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国度》第266章


“煊子,家里没米了,打米去!”屋子里有个女人喊了一声,院子里的小伙子就放下刨花,用毛巾擦擦脸,准备背谷子出去打米。吕裂石和白河如何看不出来,他身上甚至没有一丝玄术存在过的痕迹。他根本就是一个普通人。
陆鸿煊背了一背谷子出来,看见在外面的白、吕二人,问了句:“你们找谁?”
白河和吕裂石相对一望,均默默摇头。白芨已经站在大路边上,等他们走近才冷冷地道:“白河,你就算长一百双一千双异眼,也不过是个废物!”
他转身回了山里,吕裂石轻叹一声,却又想了个别的主意:“他即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说也是那丫头的儿子。她不可能弃她于不顾,不如我们……”白河安静地看了他一眼,他后面的话也就塞回了嘴里。
次日,吕裂石带着吕逸亲自去了一趟朱阳镇,这里已经被秩序的人查过许多次,始终无果。吕裂石带人进到朱阳镇秦菜的旧居,那时候秦世辉已经过逝,秦小贵也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
吕裂石命人仔细打探过秦菜之前的事,对她的家庭关系了解得清清楚楚。他命人抓了秦小贵一家,知道他和秦菜要好,当即命人放出消息,要杀秦小贵一家。
这消息一放出去,秦菜是毫无音讯,但是白河赶了过来,差点与吕裂石反目。吕裂石逼不得已,又把秦小贵一家给放了。
整件事情毫无头绪,而宿敌日渐猖狂。那位尊主又自立为天行者,召募了一批法外狂徒。本来已经覆灭的人间又开始死灭复燃。白河再次集中玄门力量对抗了几次,现在这个天行者虽然实力不及当年,但是如今玄门都是新秀,也不比当年。
大家都束手无策的时候,白羽生了一场重病。白河先前忙于秩序的事,无暇j□j,也没太留意。直到最后,白羽的心脏开始衰竭。白河去到医院,看着检查报告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白羽才二十几岁,而且她的寿数当是七十六岁。这时候怎么可能心脏衰竭?
他再度翻阅了秦菜编纂的天书,里面白羽的寿数没变,只是牛年一道坎,应该是不定劫。白河就更看不明白了,心脏病怎么算是不定劫呢?
他在秩序与女儿之间疲于奔命,月苋守着白羽,一刻也不肯离开。唯有吕裂石旁观——这个病,来得怪异呀。
白羽的病症越来越严重了,不时咳出些粉色的泡沫。医生几次找白河谈笑,白河也是心乱如麻。医院里,白羽睡得很沉。她长得更像月苋,眉眼弯如新月。只是这时候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苹果般的脸庞显出病态的苍白。
月苋坐在床头,眼神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白河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把头靠在白河肩头,眼泪如珠。
两个人相对无言,突然床对面,一抹浅淡的影子越来越浓。白河一惊,立刻站起身来。那抹影子终成实体,竟然是天行者。他仍然一袭白衣,黑发及腰,动作优雅:“小小年纪,真是可怜。”
白河将月苋护到身后:“你来干什么?”
天行者只是冷笑:“何必紧张?我来帮你的,你应该知道,现在唯有我能帮你。”
白河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天行者五指抚过病床上白羽的脸颊:“何必固执呢?我可以修正天道,帮你留住她,你知道的。”
白河怒极反笑:“就像我师父江苇竹那样吗?”
天行者啧啧摇头:“我也只是帮他想了想办法,路是他自己选的。白河,你我无怨无仇,你曾经是我的使者,却为何一味敌视我?”
白河突然祭出昆仑镜,天行者闪身避开镜光,也离开了白羽身边。白河怒容未敛:“你作恶多端,我不信天道会任你逍遥法外。”
天行者:“白河,我这次来是很有诚意的。我救你女儿,不需要任何条件。就当是……本座酬谢你多年侍奉之功吧。”
白河不相信,昆仑镜光芒一闪,灼向天行者准备伸向白羽的手。天行者收回手,满脸无奈:“清醒吧,你想看着她死吗?”
白河目光坚定:“就算她会死,我也绝不允许施救的人是你。”
天行者还要再说话,他昆仑镜光芒爆涨,天行者纵然精通五行逆转的邪术,也万不敢正面相抗,顿时闪出病房。白河急追而去。月苋不放心,赶紧也追出去,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爹地……”白羽轻轻唤了一声,随后睁开眼睛。然后她一声尖叫,又昏了过去。
听见女儿叫声,白河也顾不上天行者,匆忙回转。
病房里不见其他人,但令白河魂飞魄散的是,白羽的床上到处是血。他飞扑上去,伸手去摸白羽的脖动脉——白羽还活着。月苋也是惊叫了一声,这里的动静惊动了护士。护士一见那么多血,赶紧叫医生。
医生匆匆赶来,查看了白羽的情况:“是惊吓过度,她没有受伤,该死的,病床上怎么这么多血?”
可是当他给白羽做完全身检查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病人的心脏衰竭,原本已将致命。可是她又好了。是的,莫名其妙,完完全全地好了。
怎么会好了?
白羽醒来时依然惊魂未定,只会抓住月苋和白河,断断续续地叫:“爹地,妈咪,有鬼!有鬼!”
白河不太信,医院虽然病气很重,但是白羽的病房一直有玄术师留守。尊主那种修为能进来也就罢了,鬼可是万万进不来的。他轻轻拍着白羽的后背,外面吕裂石推门进来。
“老白,给你看样东西。”他把笔记本电脑打开,白河和月苋看过去,只见一段视频,非常清晰,是……是白羽的病房?两个人屏住呼吸,尊主出现,要求无条件救助白羽,被白河严词拒绝。然后被白河追出病房……
难道他又趁机返回了?
白河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他们走后,白羽仍旧昏睡,而空气中隐隐现出水色的人形轮廓。人影渐成实体,奶白色的短发,一身连帽黑袍,肌肤如雪。
通透温润的五指缓缓撩开雪白的被单,仿佛微风拂过,床上的白羽缓缓张开眼睛:“你是谁?”
床前的人并不答话,她只是缓缓解开斗蓬一样的黑袍,右手五指微曲成爪。一阵咯咯的声响,血从身体里迸溅出来,浸透黑袍——她竟然将手伸入自己的胸膛。白羽想叫,但是叫不出来,只张大嘴巴。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血肉被撕裂的声音。只有白河知道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异眼脱离,魂魄被撕裂的动静。
一颗紫光湛然的心脏从胸膛里托出来,被缓缓放到白羽胸口。温润的紫气缓缓浸透白羽的身体。而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欠下的,今日归还。”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铺满房间,没有了异眼的身体,顷刻间就被灼成粉尘,散落一地。只有异眼带出的血,沾染在雪白的病床上,触目惊心。
白河只是看着那红得刺眼的血迹,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那年的朱阳镇。一个小孩在他身后喊了声:“白骗子?”
他蓦然回首,光阴断层。
吕裂石非常兴奋:“看见没有,她来过了!这说明她还有一部分魂识一直存在,现在我去查朱阳镇,她一定在朱阳镇。她的魂识肯定是藏在结界里,如今要出来,一定会有术法波动,你马上带人过来。”
朱阳镇。吕裂石果真寻到了术法波动的痕迹——位置竟然在一个防空洞。吕裂石找到那个防空洞的时候,白河也赶到了。吕凉薄拄着杖,也站在洞外。
吕裂石在洞里查看了半天,里面只有一个女疯子,年纪已经很大了。偶尔叫嚷怒骂,有时候又躲在洞里瑟瑟发抖。
吕裂石找人来问,知道她叫黄小莲。她的故事,几乎早已被人忘记。如今零星记起,依然只是茶余饭后的一段趣味谈资而已。
吕裂石看向白河,两个人都知道,术法高明的玄术师,在设结界的时候,通常也会设置钥匙。只有拥有这把钥匙,才能打开这个结界。
吕裂石很快找人扮演黄小莲,以围观者的记忆尽量还原当日的情景。
那时候的朱阳镇,已经是一个小县城,比及从前繁荣太多。吕裂石在防空洞旁边搬了两块石条,命找来的人重演黄小莲。
周围的人权当看热闹,一面笑一面指指点点。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说?”石条上的黄小莲“声泪泣下”地高声喊,回应她的是周围民众的笑声。突然之间,风和日丽的朱阳镇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周围围观的二十几个人顿时惊慌失措,吕裂石命人照明。有人立刻捡了枯树枝,用打火机点着。周围终于开始明亮起来,防空洞、玉米地、公路……人群中不知道谁喃喃道:“这不是当年的朱阳镇吗?”
吕裂石兴奋地抱住白河的肩:“老白,我们找到她了!”
小镇约摸五十平方公里,这时候鸦雀无声。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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