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第67章


我连晚饭都没吃就早早出发了。
我在等电梯。
这些电梯都好讨厌,要用它时,它老是不来。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灯,似乎这样可以帮它提升一些速度。好不容易等它上来了,可它没有在我这层停下来,而是直上到顶层。
我知道顶层是复式房子,有钱人居住的。我对那些所谓的有钱人没有好感,因为我经常见到他们有些人一手牵着三条大狼狗乘电梯。当电梯门开时,你发现那些狗几乎占完了整个电梯,即使还挤进去,你有胆量进去吗?我只好再等下一趟。
就是这个等待的过程让我讨厌有钱人。
电梯“叮”的一下打开,我习惯性地闪到一边,然后伸个头去瞄瞄,看有没有危险。还好,里面只有一个带着微笑的好看男人。
我放松了,自然地走了进去。那个男人按了一下关闭的按键,电梯继续下降。电梯里站了个陌生人,我感觉上不是太自然,连呼吸都是屏住的。
我又盯着显示灯,希望它能快点。
“你有什么好的节目介绍吗?”那个男人忽然问我。
我转过头奇怪地看他,我觉得,我认为我是不认识他的,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话?
那个男人笑得很真诚,他说:“我几乎每天都遇见你,你总是一个人,今天是年三十,一个人的人一般会给自己找节目,所以我就问一下。”
我更是奇怪了,我说:“我们每天都见到吗?在哪个地方?”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印象,按理说像他那样好看的人应该会多少记得些的。
“你好像每天都很害怕我的狗。”那个男人一语点破。
哦,原来是他。只怪他的狗们太出众了,很长条,很粗壮,绿幽幽的眼睛,尖尖的獠牙,有人一靠近就开始张开嘴,我的吸引力全被它们引去了。
“你没有节目介绍吗?一些传统的节目。”那个男人追问。
我随口说:“去广场看烟花吧,够傻,够传统。我正准备去。”
···
冬天的晚7点,天已经完全黑了,灯光早已经代替了太阳,发挥着它们的光和热。我和一个陌生男人走在广场上,两个人都不说话。
广场上的人不算太多,可能是时间未到的缘故。有不少卖小孩子玩具的贩子,他们把自己手中的玩具一个个地展示给人们看,那些玩具发出漂亮的光芒或奇怪的叫声,惹得小孩子们叫喊着各处查看,这样显得很热闹。
如果我的古棉纯在,她一定会扯着我的衣服让我给她买的,我想现在的她们应该围在饭桌前融洽地吃团圆饭了吧?我忽然有些……或许,只是有些很轻微的不快。
我快步向前急走,那个男人不明所以,只好加快脚步跟着我。我这样乱走了一通,才跟那个男人说我不知道几点才开始放烟花,让他去自由活动,我呢,想寻找一个可以坐下来的风水宝地。
那个男人表示他也懒得走,他只是来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能找到一个好的地方坐着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我们两个人到处找合适的位置,终于发现广场的另一角,那里有一面大型的广告牌,它可以挡住不少冷风。
我们快步走了过去。
我知道我今年流年不利,但不利成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人捶胸口。
在离广告牌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我闪身躲到一根灯柱后面,灯柱其实不大,但我觉得只要能挡住我的眼睛就可以了,只怪我的视力太好,因为我的眼睛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怎么了?”旁边这个男人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做这种举动。
我没空回答。
我看见沧海一粟落寞地坐在广告牌下的台阶上,手上拿着一罐啤酒,旁边还摆着好几罐。他喝了一口,然后呲了一下嘴,我想那啤酒应该是冰冻的。大冷天的喝冰啤酒,又没有热菜,那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你认识那个男人?”背后的男人出声问。
我点点头,然后对他说:“对不起,我还有些事,就不一起看烟花了。”
那个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默默地走了。
我又转回头看着沧海一粟,他懒散地伸直腿,每喝上一口酒,他还会随意地仰望一下天空,或是扫一眼经过他眼前的人们,然后又面无表情喝一口。
我也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它不是漆黑的,也看不见星星,灰灰的样子一点都不美。来往的人们倒是很快乐,可他们越是这样,我们便会越不开心。
沧海一粟那么不爽,其实答案我完全知道。假如不是因为我,那么此时,他应该也是围在他的双亲面前,尽一个子女应尽的义务,而不是坐在这天寒地冻的,八面来风的广场上,孤单的一个人寂寞地喝着酒。
假如不是因为我,即使他没有回老家,他应该也是快乐的,说不定还在哪个温暖的包厢里左拥右抱,大声说笑。我的脑海里还闪过他应该有的论调,他应该会说:“人都是有欲望的,为什么要克制?我觉得听凭自己的内心做事,自然就好。”说完他应该还会哈哈大笑。
可是现在,他却在我的眼前,郁郁寡欢。
我的心被撕开了一个缺口,然后绵绵不断地堆积起一丝丝细碎的痛楚,它越积起多,几欲把我压倒。
我的脑海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然后我拨了沧海一粟的号码。
我握着手机,眼睛密切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沧海一粟似乎对这个打扰他的电话很不耐烦,看也不看就摁掉了。
我再重拨。
可能吵得他烦,所以沧海一粟才略略看了一眼,然后他马上接听。
我明知故问:“你在哪里?”
沧海一粟看上去脸上明明有笑容,但他却用满不在乎的口吻回答说:“干嘛?和朋友在喝酒呢。”
我故意说:“哦,那这样就算了。”然后做出想挂电话的姿态。
沧海一粟马上紧张地站了起来,他说:“喂,我这边也快结束了。你有什么事情?”
我装作遗憾地说:“今晚是年三十,我本来想请你吃顿晚饭,可惜你已经吃饱了。”
沧海一粟一愣,他静了两秒,然后才怪嗔地说:“你要请我吃饭干嘛不早点说?”
我滞了一下。因为早些时候我并不想请你吃。
沧海一粟怕我难堪,他打圆场说:“好吧,看在你那么有心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我现在就过去。”
我说:“你可以去超市给我买瓶醋吗?”其实我只是想支开他,然后我好脱身,免得被他看见。
沧海一粟接了指示,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把地下的罐子一收,全扔到垃圾筒里去,原来他早已经把它们喝光,真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坐了多久。
我在他走后,快速回到家里,把冰箱里一些方便制作的菜拿了出来,我才把青菜泡在水里,门铃就响了。
我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笑眯眯的沧海一粟,我说:“怎么那么快?超市里的人不多吗?”
沧海一粟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大超市排队麻烦,就到旁边的小超市买了,反正都一样的。”然后快速转移话题,“今天真冷,我都快冻僵了,还差点打了这瓶醋。”他进了屋,夸张地深呼吸,“还是家里暖和啊。”
我心想,你觉得冷,为什么还选择坐在外面?
但我嘴上只是微笑着说:“没办法,有人想装风度?等美女看上呢。”
沧海一粟呵呵笑,然后装模作样地叹气:“是啊,可惜美女却看上了野兽。唉,失败。”
我也不想拆穿他,径直进了厨房快速地洗菜,沧海一粟就站在门口看着,我心里正在盘算着事情,所以没空觉得尴尬。我在想,我让他过个好年,过完这个节后我就搬离这里吧。
我理清思路后,才转过头去打发沧海一粟:“站在这里干嘛?晚会快开始了,你去看吧。”
沧海一粟抱着双手,倚着门框,懒懒地回答:“不怕,还有重播,就算不看也没有关系。”
言下之意倒像是说看我洗菜这个事情更重要些。我心里莫名地就感动了一下,连泡在冰凉的自来水里的手都似乎也温暖了起来。
吃饭的时候,客厅已被沧海一粟用灯光遥控器调出一种温馨浪漫的灯光,那种灯光非常暖和,非常舒服,好像有一种别样的温情隐含在里面。
沧海一粟此刻坐在我的对面,他唯恐我会问及他为何会这么熟悉地使用这些,他便先解释说:“这灯光不错吧?我也是有一次来这里玩,无聊时乱按发现的,我觉得它很适合节日的气氛,所以就把它调了出来。”
我只是微笑点头不加追问。
我看到沧海一粟放松了戒备,他端着碗,安静地扒了一口饭,然后想到什么似的,又提议说:“过节怎么可以无酒?喝点红酒怎么样?我知道我朋友这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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