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第66章


乐言站起来,取过放钥匙的台几上的笔及便签纸,唰唰写下几个字,就抛下笔打算离开,却见楼梯上的廊道里棹西关上卧室的门,预备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乐言看出点苗头,他泰然。
“要走?”一个男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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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要走。”另一个男人答。
棹西默不作声点点头,乐言则说:“给你留了一张药方。”
棹西说:“谢谢。”
乐言略去他口气里的生硬,淡然地离开。
棹西目送他出门,下楼,一边扣上衬衫扣子一边走近台几,手伸出去,踌躇,终于还翻开那张对着的小纸条,忽地浮起一个讳莫如深地笑。
“唯坦诚尔。”四个瘦劲的字黑白分明地落在鹅黄色的纸上,就这么简单,原来就这么简单。
他要她笑,唯坦诚尔。
也许他曲棹西能无师自通呢?他把纸条塞进西裤口袋里,又转身上楼,推开门,时好正懒懒半躺在沙发上拢了拢衣襟,见他进来,忙支起身来,“乐言走了?”
门咔哒一声关上,他答:“对,走了。”
“不好意思呢,撇下他。”时好讪笑,“这个家有两位太不尽职的主人。”
“我想他不会介意。”棹西跨过扭成一团的地毯,坐到她身边,免不了急促一笑,“倒是我十分介意,刚才的事怎么能只有上半段?”
时好脸一窘红,神色不安,故意看向别处,狡辩道:“可话你已经通篇听完了。”
棹西温声问:“那么,我可不可以再听一次?”
时好见他一脸诚乎期待的样子,微微好笑,“好话怎么可以说第二遍,没有这种道理。至多有下次,我允许你录下来。”
“下次?猴年马月?曲太太生了一张铁嘴,我早有领教。还有,并不全是好话。不,应该说,好话不到五分之一。”他端然提醒。
时好搭一搭眼皮,“我相信以曲先生的功力,只会筛选好话的部分来听。”她伸手打一个哈欠,“夏天就是讨厌,吃饱了就想睡,就像后脑被人下了拔不掉的瞌睡虫。”
棹西抱起时好,拆穿她,毫不留情,“明明你不吃饱也是想睡的,诸多借口。”可他抱着她缓缓转了两个圈才安然放到床上,好声说:“你爱睡就睡,睡多久都没关系,只是晚上不能再由着你吃一桌子素菜。”
时好不耐烦,“我知道,白血球,白血球,白血球,该死的白血球。”
她翻个身就要睡了,他在她身侧轻轻抚拍着她的肩哄着,回忆起她刚才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完整无缺地自脑海里鲜活地蹦出来,有清辉的色泽和饱满的形状。
她那样咬牙切齿地说:“我恨你侮辱我的智商,你知不知道我逛街的时候隔着玻璃会看见你的人像门神一样站在店门口?他们的目光总一刻不停地追寻着我,好似一离开我就蒸发一样,我没理由不发觉。你没有嘱咐他们学会当隐形人?”
她那样咬牙切齿地说:“我也恨你侮辱我的情商,陶艺班的陆老师和姚太太也是你的人?我不需要你安排朋友给我,太假。大约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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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手阔绰,有连锁反应,连姚太太送得礼物也太贵重,可约我吃饭时话题搭不上不说,亲自对着我又皮笑肉不笑,像是背后有人戳着一把刀,你不如下回改请专业演员?”
可她静一会,却又说:“我都知道,可那又怎样呢,多少后悔不迭又转念推翻。明明能走的时候没有走成,现在我走不掉了,甚至想到从前的生活已然觉得害怕:狭小的一格工作间,一台常死机的电脑,晚餐永远是泡面和披萨轮战对打。我明明知道自己得病的几率比其他女人高三倍,却并没有刻意保养,因为不在乎也没有什么需要我在乎,可现在我有在乎的人了,才更想赶紧好起来。”
时好对棹西说:“我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装得久了也就真不知道了。你还在害怕什么呢?我后路皆断,连原子的房子也卖掉了,显然不打算离开你了。其实,我从没有真正打算要离开你。如果你怎么样也不懂,我放弃,我自己明白也就够了。”
棹西本就定力不足,怎么还能不发狠把时好吻至腿软,抱着吻坐着吻压着吻,无所不用其极,场面残酷至极。如果不是在他要求下半集的关键时候,时好起心猛踹了他一脚,几乎就成了。
是以这时他默默敲了两下大腿,心中大幸。
谁叫这一脚太狠,稍不留神抱憾终生。
她仍是不愿意,仍是。
他也不死心,小心翼翼地问她:“今天不是黄道吉日?”
她却死死抓紧自己的衣服,摆出宝相庄严的脸,正气凛然地答道:“中吉,宜修行,忌动工。”一句话,不惜把他继续关在大雄宝殿,甚至,棹西有自己正在逼供赵一曼的错觉,她是那样壮烈成仁的姿态,衬得他成了猥琐无遁的配角。
他郁结,这才是真正的身心受创,年少时那几笔荒唐比起来算什么?真正蝇头大的一点。乐言只记事不记人,他却真正连事也不记得了,一个情意凉薄的男人总会遭到报应的,早报晚报,时候已到。
这时,时好又闲闲说了一句话扯回他飞脱奔远的思绪,“乐言说,帮锦城办生忌,你觉得好么?”
棹西心里微微一动,“要定蛋糕么?”其实,锦城的生死忌相隔不久,一年了,时光快如许。
时好在那一侧拍拍他的手,“真是心有灵犀了,要定她喜欢的那一种,恰好我们口味也相近。”
“巧立名目。”棹西捏一捏她的腰,随口答应,“也好。”
时好趁机插言:“对不起了,棹西。疼么?”
他骇笑一声,“不客气,多谢曲太太脚下留情。”
时好也有三分难过,想出言安慰,又觉多余,一时静悄悄。
“沈婉颜,我是说……你妹妹。”棹西觉得气氛佳,免不了得寸进尺。
“她怎么了?!”时好猛地一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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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没怎么,很好,工作出色。”棹西安抚她。
时好尤有不满,“她没有理由受你的监控,这一点,我必须提出申诉。”
棹西并不与她争,“不如,那一日接她回来,家里热闹点,你又对她念念不忘。”
“她知道我生病么?”时好并未答应,反而有问。
“时好,她没有理由不知道。”棹西答:“拜那该死的护工所赐,你还上了报纸。”于是,他更需要请乐言回来,到底是自己人放心。
“所以,她要求与我见面了么?”
“并没有。”
时好寂寥一笑,“看来她尚在记恨我。所以,你的提议实在馊透了。”她一字一顿道:“比八八四四三二还馊二百五十倍,驳回。”
棹西吃力不讨好,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这里,我也不想让他们分开了。
和?悲?和?悲?
冻梨纠结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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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锦城生忌那一日,时好吩咐庄姨烧了一些锦城最爱吃的菜,大多是素的,棹西则负责亲自去买一些甜食。
乐言姗姗来迟又什么忙也不帮,坐在椅子上双目微暝,美其名曰:养神。或是偶尔睁眼只专注凝视桌上摆得一只小相框,里头是锦城的相片,年轻时的锦城,在红河边,穿着最简单的素布裙子,一如她平常的笑,并不明媚,眉间似蹙非蹙,仿佛结了淡淡的郁。
有些人结郁总会想方设法努力摆脱,她没有,总心陷其中,偶尔到极限,还妄图从中寻找一点快乐,也是卑微的。现在,人不在了,乐言想:不知她现在有没有真正寻到她要的那种快乐?相比于今时今日时好努力让自己愈,棹西努力让自己累,乐言努力让自己忘,兴许,她真是快乐的,只是留下的人各自有各自的无奈。
三个人终于坐下来,宽长的餐桌,却一不小心便摆满,太多菜,太少人,锦城的相片放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副碗筷。
他们沉默良久,时好突发奇想,指一指蛋糕,“我们要不要唱支生日快乐歌?”也没有人应她——棹西同样有些入神。时光若流,弹指刹那,近一年了,锦城那样匆忙地离开,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惊心动魄的几十年,换来寥寥草草的终结。她始终没有摆脱沈征在她生命力投下的影子,一如他自己。原来命里给的,百般拨弄,也注定逃不掉躲不了。只是初念浅转念深,又触及沈征的名,胸口里再也翻不起惊涛骇浪,甚至当初的狂躁亦变得不值当——时好比起来,其余什么也不值当。
半响,见无人附声,时好难免有些怏怏,乐言才皱眉一笑,“唱罢,否则这阵仗,不像在过生忌,倒像在养小鬼。”
时好哑然,回过神来啐了数回,棹西依旧无甚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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