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第59章


时好又飞也似地搭电梯上了顶楼,跨出门只见右侧的走廊尽头,棹西一个人支坐在单薄的蓝椅子上,隔得很远,他的手又挡着面,却叫她也能听见他每一下的呼吸都是促重的,像胸口被懵然压住了什么,又好不容易得了罅隙。
她双手蜷握,面前的白玻璃窗上已经印上了一个浅淡的水点,继而循序,越点越多,最后密密地染成一片,应景地滂沱起来。夏末的雨,总是奇袭,来得快,去得更快,然后是破云日见,回温,再穷途末路地徒热上几天。
时好定定神,低头且轻且重地走过去,胸中仍有止不住连绵不绝首尾呼应的海浪,巡回拍打心礁上,路过一个拐弯,被人猛然一拽带,她的脸贴过冰冷的墙壁能感到墙灰粘在眉毛上,她起了闭眼反射,再一睁开只见是乐言,神色肃穆,甚至阴淤。
他一张口就问:“沈婉颜在哪里?”
“在家。”
“早
49、Chapter。 48 。。。
上呢?”
“你什么意思?又想干什么?”时好极力压低声音,她今天见到乐言,只觉特别不善,几乎对其有怨,心里不自觉防备起来。
乐言抽一抽唇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了四折的报纸,递给她,她一把扯下,是两年前的报纸,沈征堕楼身亡那日的报纸,不过这点时间,四角就打了卷了,微微有些黄斑。
时好一看便心思百结,乐言又说:“锦城突发脑溢血,我赶到病房的时候她正在做初步抢救,手上死死拽着这个。”
“这跟小婉有什么关系。”
“我想不到其他人。”
“你!”时好恼地把报纸扭成一团,努力平复说:“我告诉你,她一个早上都待在家里,和我在一起,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怀疑?我真的服了你天马行空的能力,一会怀疑她在……做那种勾当,一会又以为她要害锦城,好,她有什么动机?仰乐言,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她甩头要去找棹西,又被乐言一臂牵住。
时好想也不想,回头就是一耳光,通脆有声,连她的手掌也痛。
乐言回过头来倒是不气,见她甩手反而笑起来,他握住她的肩,俯□耐心地说:“小好,你知不知道你根本不会撒谎。还有,医院的报纸杂志一季度更换一次。动机?那不是我该关心的问题。”
时好冷目,结舌,乐言拉下她僵在手里的一团报纸,将她幽幽转了一圈,朝外轻轻一推,“去,去陪棹西,我什么也没有和他说。”
时好并没有强执什么,同手同脚走出去,木木然在棹西身边坐下。
棹西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沙哑地问:“为什么打乐言?”
时好胆颤,“你听到了?”
“你的耳光简直有回声。”棹西直身起来,过来握住她的手,硬笑道:“怎么搞的,头发乱糟糟,外套也穿反,热不热?”
几天不见,他还是和平常一样,衣着合度,麦色的肤,眼神很亮,只是眼窝底下有两片黑沉的凹陷,然后,关心无关紧要的事。
时好低头顺了顺头发,外套就不管了,背上早就汗透了,一粒心乱蹦地要逃出腔子,只怕棹西听到她同乐言的谈话,又急道:“医生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我到的时候已经送进去了。”棹西面色平静,却叫时好听出他些微懊恼,“乐言说她的高血压一直控制地不好,可我从来没想过……”
时好扰断他,不知所措地给了他一个冗长而迷幻的吻,休尽全力。
棹西被吻地莫名,时好从未这样主动而急迫,他心里是喜欢的,却实在没有情致:大白天,手术室门口,他的母亲在里头生死未卜,他只好轻轻带开她,搂在怀里,黯黯地说:“时好,你想我了就好。”
“棹西,你听我说,我只
49、Chapter。 48 。。。
是……乐言他……”时好语无伦次。
棹西脑中酸胀难言,刮一刮她的唇,淡然说:“嘘,我什么也没听到,你不用告诉我,陪我在这里等锦城出来。”
时好一想到锦城,不由憋泣,“你什么也没有听见。”
棹西拢一拢她,默默不语,半响才说:“不想听见,就听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起恢复更新。
第二部分即将完结。
谢谢。
50
50、Chapter。 49 。。。
锦城最终没能走出来。
主刀医生本想做些陈述,棹西无力地摆摆手。
人没了,什么理由都一样。他经过四个多小时的等待,已有心理准备,沉静无比。半靠在手术室外的窗边,不禁失神,锦城昨天还抓着他的手笑嘻嘻,一个人,一夜间,一转眼,让他想起眠风去世的那一年,也是在手术室门口,那次情况尚不算十分凶险,于是起先他便是相对平静的,锦城却从眠风进手术室便开始毫无根据地大哭,几乎被院方赶走,不料想最后是这样的结果。到如今,人事全非,连锦城也选择离开,也好,人间的事算也算不清了,不如让他们三人计于身后——如果,世上真有英灵的话。
乐言早已赶来,一同闻讯静默片刻,就抢先一步进手术室,他说,理应由他亲自替锦城做最后的缝合。他见到面容祥和的锦城,便遣走了另一名实习医生,独自留在里头,一时事毕,拔掉了锦城身上的管子,擦净血污,俯□吻吻她柔软的额头,仍是温的,他的拇指最后一次缓缓推抹过她仍带些红润的唇,轻声唤:“锦城姑娘,你终于能去找你的征哥了。”
只有时好一个人,在外头蹲在地上嚎啕。如果乐言说的是真的……她很快哭得只剩抽气,不及深思,更不敢深思,只有一团一团的疑云像一捧扯不尽棉絮一般堵在胸口。
棹西微微抬目,收神,彷如自梦中醒来,过来一把有力地扶起她,沉声道:“走,先回家去。”
“我想再看看她。”时好一开口,又是耐不住的酸意上涌。
棹西淡笑一声,“现在不是时候,有乐言陪着就行,后头的事他会处理……”
“她是你母亲!”时好气浊。
“所以我更不想看到她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的样子!”
时好身上一激,噤声,任由棹西拖走,随顺地跟他回了逸成园。
暮色深沉,棹西一回家就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时好也昏神进了书房,一天没有吃东西,却腹涨得很,简直涨得绞痛起来,她扶着桌沿坐下,扫到写字台上的电话,伸手出去拎起话筒,略一怔忪,又放下。
要不要质问婉颜,又或许一切只是一个冥冥巧合?这桩事太大,如天大,仅凭一张报纸就莫名其妙地坐实小婉“杀人”?这样的伏夏夜里,窗外有纷乱嘈切的虫鸣雀呖,痛揪住她的心,转瞬而过的念头叫她像吃了早杏一样的苦涩,杀人,这真是杀人。她不得不猛地掀起电话,重重地按下一个一个号码,接通,却是冰冷僵硬的女声提醒她占线。
时好仿佛失却最后一点意念,颓然仰倒在椅子里。
棹西很快替锦城安排出殡,没有通知锦城在越南的本家,也没有必要。锦城早年已同他们闹翻,言明老死不相往来,又是
50、Chapter。 49 。。。
喜静不喜闹的人,于是丧礼简约至只有他们三个,也没有什么仪式,甚至没有鸣哀乐,只是与时好乐言一起静默地守着她。锦城躺在水晶棺里,带了一顶短短的假发,着一条白色的长裙,添了一点淡妆,气色极好,身量又小,远远看像是一个进入安睡的孩子。
棹西神色悴溃,一言不发,时好紧紧攥住他的手,仿佛两只手虬结生长在一起,乐言深深看他们一眼,安静说到他已经辞职,不日会带锦城回加拿大。
棹西没有挽留,只是点点头。
时好难以置信地望乐言一眼,自从那天她扇了他,再见他便眼神闪烁逃避,一直没有与之对视,乐言苦笑,用口型问:“舍不得?”
时好泪意盎然地狠瞪他一眼。
乐言来不及回笑,目光一凛,猝然一转身冲出厅去,时好正木然,棹西亦回头,摸摸她的脸,“时好,你听不听我话?”
时好脑中云雾,茫然臻首。
“替我在这里陪锦城,哪里不要去,听到没?”棹西一步一步慢慢退出去,和声嘱咐。
乐言穿过人头涌动的过道,视线搜寻一阵,三步两步就在一棵欣荣樟树下钳住那只细小伶仃的手腕,他冷笑一声,“热衷捣蛋的妖精,抓住你了。”
“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都喜欢拿犯人。”那人回颜展笑。
乐言峻然逼视她,一字一字地齿重,“沈婉颜,你真是犯人。”
“大伯,捉贼拿赃,证据呢?”婉颜从容淡笑,“赠你一句话,君子乐得为君子,小人冤枉成小人。”
乐言闻言更狠一捏重,婉颜眉间有一丝辛苦,棹西的声音却自他们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