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颜,时好》第68章


“怕你?怕你什么?”乐言说:“怕你抢走老曲?也是,你看中纨绔子弟,有前科。”
“我早说了,你喜欢她,自然看她什么都好。”婉颜不愠不火,只是不以为然,“若她真如你所想的这么豁达开朗,也不会把自己憋得病了。我可怜的姐姐。”
“她只是不知道你要什么,你要什么?”
“钱啊,我想要钱,以前不觉得,现在才知道没钱真是不行啊。”婉颜喝得太快,酒气上涌,她咳了一声,“至于你的弟弟,真是坐拥江山美人,哄得我姐姐晕头转向连横征也拱手了,说实在,我不会忘记他把我逼得走投无路的那些日子,最困窘的时候我可是真心考虑过要去做那种职业呀。”她浮眺他一眼,意犹未尽。
乐言沉默一阵,说:“你知不知道你就像一个万圣节小孩,堵在人家门口,不给糖就捣蛋。其实,你哪一次赢过他了,他向来手段激进,你没必要跟一个男人拼狠。何况,他逼你也不全然为了你姐姐,更为他自己。你知道么,你在美国赌气大玩失踪的时候,你姐姐曾经想过将她名下所有的股份和物业全部转给你,老曲却说没有找到你的人,转了也是白转,你知不知道那些股份值多少钱?”
婉颜微微愕然,又注视乐言,嗤笑:“噢?你知道?有多少?”
“不消具体数字。”乐言通达地笑,“最起码值钱到如果可以,他希望你永远不要出现。集团之于他而言,不比时好重要,但与时好同样重要。”
“呼,那我不是该庆幸,我居然还活着,他会怎样
57、Chapter。 56 。。。
?买凶?”婉颜撑着眼睛,晃晃脑袋。
“不至于,他良心未泯,只不过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像足我养父。不许一点点失控因子出现。只是,就像大风一定会遇到锦城一样,棹西一定会遇到时好,再强悍的人都该有一个弱点。所以他不得不让你回来的时候,有多不甘且多心虚,不过是因为害怕失去时好。”乐言见天渐熄,手一撑站起来,进房间。
“我以为医生不会宿命论。所以,你不会去为自己争一争?所以,他把我丢给你,你也接受?他手真快呢,一箭双雕,嗳,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骨子里居然是滥好人,真孬。”婉颜仍坐着,丝毫没有打算起来,清丽笑着。
乐言闻言转身,斜靠在门边,真假参半地说:“你们作弟妹的,怎么可能会懂当兄姐的苦心?”
“哈,真是一片丹心照汗清,说得好像你也是亲生的一样。”她见他旋身进去,偏头高声问道:“喂,大伯,我证件被你宝贝弟弟扣了,或者我可以借你的定一间旅馆,不然晚上我睡哪?”
屋里飘出一个淡定无比的声音,“沙发。”
她耸肩,讪笑,可她是沈婉颜,现在沈婉颜自然不会让自己屈窝于沙发,到了睡点待她梳洗完,又趁着乐言洗澡的空当已经成功占领高地,实在没有必要客气。
她做了几个钟头的飞机,下来又马不停蹄被一路押解,口干得很,喝尽了床头的一杯白水,便蜷起来很安心地睡。
近来她也总是做同一个梦,梦见一个人,一掬碧波小湖边,洋洋洒洒梧桐树下,等着她的白衣青年,有漆黑而深邃的眼,只是每一次也走不近她,她怕,走近了才发现他发出得是那种骇人的狞笑,就会掐着点醒来,醒来又总是笑自己。
白衣青年,哪里会有什么白衣青年,根本从来也没有什么白衣青年,可她还是早早地歇睡,再不厌其烦地梦见,循环往复。慢慢地,这或许会成为一种习惯,她喜欢那种裹足不前终究只差一步的感觉。大约是真相太不美了,丑到极点。
她就是记忆力极好,上学的时候便是如此,也爱临阵磨枪却永远又光又亮,是很拿得出手的本事,过后也不忘,教授随堂问起来,她照样答得不紧不慢,井井有条。
只是好学生没有好下场,也是记忆太好,便怎么也忘不掉她不过是累了想倒下来靠一靠的时候有人是怎么得退了一步,仍她往后摔死在地上,就像那个孩子们最爱玩的信任游戏,危险刺激伴随巨大的满足感,可惜,她没有选对玩伴。一记失足,回眸,所有人已当她是宵小女。
真的是她错?是便是罢,一错到底,也很痛快。
“痛快?什么痛快?亲者痛仇者快?”她低呓蒙寐之间,听到耳边有人沉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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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肯慢慢张眼,床头灯并没有关,昏黄幽惑的光下,她视线逐渐清明,只见乐言半倚在床上,头发吹得半干,还有些潮。
婉颜惊醒,抱着毯子开口就恶狠狠,“我要睡床!”
“你睡,只是我不会睡沙发。”他关灯,躺下,与她楚河汉界,分而治之。
婉颜浑浑噩噩,手指微麻,“大伯?”
“不要叫大伯,听腻了。”
“仰医生?如果我不是仍在晕机,大约就是你对我下药。”
“对,你刚刚喝的水里有轻微的安眠药成分,不过本来是我的份,你又误中副车。”
婉颜懒懒地笑,“医者不自医,还妄图感化顽劣。挖个坑自己跳,我看你接下去怎么办。”
“你这个小姑娘,敌对情绪怎么这么强?自称顽劣的一般都是纸老虎。”乐言闷笑,“接下去?睡觉。”
“小姑娘?”婉颜糊糊地笑,“早已经不是了……”
她等不到乐言同她道晚安。
第二天一早,她醒来,闻到一阵奇异的饭香,还是过油的,引起一阵通透的肠鸣。她掀开毯子爬起来,刚伸手要折叠,一回念,还是随意弃下,打理打理自己就闲闲走到客厅里。
乐言从厨房里弓身钻出来,端着一只盛得十分满当的大碗,说:“蛋炒饭,没得挑,附赠白水,没有任何化学成分。”
“刮目相看,仰医生真是仁至义尽,居然为我做蛋炒饭。”她拉开椅子坐下,就桌上的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又见他从电话边上拿起车钥匙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怎么不吃?出去?”
“前天的剩饭和快过期的蛋,只能拿来招待客人。”他开门,“我去上班了。”
“你是不是恨不得淋上地沟油?”婉颜头顶焦雷滚滚,猛地按下筷子,“上班?你不用看着我?你不怕我跑?小心曲棹西拿你是问。”
“你的腿,还要教你怎么跑?我又不是学步车。”乐言带上门,当真离开。
婉颜口微张,也不及说什么,又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的双眼仍是疲倦而酸胀的,只身怔坐了好一会,再悄悄提起筷子,轻轻拨弄了两下那碗饭。
明明是黄金炒饭,每一粒米上都黏裹着蛋,剩饭和过期蛋?化腐朽为神奇,真稀奇。
她叹笑一声,低头一口一口吃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修剪剪精简了一下,晚上发了半天发不上来,只好用定时了。
十号还有一到两更,如果不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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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hapter。 57 。。。
乐言这一天并不坐诊,亦没有什么特殊病人需要关照。太多病人便是这样,若有心对他太好,长此以往,反而拿腔作势起来。
于是他独处,静静翻完了休息室里一个月内几乎所有的医学类杂志,也没有什么奇异的念头,甚至没有生气,他只是不意外。
大约是那一瞬罢,时好伏在餐桌上笑得仰合不住,棹西或许许久也没有听到她那种难听到极致的笑声,才产生这种莫名而又被无限放大的危机感。
至于乐言自己,他对时好虽算不上妄念不断,却也辜负了棹西的信任。至少,棹西心里十成十是这样追定的,真像个蠢货。他们结婚至今已有近三年,时好望着他的眼,仍似陷入十里云端,茫然而柔和。他难道当真半点感触也无?
只是棹西的怕,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惯性病,看来什么都拥有齐整的人,实则一直在失去,便想把仅存的东西狠狠攥住。时好总说,棹西成了她最后的一根绳索,拉起或放下,天高或悬崖,不过是他一念所系,而之于棹西,时好又何尝不是这样一种存在。
两个蠢人,用一种蠢方法,最后得到圆满。世人大多不聪明,于是用身和心相互碰撞,碰得横飞模糊,才发现原来也不过是原点,然后,一次一次妥协。至少他们两个,是心甘情愿地相互妥协,不好么?从前有一瞬,乐言看他们,几乎有成为怨偶的资质,现在,也算变相的欢喜罢。
而乐言自诩比棹西聪明两分,自小如此。从一开始,他便没有打算要趟这一汪浑水。棹西真是抬看他。有一种情,叫时不与我,曲棹西这只霸王,恐怕永远不懂。
电话响,从口袋掏出来,接起来。
“我替你们找了一间稍大的房子。”棹西说。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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