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旅行团》第34章


“我不得不说,”知乔叹了口气,“上天有时候就是这么不公平。”
“?”
“那两个啦啦队的,”她噘了噘嘴,“脸蛋漂亮,身材好,最关键的是,她们竟然一点也不笨。”
周衍一边皱眉一边笑:“谁规定美女一定是笨蛋?”
“所以我才说不公平!”
他还是笑,停下来看着她,说:“你嫉妒她们?”
“……不。”她瞪他。
“你嫉妒了。”
“我没有。”
“你比较嫉妒哪一个?眼睛大的,还是比较白的那个?”
“我还以为你只以胸部大小来区分女人。”她扯着嘴角。
“喔,”他耸肩,“她们都是75C。”
“……”
他笑笑地看着她,好像明知道戳到了她的痛处却觉得看她生气的样子很有趣。他的微笑就像是一道魔咒,把她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喂喂喂!”老夏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喝着冰汽水大喊,“你们怎么停下来了,快给我干活!”
知乔重重地叹了口气,继续去绑那该死的结,嘴里振振有词:“我是喜儿,我恨丝带!”
周衍无奈地摇摇头,眼神里有一种莫名的纵容。
忽然,啦啦队的姑娘们大声欢呼起来,互相击掌似乎在表示庆贺,过了一会儿,两人就拿起背包冲了出去。
“她们绑好了?”知乔看着手中的丝带,一脸地不可置信。
“她们很聪明,”周衍说,“懂得什么是投机取巧。”
“什么意思?”
“我相信她们在那些较高的树枝上只是粗略地绑了一下,并没有花太多力气。”
“你是说她们作弊?!……”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引来其他选手的侧目。
“用不着管别人,做自己该做的事。”他用一种类似于命令的口吻对她说道。
知乔撇了撇嘴,决定听他的。
这时,谢易果和他的驴友兄弟穿过红色的木门走进了花园。知乔回头看了看他,谢也对她点点头,经过了昨天傍晚跟周衍之间的那场争吵,此时面对谢易果,让她不禁有些尴尬。
“你觉得他怎么样?”周衍抬头把丝带挂在更高的树枝上。
“什么怎么样……”
“你认为他值得你信任吗?”
“我相信我的每一个朋友。”为了不让自己觉得尴尬,她只好面无表情。
周衍的嘴角有一丝充满讽刺的微笑:“如果还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就千万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为什么不可以?”她想,他终于说到点子上了。
“因为,”他放下手臂,看着她,“人都是自私的。千百年来人类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互相憎恨和贬低。”
“我不喜欢你的想法——谢易果从没做过任何伤害我的事,而且他还一直帮助我。”
“你用不着喜欢,”他顿了顿,“就好像你用不着喜欢我。”
说完,他转身去树干的另一头继续绑他的丝带。
知乔第一次对周衍这个人感到一种彻彻底底的愤怒,他简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独裁者,他以一种类似于“父亲”的心态试图掌控她的行为、方式、甚至是思想。表面上看,他是一个沉稳、温和的人,但骨子里,他有一种不能忽视的侵略性,任何人都是他的敌人,任何人都不值得他相信。
但她不禁想,他为什么会像敬重恩师般敬重她的父亲,为什么如此相信她的父亲,并且愿意为此忍受她这个总是“拖后腿”的女儿?
“……你恨我吗?”忽然,他在树的另一头轻声问。
“……”她并不恨他,但她不想跟他讲话。
她听到他悄无声息的叹气,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最后,他说:“你会恨我的……总有一天。”
知乔停下手上的动作,向前走了几步,他的脸又出现在她眼前。因为连日的奔波而出现的眼袋,好几天都没有刮的胡渣,还有那比从上海出发时黑了不少的皮肤……但即使这样qǐζǔü,他还是有着毋庸置疑的吸引力——至少对她而言,这是一个更近、更真实的周衍。
从工作人员手上接过新的信封已经是下午三点以后的事了,知乔累得有些头晕目眩,周衍皱了皱眉头,说:“先吃午饭吧。”
“真的?”她捂着额头,也许是晒了太久的关系,皮肤表面很烫。
“嗯,”他点头,“至少我们不会是最后一名。”
知乔环顾四周,发现装潢公司老板们还没有到达,早些时候,她听说他们选择了攀登大桥。
他们去了花园附近的全球连锁快餐店,一人要了一个汉堡和一杯汽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吃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知乔问。
“哪儿也不去。”
“?”
“看到那个人了吗?”他指着远处广场上正在踩高跷的街头艺人,“我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他们的工作。”
“卖艺?”
周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纸,放在他们两人当中的地上:“而且必须赚够50澳元才行。”
“……我们该怎么做?”她一下子失了胃口。
“你会什么?”
“不知道,唱歌?”
“没有话筒能唱多响?”
“也许……十米以内。”
周衍摇头:“那吸引不了人流。”
就在这时,广场的另一边响起一片掌声,原来是啦啦队女郎跳起了啦啦队之舞,她们是如此地训练有素,和着响亮的歌声动感十足地舞着。
知乔看了一会儿,终于说:“好吧,我承认我嫉妒她们——不过仅仅是因为胸。”
周衍起身走进快餐店里,当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块大大的纸板。
“走吧。”他说。他把没吃完的食物放进纸袋,丢进垃圾桶,然后快速走下台阶。
知乔用力把纸杯里剩下的冰镇汽水喝完,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周衍走到高跷艺人和啦啦队女郎当中的一片空地上,把纸板摆在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又丢回口袋里。耳边响起的是ABBA乐队的“Dancing Queen”。
周衍站在离知乔三步以外的地方,绅士地伸出手臂,问:“可以吗?”
“?”知乔瞪大眼睛,用表情询问。
周衍微笑起来,不以为意地上前一步牵起她放在身侧的手,跟着乐曲移动脚步,嘴里轻轻哼唱着。
他那一向沉稳、严肃的面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带有不羁与温暖这两种矛盾因素的表情。他眼神恍惚,似乎回到了属于ABBA的那个年代;他的每一个脚步,每一个动作似乎都精准无比;她手忙脚乱,他却神色自如;他是这么的……神秘难解,但又和蔼到笑容可掬。
他的手指轻轻地捏着她的,她觉得自己连血液的流动也加快了速度。
“you are the dancing queen;young and sweet; only seventeen …”他浅唱着,对她微笑,眼神里带着一点点顽皮。
她也对他笑,不过是苦笑,一个不懂得如何跳舞的人忽然被拉进舞池似的苦笑。
可是下一句,身边竟然多了许多应和的声音,有人开始加入他们的队伍,像周衍一样挥舞着手,甚至比他唱得更大声:see that girl; watch that scene; dig in the dancing queen …
他们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唱歌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后来的后来,每当知乔想起这个悉尼多云的午后,总是忍不住怀疑这是梦境。她好像看到了许多男人和女人,不同的年纪不同的面孔,相同的是,他们都兴致勃勃,仿佛这是一场舞会,即使没有金色的阳光,他们也照样玩得尽兴。
周衍始终牵着她的手,好像她也是他舞蹈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于是她笑了,不是苦笑,而是一种开心的笑,如同十七岁女孩般青春、甜美的笑。
一曲结束,也是梦醒的时候,但知乔惊讶地发现,他们面前的那张大纸板上放满了各种硬币和小额纸钞。
“哇哦,”周衍一边叹气一边露出为难的表情,“恐怕我们超预算了。”
“……”
周衍对着老夏的镜头取出50澳元放进线索信封,然后把其余的几十澳元交给广场边正在募捐的教会工作人员。知乔终于看到了那张大纸板上的字:
她错愕,这根本就是□裸的乞讨!可是,她又无奈地笑起来,这同样也符合周衍一贯的作风——当他想要得到什么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直接告诉你。
周衍把装着钱的信封交给等候在友谊花园门口的工作人员,后者点清了之后,指着不远处展览馆外的广场,让他们去寻找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主持人。
周衍转身走在知乔前面,一束夕阳透过云层照在他浅蓝色的衬衫上,然后在他身后投射出淡淡的轮廓。
知乔忽然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下子爱上周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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