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我 作者:顾漫》第20章


“哦,她吓坏了吧。”
“呵,她吓坏了?”
这句话不知道触到了什么地雷,他忽然就维持不了平静的表情了,“我真为聂小姐的宅心仁厚感到诧异,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别人的心情。”
我被他突然爆发的情绪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我不过是随口一句话而已,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火?
“你要是真有这么善良,为什么……”
他猛然地住了口,深吸了一口气,再度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而他语气中的讽刺太明显了,迟钝如我都已经被词锋割伤。
“看在我已经这么倒霉的份上,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对我的偏见!和颜悦色一点啊!”
我的眼眶一下子热了起来。本来不想表现得这么脆弱的,可是这么难受还要被冷嘲热讽,我忽然就觉得那么委屈。
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
房间里霎时安静下来。
他暴躁的身影好像瞬间被凝固,僵立在我病床前。
“你哭什么?你毫发无损,有什么值得哭?”良久,他嘶哑着嗓子低声说。
原来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要不是你朋友那声惨叫,我根本不会摔下来,被你害这么惨,还要被你各种讽刺,我哭一下都不行吗?”
“……因为我?”
“不是因为你是因为谁?”我是多倒霉才会遇见你啊!
我把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一股脑倒出来,“又摔跤,又被零件砸到头,盘点多累你知道吗?现在我还直接从楼下掉下来……”
“聂曦光……”
他低声叫我的名字。
眼前一片模糊,我用力地擦走眼泪。“林屿森,我有个问题。”
“你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声音好像柔和了一些,却又带着不协调的僵硬。
“我是聂程远的女儿又怎么样啊,我们两家又没有仇,你干嘛这么为难我?”
他沉默着。
我几乎不确定起来,“……我们两家真的有仇?”
“盛家和聂家,一向合作无间。”
“那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他喃喃地说出了这句话,脸上露出了一种仿若自嘲的神色,眼底好像瞬间被倦怠填满。
“很痛吗?聂曦光。”他低声问我。
我无意识地点了下头。
“呵,我也是。”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他比我还痛苦。
他是怎么了?现在难道不是我在控诉他么?怎么我却感觉,我才是伤害他的哪一个?
我忍不住问了一声:“你……还好吗?”
他神情一动,复杂难辨的目光直直地朝我射来,仿佛要寻找什么,有一刹那,我甚至觉得他会伸手触碰我的眼睛。
“这句话……”
他的声音愈发的轻微,入耳的语句似是而非。四目相对,我想我眼睛里肯定满是茫然,想起眼角还挂着泪珠,连忙擦了擦。
他慢慢地转开了视线。
好一会儿,他说:“别再哭了。”
他在病床前静立了一会,然后一个人站在了窗前。
他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那简直是个不会动弹的雕像,久到窗外的天色一点点地亮起来,久到我又有点昏沉沉,快要闭上眼睛。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
寂静的室内,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眨了眨眼睛,几乎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转过身来,神情像暴风雨后宁静的海面,刚刚那些阴郁,暴躁,隐痛……所有的所有,都重新回到了那平静的眼神之下。除了眼下疲倦的青影,他和任何时候一样,冷静而姿态沉着。
“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对你,一定。”
他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语气是那么的果断坚决。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这句话不像对我说的,更像对他自己说。
我愣愣地,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需要我说什么,他拿起了沙发上的外套,说:“你再休息一下,我去帮你拿早餐。”
他好像重新回到了从容不迫的节奏,而我却对这样的发展一片茫然。
第二十二节
早餐是殷洁和羽华带来的。
“我们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林副总站在楼下,他让我们把粥带上来的……好像是他家保姆熬了送来的。”羽华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保温桶。
殷洁则在病房里乱串。
她发现我没什么事后,已经迅速地从忏悔中解脱了出来,兴奋地在房间里看来看去。
“哇,曦光,你住单人间唉,林副总好大手笔。”
羽华比她贤妻良母多了,坐在病床旁边看着我喝粥,一边担心医药费的问题:“这种单间,我们的医保好像不给报销吧?”
“哎呀,你担心什么啊,林副总昨天把钱都付了。”殷洁一脸无所谓,“要不是他那个女的朋友大喊大叫,曦光也不会吓的掉下去啊,不过曦光,你可别怪林副总哦。”
羽华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是女的朋友,不是女朋友?”
殷洁不以为然地说:“昨天你没看见啦,林副总疾言厉色的好吓人,其实曦光掉下来,那个女的估计也吓到了,如果是他女朋友,林副总总要安慰下她吧,结果完全没有啊。我听着好像是以前的同学吧。”
殷洁趴到我床前,挺认真地说:“曦光,以后你别说林副总对你不好啦,昨天送你到医院,所有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做的。话说他不愧是做过医生的,好厉害,救护车来之前他给你做急救啊检查什么的,真的帅呆了唉。后来医院里有个实习生动作毛糙些都被他训了,还让别人早点转行,不要做医生了,免得害人害己,哎呀,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凶,我都吓呆了。”
我也听呆了。
“哦对了,你还吐了人家一身。”
……
这回我直接傻了。
脑海里好像又有点印象,好像是有一回我被他叫醒,直接就扑他身上吐了?
“人家还得扶着你让你吐他身上,不然你就掉下去了,对了,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受伤了,他是单手接你的哎……曦光啊,林副总当时冲过去都跪倒了……”
吃完早饭我就把殷洁她们赶回去上班了,我现在已经没什么问题,脚上虽然有些划伤,行走有些不便,但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实在没必要让她们翘班陪我。
我想起林屿森。
虽然要不是他朋友那声惨叫,我根本不会跌下来,但是之后却都是他一直在照顾我,即使态度……不太友善又那么奇怪,但是似乎还是应该感谢他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翻出了他的手机号码。
出于工作需要,他的手机号码我一直都是有的,但是从来没用过。我为短信内容纠结了半天,发了个简短的过去。
“昨天谢谢你。”
很久没有回复。
我想了一想,可能他都不知道这个号码是谁,正想补发一个短信说明一下,回复却已经过来了,十分的礼貌客套:“不客气。”
礼尚往来完毕,我放下手机,看看才八点不到,就安心地补了个眠。
小睡一觉醒来,枕边的手机不停地在闪烁,拿过来,有未读短信,一打开,居然是林屿森的。
“你现在怎么样?”
我看了一下时间,居然是半个多小时前发的,赶紧回复他:“感觉没什么问题了。”
很快短信便回过来。“一会我去看看。”
啊?
我握着手机纠结了半天,还没决定怎么回复,就听到敲门声响起,随即林屿森便推门而入。
我有些傻地看着他。
“正好走到楼下。”他站在门口说。
“哦。”
他停了一下,才走进来,我想坐起身,却被他拦住,“躺下吧,你最好多卧床休息。”
“感觉没事了。”我还是坐起来了点,抱着被子,“那个,对不起,听殷洁说我昨天吐了你一身。”
“做医生,这些习惯了。”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又恢复了平时的干净挺拔,我还蛮难想象他习惯被病人吐一身的样子……我又想起他的手,“那你的手,殷洁说你的手好像受伤了……”
“没事。”他简略地回答了两个字。
病房里沉默了下来。
他望着我,忽然问:“聂曦光,如果我把之前的一切都忘记,你呢?之前我那样对你,也一笔勾销?”
这是……要和解?
我迅速地在心里算了一下,之前他各种叫我加班,但是我好像用精神力(?)让他车祸了……后来他朋友害我跌下楼,他被我吐了一身……好像扯平了?
我仔细算了两遍后,大方地说:“我从来不记恨的。”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那就好。”
可是……
“你为什么忽然……”就要和解什么的?
“我怕你……我最怕生病的人哭。”他硬生生地转了个弯。
我愣愣地看着他,心想他前面半句不会是想说他怕我哭吧?虽然刹住了……想起自己昨天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我脸上顿时一阵火辣辣的,无比后悔问了他这个问题。
幸好这时候一群白大褂推门而入。
查房时间到了。
走在第一个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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