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夜未眠》第68章


“你要抽签?”他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
她闭着眼,口气淡淡:“就当为新年求一签好运。” 
正要去拿签筒,却被他十分直接地握到手里:“不用求了,佛祖不会答应你的。”
“认识我,已经把你这辈子的好运都耗尽了。”他说着,十分随意地从签筒中拿出一支,看了一眼,丢入签筒。一连拿了几支,终于折腾出一支上上签。“咳——这是佛祖的意思。”
“佛祖不会保佑我的。”她接过签,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瞥他一眼,重新放入签筒,“所以,我也不要接受他给的命运。”
他的手按住她堪堪握住的签,手机铃恰好在这时响起。
许合子低头打开短信——
“买了满车的烟花,在海边等你——贺宵。” 
第十七章 有没有人这样为爱痴狂
海边的烟花盛大。
许合子从车上下来时,被风吹得长发飘散,她一手摁住绒帽,厚厚的围巾遮住了大半个脸。贺宵却只穿着衬衣和长裤站在跑车边。走得近了,他微笑着,温和的声音在冷风中模糊不清。
“你来了?”
“来了。”她静静地看着他。
两人已是老友般默契。
强烈地咳嗽一声,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乐铖白缓缓地走出来。
两个男人对峙着,似乎已不是第一次。
盛大的烟花爆裂之声忽然响在他们头顶,无边无际的夜幕中,无数细小的火焰像漫天的星星。
一望无尽的沙地,霜白的月,银蓝的海。潮水拍打着礁石,一波波涌来。星光灿烂,她的眼眸却好似比天上的繁星更亮。
贺宵轻轻一声关上车门:“新年快乐,许合子!”
“新年快乐,贺宵。” 
“不,新的一年我一点儿也不快乐。”他忽然打断她,脸上带着常见的笑意,眼神却是十分认真,“我喜欢的姑娘在大年初一就跟着别人跑了,让我像个傻子似的在海滩边空等了她大半个晚上。”
她早已习惯了他的嬉皮笑脸:“那么,你要什么补偿?”
“不如——亲我一下?”他扬眉。
许合子不说答应,也没有生气,仍旧是安静地看着他。
贺宵只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下子静了下来。 “咳——”他咳嗽一声,从背后拿出手,“看,这是什么?”
许合子还以为他会捧出一大束的玫瑰花呢。烟花落尽,天地又恢复了一片寂静黑暗。
“嘘。”他竖起手指,忽然对她做了一个静音的姿势。
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渐渐地出现一团光,那光焰小小的,透出温暖的黄晕,在她的眸中倒映出摇曳的影。慢慢地,光焰变得越来越大,大得几乎照见了彼此的脸。
贺宵高高的眉毛,直挺的鼻梁,在这海边的呼呼夜风中,竟被照亮得一清二楚。
她低头去看,不由惊呼了一声。那光团仿佛是从他手中凭空生出。
察觉到她细微的惊异,他忽然不易察觉地笑了一笑,那笑容很暖。他向她摊开掌心。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她的指尖轻颤,光晕便似水波一般,徐徐地从他的手心流到了她的指上。
贺宵握着她的手,缓缓地抬高……再抬高。许合子的限睛忽然睁大。
“萤火虫!”
在两人交叉相握的指腹下,有一小团柔软的透明网正垂落着。纵横交错的网丝中,流萤飞舞。在无声的夜里,仿佛晓泉叮咚的音乐。
“上一次在冬夜看见萤火虫,是在垦丁的事了。入了夜,天气很冷。住在山里的民宿,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点点黄绿色涌现在云雾缥缈的山间。星星那么美,人和天好像离得很近,仿佛一伸手,就可以摘到它。可是第二天还要出海,同宿的队员关上了窗户。而我只是闭着眼睛,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让自己的心上人也见一次冬天的萤火虫。”
“可是天气那么冷,即使海城在南方,冬天的冷风也足以把这些萤火虫冻死。”他说。
“几天前在国外认识的一个朋友给我发来简讯,他说,他做的萤火虫胚胎玻璃化冻存活成功,人工孵虫,存活率可以高达50%。”顿了顿,他的声音渐慢,低低的,像弹奏在人心弦上的琴曲,“能让喜欢的那个人,看到冬天里的萤火虫,我……很开心。”
“是真的,冬天里的萤火虫……”她喃喃着。
“不要看。”手臂忽然被人攥紧,许合子扭过头去,是方才一直抿着唇的乐铖白,“只会用小把戏哄女人开心的男人……也不过如此。”
贺宵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他。
乐铖白危险地眯起眼:“既然能用这样的花言巧语令人迷失心智,那么一定也骗过不少女孩子。”
“相比起女伴众多的乐总……这话,实在不知该由谁来说吧?”
他终于被说得沉默,低头凝视着许合子,良久才说:“我和那些女人是逢场作戏。”
这借口很苍白,许合子笑了一下:“够了。”
大约是她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过话,他愣住。
她已经抬眼望着他:“你和那些女人的事,是真情,还是假意,又与我何干?”
“许……”
“我……”她深吸一口气,却是转身望着远处夜色中浩瀚的大海,“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所以,请不要自作多情了,乐先生。”
长久地,他僵持站在原地。
重新倚靠回车边的贺宵顺势从袋中掏出一枚戒指,在霜白的沙滩上单膝跪地:”回去时订的戒指,喜欢吗?”
许合子的神情不易察觉地愣了一愣,但很快回过神。伸出手,只是想了一会儿,她便要将手递给他。
“不要!”乐铖白抓住她的胳膊,她的姿势忽然变得很可笑,像一只愚蠢的木偶僵在半空里,“不要接受它。”
“认识我,就是你最大的运气——这是在佛祖面前说过的话,不是么?”他的语气开始变得艰涩,“不要把一生的运气,在幸福还没开始前就用光,许合子。”
她的神色似乎受到震动。
一旁的贺宵却笑丁一声:“难道她的幸福,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给吗?”
他不言语,却只是凝视着她,仿佛要透过她的恍惚,看到那颗此时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心。
许合子猛然醒过神,伸手接过那只戒指。
“叮”一声。小小的钻石戒指跌落在沙滩上,璀璨的一小点光芒,仿佛银河中最微小的星尘。
她很快地蹲下身,从他的脚边捡起,拍掉那上头的细沙,重新戴在了手上。五指匀称修长,常年做按摩的手,其实并不适合戴娇贵的钻戒。可是贺宵眉头也没皱一下地抬起她的手,轻轻地吻了上去。
乐铖白神色终于渐渐变冷,冷得有些渗人。他看上去太安静,不像几分钟前还那么嚣张到不可一世的那人。
“你会后悔的,许合子。”他的声音也冰冷。
她听出了那颗深藏的受伤的心,忍不住地扭过头要去看一眼他此刻的神情,却被贺宵忽然托住下巴,唇上一暖,贺宵已深深地吻上去。
“我……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头到尾,都没有。”
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脑海边响起,最大马力奔驰在沿海公路上,车窗半降下,呼啸的夜风从耳边疾驰而过,刮得脸上生疼。紧握着方向盘的乐铖白只是冷冷地望着前方。
很深的夜了,在黑暗与黎明交织的边缘。路上车迹寥寥,偶尔有几辆重型大货车.从灯光下开过,一前一后,却是隔得很远。
在这样漫无边际的疯狂中,一个少年的模样从打在玻璃上的灯影中缓缓地浮出。那少年穿着熨烫平整的浅青色衬衣,袖口挽起,眉眼清峻。是真正生得好看,连抿起的唇角,似乎也衔着一丝漫不经心。
无声地攥起拳,那少年的眼神却沉默得仿佛死去一般。
“外公,阿铖想求您一件事。”
“阿铖想求你……放过一个人。”
猛然刹住车,乐铖白伏下身,剧烈的头痛令他半晌不能动弹。
“刚才……谢谢你。”
海边的潮水声渐大,风冷入骨。许合子从冻红的手指上艰难地脱下那个戒指,似乎看了一眼,正要还给贺宵,对方却站到了礁石上,面向着深夜中的大海。
“别摘下。”他微笑着打断她,“这原本就是送给你的东西。”
她抬起眼:“送给我的?不,我不能收。”顿了顿,她还是用力将戒指摘下,摊开他的掌心。而他似乎早已知道是这样的结果,神色无奈:“就真的没有一点机会吗?”
“也许吧。”她的笑容怅惘,“也许,在很久的将来。”
“为了那一天,我决定等下去。”
“可是……会很辛苦。”
“会像拒绝那个人一样辛苦么?”跳下礁石,贺宵索性赤脚踩在细沙上,噙着的一丝笑意,看上去有些复杂。
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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