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着的爱情》第4章


挺牛的,老爷子是教育局的一个什么处长,他上我们学校不是考来的,似乎是某个普通高中借读来的。废
话少说,龚克看上了这个娇小玲珑的姑娘,可这小姑娘有个小男朋友,是三班的一足球健将,俩人初中同
学,青梅竹马。龚克交涉不成,动了歹心,非要收拾那足球健将一顿不可,于是吆喝了一干人等,放学了
在学校后面等着。那足球健将是校队队长,跟宋乐天是哥们儿,宋乐天本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事儿还能
少了他?明知道挨处分他也往上冲。当天晚上他和足球健将也招呼了一票小兄弟,一人怀里揣一根板凳条
就出去了。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叫大牛,大牛可是丫最好的朋友啊。
我想龚克就算再牛,也是一不满十八岁的孩子,他不会胆子大到真敢把人打残了,就算是手里装模作
样扬着一片儿刀也没用。可是半大男孩子打架是最没谱的,宋乐天还算理智,知道去了吓唬吓唬人也就完
了,不会怎么动手。可是他们这帮小兄弟里面有愣头青,跟龚克那伙人叫号,结果龚克那伙儿在社会上混
的哥们儿急了,抄起家伙就上,把这帮高中生打得头破血流。宋乐天说他当时真的阻止来着,还想拉着兄
弟们跑,可拉不动啊,他们都以为自己是热血青年,比红卫兵还理直气壮。宋乐天说当时他就一个心思地
想把那男主角拉走,可刚想找,就听一声惨叫,人全没动静了。
那足球健将后脑勺上挨了一铁锹,当场送了命。
这事儿震惊了全市,一时间成了我们那儿最最热门的话题,我们学校的声誉因此一落千丈。
龚克他爸疏通了好多人,花了好多钱,最后判了个什么刑我不知道,反正刘海波说龚克的前途是毁了。
校领导对外声称这学生不是本校学生,推卸责任,真他妈不是东西。
宋乐天作为组织者之一,被记了过。要不是看在他竞赛连连得奖,年年区、市三好学生,又是所有老
师的宠儿,我看离开除也差不多了。六班娇小玲珑的女孩哭成了泪人,谁也劝不住,学习成绩也和本校的
声誉一样一落千丈。学校的声誉在那年高考之后得到了良好的恢复,而那女孩的学习成绩从此就再没好过。
宋乐天出了这档子事儿,闷闷不乐,人在一个星期之内瘦了好几圈儿。我再也不敢跟他提我们俩的事,
暗地里跟大牛说:“二嫂挺仗义的,是个男人。”大牛说我唯恐天下不乱,他出那么大事儿,我还有闲工夫
说风凉话。其实大牛说的不对。要不是这次,我还真不能确定我是真的喜欢宋乐天。因为我看着他一下子
瘦下去的脸,忽然心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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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知足常乐
……发布时间:2004…9…4 0:51:49
……
(四)以后我都这么照顾你
我就知道,宋乐天的处分毕业之前肯定会撤销,一向冠冕堂皇的学校,才不肯让这么一个高才生背着
处分上清华丢自己的脸。就算是不为了学校的面子,看看宋乐天他们家老爷子,学校也不敢不撤。我打那
会儿就佩服宋老爷子这点,不动声色,一句话都不说,还让人把事儿给办了。
高三上学期,宋乐天在他那一大堆什么奖杯奖状里面又添了一座关于化学的,学校趁热打铁,表彰之
余把处分撤销了。我和大牛长长松了一口气。
已经是冬天了,刚下过一场大雪,雪停了,一屋子人全体起立抄起铁锹去扫雪(说到这我得打断一下,
我记得我们高三的学生是不扫雪的,可宋乐天非说那事儿是发生在高三。我记忆力没他好,要不然怎么那
些化学方程式我老记不住呢?那就依他好了)。那天的雪真叫一个厚,还好刚停我们就出来了,不然被汽车
轮子一压,给压实了,那再扫可就费了劲了。每次扫雪结束我都腰酸背痛的,那次回到教室刚扔下铁锹,
就听广播里面叫我的名字,说教学楼南门有人找。我心里奇怪呀,这时候谁找我来着?没和谁约啊。我“噔
噔噔”跑下楼,南门口没人。推门出去,立时小鸡一样被人拎了起来,“忽悠”一下就扔雪地里了。我还没
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埋在一米多深的雪里了。那会儿雪不是刚停么?操场上的雪还没清,干净得一个脚
印儿都没,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干!我好不容易爬出来,已经是一身一脸的雪,脖子里也都是雪,冰
凉冰凉的。没顾上把身上的雪拍干净,我就看见大牛和宋乐天俩人捂着肚子蹲在台阶上,笑得像俩个不倒
翁,我猜我那时候的样子一定狼狈到了极点。
那天该他们俩倒霉。要搁在往常,这样的玩笑我指着鼻子骂他们几句也就完了,可那天月考成绩刚出
来,我比上一次退了十名,心里正在憋屈,他们俩就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我正愁怨气没处发,抹了抹眼睛,
哀怨地看了他们俩一眼,一言不发地上楼了。
过了一会大牛跟着上来,递给我一条不知道哪儿弄来的毛巾――估计是刘海波他们办公室的――见我
不接,就给我擦脖子里面的雪水。我扬手一挡,“少碰我。”我知道宋乐天巴巴在门口等着呢,就是不给他
们好脸色。
那一整天我再没跟大牛说过一句话,大牛一见有人要跟我说话,就赶紧挡着说:“别,这位姑奶奶让我
给惹毛了,你可别引火烧身。”
高三那会儿我们早上七点到学校,晚上八点半才放学,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天早已经黑透了。通常我
是和大牛一起骑车回家,那天当然是没理他,自个儿背起书包就走了。天寒地冻,又刚下过雪,我的自行
车车锁给冻住了。我左开右开就是打不开,心里一急,气得照着自行车就是一脚。大牛站我身后一直没敢
言语,忽然有人把我一把拉开,手里拿一只打火机,点着了在车锁上烤了烤,“啪嗒”,锁开了。我看着那
个背影就知道是宋乐天,心下忽然一阵难以名状的温暖。“好了。”他转过身,“回家吧。”
那是我这辈子见过宋乐天最最温柔的时候,我发誓,如果让这厮再这么温柔一回,我少活几年也乐意。
我仰着头,光顾着委屈,光顾着盯着宋乐天好看的眼睛看,忘了要回家这码事儿。多亏我们是站在围
墙底下,不然得被放学回家的同学看个遍。“你要是不生我气,以后我都这么照顾你。”也亏他说得出口,
大牛还在旁边儿呐!怎么那以后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这样儿的人话呐?!
就这么着,我如此没出息地做了宋乐天的女朋友,甚至连一句稍微动听点儿的情话都没听见。
我跟宋乐天高中那会儿其实不能叫谈恋爱,我老觉着那时候我跟他的关系还没有他跟刘海波近,更别
提大牛了。他只是告诉我,他大姐比他大五岁,二姐比他大三岁,家里有只京巴,名叫“奔儿头”。我连他
爸在市委干什么的还是上大学以后才知道的。那会儿我老跟他抱怨,说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不如你们家奔
儿头呐。他说:“那哪儿能啊,你怎么也比狗强吧?”
说起高三,有件事儿,虽然是跑题,我也不得不讲。
那次我们班和宋乐天他们班一起上语文课,因为要看录像,似乎是《红楼梦》之类的东西,我忘了。
没看之前,刘海波在前面口沫横飞地白话,一边儿白话还一边儿板书,宋乐天那天坐第一排,我和大牛坐
他后面。从打一开始他就盯着黑板上面刘海波脑袋顶上一只正在结网的蜘蛛看,神情无比专注,就好像在
盯着刘海波认真听讲一样。那蜘蛛也邪了,拉着一根丝,死活就是不下来。宋乐天足足盯了它五分钟,实
在不耐烦了,情不自禁地就骂了一句:“我操,你快下来啊!”刘海波当场不言语了。
那是在电化教室,一百好几的人呐,静悄悄地都在听课,宋乐天这么一句,全给大伙听见了。刘海波
不慌不忙地,用教鞭指着宋乐天说:“这位同学,你骂人?”
宋乐天慌了,赶紧摇头,“老师,我没骂人,我骂…骂蜘蛛。”瞧见没有?那是我亲眼所见的宋乐天唯
一的一次管刘海波叫老师。我估摸着当时他是懵了。
刘海波摇头晃脑拿腔拿调,“骂谁也不行……”他说那个“谁”字的时候还特意拉长了音儿,像是私塾
先生念古诗一样。
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炸了,一百来号人笑得前仰后合。宋乐天的脸憋得雪青,恨不得把刘海波和那天
杀的蜘蛛活吃了。
正因为我和宋乐天不像是在谈恋爱,所以高三后半年也没被谁找去谈话过。我曾问他有没有把我们的
事儿跟刘海波说,宋乐天说刘海波没准儿是打入我军内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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