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羊与狮子》第79章


“我的滑雪衫,还有毛毯。”
他想了想,无奈地妥协。
车子调头向钟贞的公寓驶去,一路上,到处可以听到放鞭炮的声音,他的右手和她的左手交握在一起,仿佛密不可分。
“明天什么时候上班?”子生问。
“明天休息。”她感到他用力握了她一下,所以转头给他一个微笑。
她看着窗外,路边有一对小情侣手牵手走在一起,年轻的女孩脸上洋溢的是幸福的微笑,她不禁想,自己也是这样的吗?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脸、五官都被放大了,显得很滑稽,即便是这样,嘴角的微笑也还在,没办法忽略。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时间能够停顿下来,就好像沙漏里的沙子流到一半,忽然停住了,因为最美的是那些小小的颗粒通过瓶颈的一刻。
因为公寓楼下很难找到车位,所以两人把车停在路边收费的区域,牵着手走进去。门卫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跟他点头示意,钟贞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好像跟身边这个男人在一起并不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而是……很久了。
“为什么要毛毯?”子生问。
“因为盖一条被子太冷了啊。”
“那就把我的那条盖在上面。”
“这样你就可以有借口钻到我被子里面来?”她总是很轻易地识破他的“阴谋诡计”。
子生轻咳了一下,说:“基本上我觉得我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借口。”
她微笑地看着他,表情像是无奈,可是又有一点不自觉的溺爱。
他们牵着手走到公寓楼下,远远的,钟贞看到有一个人影站在白晃晃的路灯下,她以为自己看错了,可是走近的时候,那个人双手插袋,灯光清楚地照在他脸上,以至于她忍不住脱口叫他的名字:
“……咏希。”
第 44 章
钟贞做梦也想不到,站在面前的竟然是叶咏希。
即使灯光昏暗,他还是注意到她和施子生牵着的那双手,她本能地放开手,却从眼角收到一个怀疑的目光。在松手的一瞬间,她后悔了,或者准确地说,她被自己搞糊涂了,为什么要放手呢,这个才是她的男人啊……
可是手已经抽了回来,施子生一定会惊讶,她没有转头看他,给他一个抱歉的目光,因为她怕自己很难收场。
“贞……”叶咏希的个子跟子生差不多高,也许是在澳洲呆久了,天天吃面包薯条,所以有点发福。
钟贞皱了皱眉,有多久没见到他,五年?六年?或者,并没有那么久……
“我上个星期回来的……”叶咏希说话的时候,目光在她和施子生之间游移着,“所以想来看看你。”
“哦。”钟贞的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从子生那里抽回来的手在寒风中被吹得冷了,她想放进自己的口袋,可是又觉突兀。
“朋友吗?”看得出,叶咏希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口的。
“嗯。”她不想多解释一句。
“那……很晚了,我过几天再找你吧。”
叶咏希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远处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鞭炮声,天空中绽放开五彩的烟花,只是那烟花划过星夜的光亮显得异常单薄。
新的一年到了,新的一年竟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开始。
钟贞看着叶咏希挥手告别,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她的手心不冷了,却有点冒汗。她还是不敢看子生的眼睛,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在大人没有发问之前,就权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她忽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这样,她是个很干脆的人,任何事都是——当然也包括酒醉后“失身”那一次——但此时此刻,她犹豫了,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很重要……
他们依旧去取了滑雪衫和毛毯,然后一言不发地回家,子生没再牵她的手,手又冻僵了,苍白、没有血色。
钟贞觉得很委屈,不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自己。为什么要放手呢,即使那是一种本能,即使再次见到叶咏希的时候,心底还有一丝痛,但……为什么要放手呢?
她悄悄地看身边这个男人的侧脸,平静、没有表情,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的那个施子生。
回到家,她把东西放在床上,一转身,一个粗暴的吻已经落在她唇上,随之而来的是让她生疼的拥抱。他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直接把她压倒在床上,扯开她的上衣和裤子,没有一点温柔。
“等等,”钟贞找到空隙,终于试图开口,“在这之前,我有话跟你说——”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听。”他停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像往常一样的坚决,但眼底却有一丝担忧。
“可是——”她的话被吞没,怎么也挣脱不开,于是她又一次投降……很干脆,就像他们初次相识的那个晚上。
天气很冷,钟贞浑然不觉,她只知道,子生的身体是热的,热得发烫。
第二天早晨,当她在覆上毛毯的被窝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很想骗自己说,所有关于叶咏希的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她的身边是空的,一瞬间,恐惧植入她的心脏:人呢?施子生他人呢?
浴室的门被粗鲁地打开,施子生赤+裸着上身,水淋淋地出来,嘴上叼着一支烟。
钟贞笑起来,觉得这个场面很滑稽,竟然有人洗澡的时候也烟不离手?
但其实,她的笑容更多的是因为安心,他没有消失,他就在她身边。
子生吸了一口烟,额头上那三条抬头纹早已清晰地印刻着,显得有点沧桑。他走过来坐在床上,没有钻到被子里,而是继续靠在床头抽烟。钟贞凑上去,见他没有反对,干脆趴在他身上,用被子包裹住他。
“干吗?”他抽烟时习惯性地眯起的眼睛,从那平静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痕迹。
她想了几秒钟,才说:“你不冷吗?”
他摇摇头,没再说话。
她不禁想,他终究在生气吧,只是他不愿意说,因为他不是个善于表达自己的男人。可是他不说,他不问,她又很难开口解释,说到底她有点怕他,一直以来都有点怕他。不是因为他看上去很凶,而是因为……他是个果断的男人,爱的时候一心一意,不爱的时候也很彻底。
在内心深处,她明白他们是这么地截然不同,但她还是一头扎了进来,为什么呢?为他深夜的那碗粥?为寒风里那个温存的拥抱?或者其实,只是因为他的一个吻,她就愿意跟他浪迹天涯。
哦……事实上,她远比外表看上去傻,她还愿意去做一个关于真爱的梦,仅此而已。
施子生一支烟抽完,定定地看着她,她觉得自己像一只期待主人原谅的小狗,要是他忽然说要赶她走,她真不知道能去哪儿。
他粗糙的手指抚过她的额头、鼻梁、嘴唇、下巴,他忽然把她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低声说:“你啊……”
这短短的、没有任何实质内容的一句话,却包含着太多的东西,他不说,她就当作他什么也没说,可是她能感觉到的,是他那隐约的溺爱,跨过旧年的最后一天,又来到新年的第一天的溺爱。
这个元旦,钟贞和施子生是在床上度过的,亲吻、缠绵、沉睡,然后又再循环往复,但钟贞总觉得还缺少些什么,晚上睡着之前,她终于想起,他们独缺倾诉。但身旁的男人已经睡了,呼吸沉重,于是她只得闭上眼睛,怀着一些忐忑迎接明天的到来。
“你是说,咏希回来了?”妈妈停下手里的刀,错愕地看着钟贞。
“嗯……”周末的晚上,她难得回父母家吃饭。
妈妈沉思了几秒钟,继续低头切胡萝卜丝。
“爸爸也不知道吗……”毕竟,叶咏希是爸爸的得意门生。
“我没听他提起过。”妈妈摇头。
这顿饭钟贞吃得心不在焉,几次都想问爸爸,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还是妈妈忍不住问:“咏希回来了,你知道吗?”
爸爸没吭声,沉默了一会儿,才一边喝汤一边点头。
母女两个有点诧异,互望了一眼,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过了一会儿,爸爸以一种平淡的口吻问女儿:“你上次不是说有个男的……朋友吗?怎么样了?”
钟贞咽了咽口水,不敢说早就发展到“星火燎原”的地步,只是低头应了一声,说:“我们好啊。”
爸爸放下汤碗,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话就起身去客厅看电视了:“那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好啊……”尽管一口答应下来,她还是悄悄地担心施子生会不会愿意这么做。
吃过饭回到家,子生还没有回来,屋里空荡荡的,她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她忽然很想见到他,立刻!
再一次见到包纬和阿孔,钟贞坦然地打招呼,他们也坦然地回应她,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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