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夜未眠》第40章


远处有游艇驶来。倚在游艇栏杆边的女人风情万种地张望着远处。清晨的海风吹得乐铖白的衣角鼓起,这个穿着休闲裤赤着脚的男人正给自己倒着一杯红酒。
“怎么样?Jerome买给我的游艇。”晨曦中余媚的笑容十分好看,连那淡淡挑起的眉尖,似乎也蕴涵着无限风情。
乐铖白一手持着红酒杯,慢吞吞地走到她的边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嗯。”
余媚“扑哧”一笑,然后笑容无限灿烂地说:“好了,不就是带错个人进去,我又不是故意的,也值得你绷着脸那么些天?”顿了顿,“王适没发现我,真是谢天谢地。”
乐铖白终于看了她一眼:“你和王适翻脸的事,其他人知道吗?”
“Jerome大约知道一些,他和王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又不清楚我手上的生意,不要紧的。”余媚的神情不以为然,“不过,你往王适身边安插一个小姑娘又是什么意思?”
乐铖白的口气轻描淡写:“王适喜欢她,她喜欢我们的钱,很好的交易。”
那海风吹得余媚长发扬起,她正一手捋开脸上的乱发,忽然听身边的人淡淡道:“你看,多漂亮的大海,站在这里的时候,你能想象它的尽头吗?”
大约是有合作关系的缘故,乐铖白对余媚的态度不再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冷淡,偶尔也会多说几句,“要是有一天,你也拥有一片海,一片属于自己的海。”
被这个几近奇异的诱惑所勾引,余媚慢慢地入了迷。
而远处的金色海面上,有一只帆船正以不急不缓的速度慢慢地驶来。离得近了,余媚才咦了一声:“俱乐部的船?”
余媚的未婚夫是郁乐湾俱乐部的股东之一,因此乐铖白并不意外。
似乎是想辨认出是谁在开船,余媚竟拿起望远镜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她“噗”的一声笑了:“奇怪,这个贺宵怎么想起这时候出海?”
这名字似乎勾起了乐铖白并不愉快的记忆,他转过脸。拿着望远镜往外望的余媚未曾察觉,又是轻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为了追女人。”
于是,接过望远镜的乐铖白也看到了那一幕。
金色的阳光中笑得灿烂的男人和女人,那个叫许合子的女人,头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穿着救生衣,笑得像个孩子。她饱满的眼角微微上翘,像是汪着一泓清泉,眉毛弯弯的,细细的,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更远处的大海。
站在船边的贺宵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于是她忽然回过头,眼睛亮亮地瞪着那人。
低着头的贺宵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把她的额头。
她从没有过这样孩子气的时候,连那被扑上的海水溅湿的脸颊看上去也分外稚气。
似乎感受到来自远处的某种莫名杀意,许合子忽然抬头看了一眼。
“怎么了?”贺宵一边换着帆,一边问她。
许合子擦干脸上的水,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没什么,刚才……好像有人在看我们。”
这天他们一直从清晨练习到了傍晚。
许合子从没有在海上度过这样完美的一天,眼看着蔚蓝的海水一度被熔金一般的落日晕染得波水发亮,海风渐渐地冷了,而夜色慢慢地布满天幕。
等上了岸,他带她去了郁乐湾边上的餐厅。
餐厅老板娘正是船队教练加拿大人Edward的女友,一手接过服务员捧着的单子,亲自走到他们面前,歪头打量着有些湿淋淋的许合子。
“你好,小姑娘。”老板娘风情万种地倚在贺宵身旁,“想吃什么?我买单。”
许合子闻言不由得一怔。
而一直端正坐着的贺宵此时快倒成了比萨斜塔的角度:“Irina!”
“这么不经逗?”Irina撇撇嘴。
贺宵终于忍无可忍:“Edward怎么会看上你?”
“这得问他呀。”老板娘哈哈大笑,“再说,他爱大海永远胜于他的爱人。”转过头,Irina盯着许合子,凝视良久,不可思议地摇摇头,“你怎么会找贺宵这样的男朋友?”
“喂!”贺宵一口水险些喷出。
许合子也笑了:“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噢,难道你费了这么久的劲,还没把人家追到手?”Irina怪叫。
贺宵显然与这家餐厅里的人很熟,慢悠悠地回击,那露齿笑容纯真无比:“起码比起你对Edward的死缠烂打,少一些辛苦。”
Irina在口风中落了下风,只好对许合子一笑:“妹妹,你的单我包了。”顿了顿,扫一眼贺宵,“至于他的——自付!”
知道Irina离开良久,许合子仍望着她的背影出神。她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女人。
贺宵在她面前挥挥手:“我来给你说一个故事吧。”
“你今天怎么总是说故事?”
他笑了:“从前有个男人,他很富有,是加拿大当地的富豪。他有门当户对的妻子,也不乏女人。可是有一天,他从梦中醒来,忽然发现自己已近中年,可是除了钱一无所有。为了寻回年轻,他把所有东西都卖了,甚至连房子也不要。和妻子和平离婚后他开始混迹在各国的帆船队里。他去了世界上很多地方,最后来到中国,在中国南方沿海的一座城市遇到了一个开餐厅的女人。再后来……他再也离不开了。所以,最后他心甘情愿地留在这当一支小小的帆船队的教练,偶尔去大学教书。
“有天,我们一起在海上航行时,他忽然对我说:‘贺宵,我年轻时向往无拘无束,所以一直惧怕爱情,它会把人束缚住,让人动弹不得。可是,直到我遇到她——我才明白世上最美妙的事是什么。’”
许合子追问他:“是什么?”
夜幕落下,华灯初上,跨海大桥的对面隐约是俗世三千繁华,而贺宵的眼神却似孩童般诚挚明亮:“他说,世上最美妙的事是——就算你身在无边无际的大海,在赤道、在好望角,在每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你仍思念来时的路。”
“可她并不知道。”许合子想起Irina的抱怨。
贺宵垂下眼:“她不必知道。相爱的人最大的美德,便是沉默。”
就这样在海上练了十多天,贺宵决定带许合子正式在海上过一夜。
丁小冰无不担忧地嘟哝着:“孤男寡女,又在海上,你真放心和他待一块儿?”
许合子笑着反问:“要是换成沈伦呢?你担不担心?”
丁小冰立刻反驳:“沈伦才不是那样的人!”
“哦,沈老板不是那样的人。”
丁小冰似乎对沈伦每年总要消失一段时间这件事早已习惯,只是突兀地说起这个名字,心中仍然不免思念:“唉,你说,他一个瞎子,又没个人跟在身边,会去哪里呢?”
许合子提醒她:“他是特警转业。”
可是单相思中的人是毫无逻辑可言的:“要是我跟在他身边就好了。”
“你不工作了?”
“我的工作就是做沈老板的眼睛。”
“无可救药。”她叹一口气。
“羊入虎口。”丁小冰看着她收拾东西下楼的背影,反驳。
“紧张吗?”一坐上车中,贺宵就一边俯过身替她系上安全带,一边笑着问。
许合子想了想,决定老老实实回答:“紧张。”
“那就把我当成港湾。”大清早他十分认真地编织着一腔动人的情话,“靠在我的臂弯里,感受着我的心跳……嘘,那是你所依存的脉搏。”
他的神情认真,而许合子只是“扑哧”一笑:“你对每个上船的女孩都会说这话吗?”
这一笑让贺宵忽然泄了气,坐回原位,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几经捏握,却终于忍不住转过身:“许合子……我的告白有那么好笑吗?”谁知对上的却是她轻轻倚靠在窗边的头,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这个女人在晨曦中安静地闭上了眼,无声地再次睡着了。
经过了十多天的训练,重回郁乐湾。这一次,晨曦下的大海并不再让许合子感觉陌生,仍旧会有惊叹,这惊叹中却带着亲切。
就像贺宵说的,人是大海的孩子。
从海上沿浮动木板铺成的一条条小道走过,贺宵带她来的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海区:“这一片地方不对外开放,只有俱乐部自己人过来。”
停泊在这一片海区的帆船只有寥寥几只,看装备的确比他们训练时好上许多。许合子穿上救生衣,行动并不方便。长发扎起,露出整个脸庞,因为瘦,在阳光下仿佛仍是个稚气的小姑娘。贺宵一身帆船运动员的打扮,看上去更帅了。
直到尽头处,那只被贺宵称为爱宠的顶级帆船才展露在他们的视线中。许合子坐进去时才感觉到內舱很大,可以容下许多人。
两人正准备开船,贺宵站在船上鼓着帆,从远处跑来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到他们身边时,才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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