神色，见她淡然沉静，才继续道，“那两个女人俯首认罪，说全是两人之争引发的意外，而那名侍者说根本不认识云追月，三人异口同声倒是极难得。”
狐小乔慢慢把玩手中的茶杯，以云追月的心机，就算是陷害自己也不会露出马脚，只是，她却不知道，越完美的东西越容易破碎。
“五哥，有个法子，或可一试…若她真的无辜，我自认倒霉，否则…”
狐劲越听完妹妹的低声耳语，星眸顿时熠熠生辉，“嘿，妞儿，真有你的，我明天就去安排。”
一侧花篮中的幻儿探出小脑袋，睁着朦胧的大眼睛呆呆问道，“乔乔，什么法子啦，人家没听见。”
“修炼要心无旁骛，幻儿，你再三心二意，我就把你关进小黑屋里。”狐小乔扭头将小家伙又塞进去。
幻儿又到了新一次进化的时刻，这几天一直躲在曼陀罗中潜心修法，此时刚出来透口气又被小乔给赶回去，顿觉无限郁闷，缩小的小爪子挥舞着，心里哼哼，我修修修！可恶，怎么还不成功！
“幻儿下次出来，会是什么样子？”狐劲越星眸睁大，难得好奇问道。
狐小乔耸耸肩，柔声笑道，“每次进化，灵力会强一些，外表却一直都那么可爱。”
篮子里郁闷的幻儿心情顿时无比舒畅，嘿嘿，乔乔夸人家最可爱啦。
狐小乔看着那团青气慢慢收敛，对狐劲越摇头一笑，这个小家伙就跟小孩子一般，有时候善解人意，有时候又任性调皮，最喜欢听她夸它。
六月最后两天，是京中一年一度的莲花节，一大早，狐小乔就被某位心急的哥哥自被窝里挖出来。
“五哥，莲花在那里又跑不了，你急什么啦。”狐小乔一边揉着惺忪睡眼去洗漱间梳洗，一边抱怨。
“嘿，妞儿，五哥今天等着看好戏，自然心急。”狐劲越靠在洗漱间门口，那张俊脸笑得玩世不恭。
“我懂了，五哥是急着左拥右抱，话说，这几天在家陪我这个妹妹，你那些红颜知己都望眼欲穿了吧？”狐小乔掬一捧凉水扑到脸上，顿觉清醒许多。
狐劲越那抹笑顿时僵在脸上，下一刻，一脸不忿，“妞儿，五哥可是帮你，你就不能说句顺顺五哥心意的话。”
“哦，也对哦。”求着人家还损人家，的确是她的不是，擦掉脸上的水珠，狐小乔一脸正色，就差躬身行礼了，“五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