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庄》第263章

犰犰疑惑地看着陈敬，他这么说，怎么又像——挺认可这事儿？
咳，犰犰是不知，这次事件闹得大，双方冲突是激烈，影响也不可谓不恶劣。但是，单就当时在场的官兵来看，就纯军事业务而言，哪个心里又不如同陈敬此时的感受？真挺佩服。
龚晓跃，军中闻名的纨绔子，大家熟知的，他一直都在做后勤工作，人人也晓得龚爷是在作战部队呆过，可那就是个祖宗，捞个坦克在里面花天酒地，就为这事儿，韩应钦亲自把他逐出了作战部队。哪里又晓得，人家对坦克那个熟练——
魏小白，更不可思议！当然，底下的官兵没几人知道他的身份。小白在基层人缘关系好，大家都知道北京军区这次跟过来的炊事班的哥儿们特别仗义。真是想不到啊，人家不仅跟龚晓跃叫板，操作起坦克那个沉着有力，显示出强大的自信！
当然，知道魏小白底细的人们更是要瞠破眼！小小少“举世闻名”的“不学无术”，一身上下只除了心眼儿最毒，臭名昭著。今次，叫人彻底颠覆！——人们见到的不仅是小小少操作坦克的娴熟，更震惊的是，魏小白临战时那种超强悍的沉稳有序，有叫人敬意的军人的坚毅感！
军中是个特别讲“真才实学论英雄”的地儿，确实“祸福相依”，龚晓跃、魏小白，可谓“一战成名”！
回想当日，莫说陈敬，凡亲历者一想起当日之情状，都会有些心潮澎湃之感吧。
鉴于我国近期*海紧张局势，人民解放军集结四大军区：北京、广州、南京、成都，联合北海舰队进行一次名为“海星”的海军陆战演习。由于更突显小股机动速战能力，所以，本次演习，四军区出动的陆战部队均为特种机动部队，几乎全能手。
当日，进行的是最高　潮的部分，坦克登陆。
青岛*海军基地海前沿，六艘072Ⅲ型坦克登陆舰待总指挥一声令下，威壮开拔而来！
该舰装载量450吨，可运载一个59式中型坦克连（59式坦克11辆、指挥车、牵引车各1辆，乘员60人）、2艘人员车辆登陆艇和一个步兵连（150人）；或者一个步兵营和一个105毫米无后坐力炮连车（800人，11…12辆吉普车）。
如此雄浑！可想，场面该怎得澎湃人心！
首长们都身穿野战服手持高倍望远镜，立于主席台方向观战。
近海，坦克登陆舰首门、尾门、吊桥均为液压式，操纵简便、迅速，全部开启只需几分钟。首门如一块跳板，放下后，水陆坦克泛水而下，气势磅礴。后面，身着全副武装的陆战队员迅速而下，一个接一个，如猛虎出笼。真的不由就叫人想起主席名句，“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正值人心激越时，突然！第三只舰艇与第四只舰艇出笼坦克似乎有异常！人员跑动有滞缓。
“怎么回事儿！”
总指挥是总参谋部军训部的王友青中将，厉言责问！
马上就有通讯官前来汇报，不过，走进王友青跟前耳语了几句。
王友青立即蹙起眉头，“胡闹。”不过声音不大。
沉了下眼，王友青对通讯官低声吩咐了一句，又抬起头，“其余部队不受影响，继续演练。”自己却匆匆走下主席台，主席台下一辆军用敞篷吉普等在那里。
随后，就见通讯官走到韩应钦跟前也耳语了几句，韩帅轻轻挑了挑眉，倒没见多大惊小怪。起身，也走下了主席台，同王友青一同坐上了那辆军用吉普向异常地点驱驰而去。
“小白是你带来的？”车上，王友青苦不堪言样儿。
“嗯。正常程序，登陆部队也要有炊事员。”韩帅到没多紧张，并且面带微笑。
“出事了，韩老弟，小白怎么跟龚晓跃那混小子在这个时候杠上了！要上坦克对打！”
“哦？”韩应钦倒真不着急样儿，只是又挑了挑眉头，沉思了一会儿，“要真打起来，也不违反规则，本来他们两就分属红蓝两军，部署里也有对抗演习，甚至，这次也安排了这样突击的对抗演练。”
“哎呦，老弟，你真是沉得住气！两个坦克兵开战咱们当然不当回事儿，关键是，你看这都是谁！龚晓跃还强点儿，他在坦克里爬过，喏，这是你带过的，可是，魏小白！你一直都在让他蒸馒头啊！”
韩应钦淡笑摇摇头，“不急，看看再说。”
王友青无可奈何拍了拍他的肩头，“应钦呐，我们不知道你是怎么在打磨这个魏小白，不过，这一遭，太犯险，你也要受连累啊。他是你的兵，炊事兵，他只要一登上坦克，就是你的失职。”
韩应钦依旧很淡稳的模样，淡淡的浅笑。
首长们到底没有错过这场好戏！
在数千官兵的惊震激越眼神中，
魏小白，一个炊事兵，钢盔下一双坚毅略带精狡的眼眸自信、强势、冷静地登上了作战坦克！———也许，这个时候，没人会分神去注意韩应钦。韩帅酷酷的黑墨镜淹没了他的眼神，只唇角依旧淡稳的弯度。
没人知道，魏小白强势坚定登上坦克的那一瞬，韩应钦内心里是一抹欣慰。
如果魏小白不当兵，韩应钦或许跟所有人一样，永远只当这是个“臭名昭著”的野孩子，
他不学无术，
他心机毒辣，
他无聊荒戾，
可是，
魏小白从军了，且，交到了他手上。
分到炊事班，韩应钦确实是有意。这着实也是第一印象作祟，觉得这孩子吃不起苦，做不得人，成不了才。当然既然交到自己手上调教，韩帅忠人之事，有自己的想法。
炊事班，莫说活轻，可是要求心细、服务意识强、人员关系好、而且，能甘于平凡。魏小白如若在此地站得住脚，说明这个孩子不是没有可造之才。
事实，魏小白很狡猾。他工作轻松，很巧妙地联系基层，无论如何，他做的相当好！
韩应钦另眼相看的同时，也着实发现了魏小白身上不为人知的“天才”与理想。
魏小白参军看来并非如表面上来看，仅是为在军队混有一席之地，占据高犰后宅娇宠。魏小白是真喜爱军事，特别是对坦克兵有痴迷。
你看他营房的床边床下堆积的都是古木大箱，有人见过里面是烟酒，有人见过里面是稀奇古玩，可是，韩应钦亲眼关注过，隔层下，全是高端精细的坦克操作书。着实苦学，里面的笔记、思考相当用心。
韩应钦想，魏小白的志向是当一名坦克兵吧。
可是，这孩子倔。当初问他志向，他不得告诉任何人，他用“不屑”掩盖自己真实的志向，其实也是攒着一股气吧。这点，韩应钦还是看得出，魏小白很淡化自己的身世，这孩子并不喜仰仗家族。六年，他都没有回北京；六年，没有人知道他是白家的“魏小白”。
还是有骨头的一个孩子。韩应钦从心而论，对魏小白有改观。
这样的人，是不屑“施舍”的，尤其，韩应钦知道，魏小白就算对自己谈不上“恨”，却也坚决不到“服气”的地步。魏小白生性多疑又古怪，你如果真正儿八经如他所愿将他调入坦克营，他只怕会发其道而行，一样他真正由心而热爱的事业也许就因为他的“扭曲本性”而荒废，这将多么可惜。——
所以，韩应钦甘愿在“规则”内，哪怕是担上这个“失职”的风险，————魏小白勇于登上坦克的一瞬，就是成就了他的理想，成就了他内心最真实的热爱。——韩应钦为他感到欣慰。
第二十四章
成吉思汗小时候，因为弟弟抢了他一条小鱼就被他杀了。这就是个冷血的野兽，残暴无人能及。可是高犰就是欣赏他，伟业不是任何人担负得起！
同样，床上躺着的这个一手胳膊向后枕在脑后独自看着窗外的男人，高犰也爱，他活脱脱就是个阎魔王脱脱在世（脱脱，前有介绍，元朝权臣伯颜的侄子），但是，他是高犰的魏小白。
比起龚晓跃那边的“壮烈拥戴”，魏小白这边显得格外冷清。
单间病房，窗帘遮住一半窗户，魏小白一手胳膊枕在脑后，一手平摊一侧打着点滴，头上未见伤，却胸口打着绷带。他看着窗外，平静、淡泊。一瞬，高犰好像看到了最单纯的魏小白，一如白纸。
不知怎的，见不得他孤寂若此，犰犰一阵鼻酸，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他床尾，歪头看他。
小白见她走进来已是微笑，见她坐下来，他枕着的胳膊没动就是头稍稍转过来，
“他醒了？”
犰犰点头，“醒了。”有些哀怨地看着他。
小白这时候像有些乐又有些享受，转动了身，蜷在床上，只除了平摊着的打点滴的手。头缩在胳膊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