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 作者:艾小图》第51章


“你别推我。”盛业琛的声音再没方才的戾气,他抓着陆则灵推他的手,紧贴在胸口,“奶奶去世了。”
毫无逻辑的一句话,却正中陆则灵的软肋,她抬头看着他,眼中一瞬间便积蓄起了眼泪。
她固执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盛业琛却握得很紧。她撇开头去,不想再看他,硬着心肠说:“你家的事,和我说做什么?”
盛业琛突然抱住她,温热的嘴唇触上她的耳垂,有些悲伤的气息透过耳膜无限清晰的传入陆则灵的心里。
他像个走失的孩子,无助的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就剩我一个人了。”
陆则灵在他身边四年,自然知道奶奶的存在对他的意义。此时此刻,她再不忍心去推他。旁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其实不过是个孤独到有点孤僻的小男生。
此时此刻,她很想对他说:“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可她说不出口,她知道,说这话的人,不该是她。
盛业琛的呼吸温软,从脖颈到胸口,都暖得有些麻痹。她在他怀里躲着风,美好得快要麻痹。她觉得心酸极了。
“你要结婚了吧?”陆则灵说着这句话,感觉心里有什么又一次支离破碎。
盛业琛皱着眉头定在那里,“结什么婚?”
陆则灵挣脱了他的怀抱。翻翻找找,将她捏得发了皱的请柬递给他:“虽然没有发给我,但是我还是会祝福你的。”
盛业琛越看那请柬脸上的怒气越盛,三两下就把那请柬撕成碎片:“你就相信这种东西?这是他们发的!和我根本没有关系!我和叶清早就分手了!早就没有关系了!”
陆则灵移开了视线,最后落在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盛业琛留下的钱,眼中再次疼起来:“是吗?”她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后呢?你和她没有关系了,那我呢?”
她突然抬起了头,前所未有的咄咄逼人,“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好像是一场押上生命的豪赌,她又一次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筹码,她盯着他,想要听他说。
盛业琛还是皱着眉,看着她看了很久,几次嘴巴都动了,却什么都没有说。
陆则灵觉得失望极了。他不是热情的人,但她曾多次听到他对叶清表白,那么深重的爱,能让他这样的男人也宣之于口。
可是对她,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也许叶清说得对,他反反复复来找她,不过是初夜情结,是占有欲,是男人的通病。
她苦笑着撇开了头去,略显狼狈,自嘲的说:“看吧,我才是真正的,一直都是一个人。”
她转过身去,无力而疲惫的说:“你走吧。”
“我……”良久没有说话的盛业琛再开口,声音有些哑哑的:“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陆则灵最后看他一眼:“你走吧。”
……
盛业琛总是在深夜的时候,喝得醉醺醺的来找陆则灵。他始终不曾对陆则灵说过什么,每次来了,陆则灵都给他冲蜂蜜水,拿热毛巾给他擦脸。像个沉默的小妻子。
他们总是在黑暗中沉沦。明明一次又一次说着不要再见,却一次又一次的缠绵在一起。
陆则灵总是没办法对盛业琛说出拒绝的话。尤其是他醉眼朦胧的看着她的时候,她总会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夜,总会想起他虔诚的说:“感谢你把一切都交给我,我爱你,这一辈子都会爱你。”
那是他想要对叶清说的话,神圣得陆则灵只是想一想都觉得亵渎。爱,真是好伟大的一个词。为什么她陆则灵就是不配得到呢?
她抱着自己赤裸的手臂,无声的流着眼泪,而餍足过后的盛业琛,已经沉沉的睡去。他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痛苦,她想要的承诺,他也永远都不会给。
可她却仍旧学不会拒绝他。
陆则灵下班的时候顺便去了超市买了些食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去选了一些盛业琛爱吃的食物。根深蒂固的奴性,她就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他的喜恶。
拎着大包小包,还没到家就碰上了盛业琛。她沉默的坐在他的车里,他安静的开着车。他清醒的来了,没有喝酒。
十字路口,信号灯变动。陆则灵看了一眼时间,要等三五分钟。
车厢里安静的有些过头,空气中有些复杂的东西在流转,谁也没有去打破。最后是陆则灵按了车窗,风缓缓吹了进来,外面的嘈杂才缓解了这沉默。
“我明天要回去。”盛业琛突然说。“婚礼的事……”他欲言又止。
陆则灵的眼睛盯着窗外,手上渐渐攥握了起来,“噢。”她努力淡淡的回应着。
盛业琛左右为难的看了她一眼,最后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陆则灵有些不明所以,接过信封本能的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沓百元钞票。
“你什么意思?”陆则灵的脸色渐渐有些苍白。
“收着吧,补贴点生活。”
陆则灵紧咬着嘴唇,脑中晃过的都是他曾对她的那些羞辱。时至今日,他还把她当“妓女”吗?因为这么多天他总是过来,他们总是发生关系,所以他付费了?
陆则灵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脚尖,感觉后背像被人狠狠的捅了一刀一般的疼。
陆则灵,你真是贱。
她在心里狠狠的骂着自己。突然,她嘭的一声打开了车门。从超市里买的东西一样都没有拿,几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突然的发怒让盛业琛有些惊慌,他也赶紧跟了上去。陆则灵走的很快。信号灯再变,车流如水滑过,盛业琛一心追着陆则灵,也没有发现旁边的车已经开到了他身边。
眼看着陆则灵就要过马路了。他突然冲了过去。
“吱…………”
刺破鼓膜的刹车声扰乱了马路上有条不紊的车辆穿行。来来往往一晃而过的车影晃花了陆则灵的眼睛。好像冥冥中有注定,她堪堪一回头,就看见盛业琛挺拔的身影轰然倒了下去。
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画面变动着,剪辑的很是凌乱的镜头,一会儿是车,一会儿是风,一会儿是宽阔的马路,最后,是倒在地上的盛业琛。
黑色的柏青马路上面刷着白色和黄色的界限,盛业琛的头歪在白线的边缘上,白线上蹭到了一些血迹,一片一片,很是斑驳。
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仿佛历历在目,陆则灵的心跳就那么戛然而止了。
阳光刺眼,她喉间干燥得连呼喊都发不出声,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回头的,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激动的转着道刹着车按着喇叭的车辆,像个疯子一样狂奔到盛业琛身旁。
撞倒他的司机已经彻底慌了,站在一旁打着电话。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则灵死死的抓着盛业琛的衣服,用手拍着他的脸。
她想叫他的名字,可是话到嘴边却成了呜咽。
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盛业琛的脸上。她胡乱的抹着,血也胡乱的抹着。
他一直紧闭着眼睛,像五年前一样。
她太害怕了,他可以不爱她,可以一辈子都不见她,只要他好好的活着。
她,真的经不起这样的失去。
“别怕,我不会死的。”躺在马路中央几乎不能动的盛业琛强撑着撑开眼睛,声音很是虚弱的说:“我说过的,以后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
第四十章
盛夏;夏鸢敬终于交了男朋友,为了以示慎重;要来请她吃饭,陆则灵想想也该休息休息了;便把年假休了,回了一趟从小长大的城市。
夏鸢敬的男友内敛英俊,家世良好;最难得的是对夏鸢敬耐心极好;是她学生的舅舅,因为这层关系;接触的多了;最后成就了一段姻缘。夏鸢敬说他是狼一样的人物;一步一步给她下套,她就是个天真的小兔子着了他的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看着朋友们一个个得到幸福,陆则灵也由衷地感觉幸福和满足。
一周的年假,夏鸢敬赔了三天,其余的时间陆则灵自由活动。
这座城市是陆则灵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可她再回这里,却只能住酒店。她在这座城市熟悉的街道流连,最后才发现,不过几个月没有回来,她过去的家已经被拆掉了。
也许,那早已不是她的家了。当年她为了盛业琛退学,爸爸不认她,为了躲她搬了家,卖了房子,连工作多办了停职。那时候年轻,她是怨着的,怨着生她养她的父亲为什么这样迂腐固执,为什么不能理解她?可是多年过去,再想起那段过去,除了愧疚她已经没有了别的情绪。
每年她都去给妈妈扫墓,却从来没有碰到过爸爸,去年离开了这座城市,清明没有假期没有回来,上个月才赶着去看了一次。妈妈的墓地每次都被打扫的很干净,她去的时候墓碑前还有一束花,想来是爸爸留下的,只是那花已经枯萎了,她不知道究竟是多久前留下的。
年纪越大越能理解爸爸当初的固执,因为是真的疼爱她,才舍不得她过得不好。他用尽了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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